劉玉珍聽了這話心裡不忿,壓低了聲音衝秦守業嚷嚷,
“你這麼能耐,你咋不出去?出去跟小程好好說說,彆誤會咱們!
也讓小程在閨女麵前圓一圓,幫咱把閨女哄回來。”
秦守業一梗,劉玉珍害怕見程冀北,他就不害怕嗎?
人說老丈人見女婿,就應該把譜擺起來!
可不知為什麼,他見程冀北,跟見到他老丈人似的,兩下直接顛倒過來了。
劉玉珍見秦守業不說話,冷笑著啐了一口,
“怎麼?你不也不敢出去嗎?還說我!”
“我出去能說什麼?回頭小程問我,閨女是怎麼從家裡走的?我說是被她姐和她媽氣走的?”
氣的劉玉珍直錘秦守業。
一直等程冀北走了之後,兩口子才鬆了一口氣。
但門外鄰居們說的話,他們都聽見了,一時也覺得臊得慌,不願意出去見人。
可秦為民和秦守業還要上班,儘管臉很熱,老秦家一直緊閉著的門,到底還是打開了。
秦守業和秦為民低著頭,從屋裡走了出來,就見一直看熱鬨,還沒散去的鄰居盯著他倆,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起風涼話。
“這人有時候也不能什麼事都聽媳婦的,啥都聽媳婦的還叫男人?”
“雖說五個手指頭有長有短,可太顧著短的那個,彆讓長的那個寒了心,回頭再五指不全!”
秦守業能說什麼呢?說自己不知情?
人家好說了,你這個當爹的還能真不知情?咋當的爹啊!沒用!
他還不如不說呢!雖然他現在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
秦為民在後麵低著頭,跟著秦守業匆匆往外走。
他不知道他應該怎麼樣,他的心情很不好,從昨天妹妹走了之後,他一句話都沒說。
秦思日上三竿才從屋裡走出來,進屋就喊,
“媽,我餓了。給我準備飯沒?”
劉玉珍在屋裡坐著,聽到秦思叫她,站起來眼眶紅紅的說:
“飯都蒸在鍋裡了,你湊合吃一頓吧。”
秦思去掀大鍋鍋蓋,爐子下早就熄了火,兩和麵饅頭還有菜都涼透了。
她有些不高興的說:
“這都成涼飯了,我怎麼吃啊?”
“你也不看看你幾點起的,都馬上吃中午飯了,還哪有熱乎飯?”
劉玉珍沒好氣的說。
秦思心不甘情不願的把飯菜拿出來,端到飯桌上,邊吃邊嘟囔。
“這麼長時間沒回家,一回家就讓著我吃涼飯。”
劉玉珍沒搭理她,而是說:
“吃完飯就趕快開始學習吧,離考試不也就一個多月的時間了嗎?”
“書桌都沒有,我還怎麼學呀?”
秦思把筷子放下,生氣道。
一提這事她就來氣,秦綿綿到底是翅膀硬了,竟然直接就搬出去,還把所有東西都拉走了。
她昨晚在空蕩蕩的,隻有一張空床的屋子裡睡覺,不知道有多瘮得慌。
“沒書桌就不能學習啦?炕桌不能用?飯桌不能用?”
劉玉珍挑眉道。
本來她就一肚子憋氣,現在見秦思還這麼事兒多,不由得訓斥道。
“思思啊,你都不小了,已經是結婚有孩子的人了,能不能少讓媽跟你操點兒心?
還以為你是上學的時候呢?學個習都要媽三催四請的?”
劉玉珍再生氣,也還是語重心長的跟秦思掏心掏肺。
哪個媽不是全心全意的對孩子好,哪個父母不都是盼著孩子更好嗎?
“知道了知道了!”
秦思不耐煩的拿起筷子,狠狠的咬了一口兩合麵饅頭。
“你就彆絮叨了,我心裡有數。”
一句話,把劉玉珍要說的話全堵住了。
劉玉珍歎了口氣,把秦思吃完的碗筷撿了下去。
不像在農村的時候,吃完飯還要上工。
現在秦思吃完飯,就沒什麼事了。
可這一吃完飯,瞌睡蟲也找了上來。
她乾脆躺到床上想眯一會兒,誰知道這一覺就睡到了下午。
天剛剛擦黑的時候,秦守業下了班。
他早上走的時候,就和劉玉珍說好了,等下班之後,兩個人去趟小姑家。
去好好說和說和,把孩子接回來。
兩人著急去秦老太太家,也就不想吃飯了。
秦守業問劉玉珍,“思思哪兒去了?”
劉玉珍有些欣慰道,“在屋裡學習呢,一下午沒出屋!學的應該是挺認真。”
她笑著瞅了小屋一眼,這孩子終於知道學習了,看來下鄉吃點苦還是有好處的。
秦守業看了眼已經暗下來的天,皺著眉道,
“學習呢?都這個時候了,還不開燈,在屋裡能看見字嗎?”
聽他這麼說,劉玉珍也覺出不對來。
兩個人走到窗戶旁,透過沒拉好的窗簾兒往屋裡一看。
哪裡在學什麼習?秦思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劉玉珍氣的都想去敲窗戶了,被秦守業一把拉住,
“行啦,趕快去小姑家吧,彆在這浪費時間了。”
他往屋裡掃了一眼,就彆過頭去,不再看秦思。
心裡卻歎了口氣,害!也彆說考什麼大學了,他看他們家這大閨女啊,懸!
本來就不是什麼愛學習的人,現在還能突然轉了性?
兩個人到秦老太太家時,秦老太太和秦綿綿正在吃飯,慶祝他們兩口人的新生活。
祖孫兩個四個小菜兒,有葷有素,桌上還放著一盅白酒,一瓶橘子汽水,兩個人正碰杯呢。
秦老太太一看這倆人過來了,臉立刻就拉了下來。
秦綿綿的臉色也不好看,但卻沒說什麼。
“你們兩個來乾什麼?怎麼不在家享兒女福,跑我們祖孫倆這來乾什麼?”
劉玉珍跟在秦守業後麵,不敢說話,隻拿眼睛去看秦綿綿,見她還像原來似的沒什麼不同,才放下了心。
可她自知理虧,卻一句話也不敢說。
秦守業見劉玉珍不說話,隻能自己硬著頭皮往上上,
“小姑,我們是來接綿綿回去的。”
“回去?回去乾什麼?”
老太太的筷子“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用手指著秦守業和劉玉珍。
“你們兩個沒良心的,不配做人父母!
我早就跟你們說過,當父母的要是有偏有向,最後家裡肯定生亂。
你們看秦思現在過得不好了,就想拿我綿綿的東西過去貼補她?
你們做爹娘的,怎麼不拿自己的東西哄孩子啊?做什麼讓我綿綿吃虧!”
秦老太太是秦綿綿這邊的,覺得自己孩子受委屈了,氣的衝秦守業兩口子一對劈頭蓋臉。
劉玉珍心說,她也想把他們的東西給思思,關鍵思思不要啊!
秦守業連忙說好話,陪小心,
“小姑,我和她媽都知道錯了,昨天晚上我們就說這事了,以後對兩個孩子不偏不向,再也不像這回似的,拿一個的東西去填補另一個了。”
秦守業說完,就轉向秦綿綿,
“閨女,你媽知道錯了,爸以後也多注意些,你就跟我們回家吧。”
“我不回。你們回吧。”
秦綿綿說。
原來因為她一直總往秦老太太這邊跑,和秦老太太走得很近,她總怕她再搬過來,劉玉珍心裡不是滋味。
現在她是徹底想開了,她可不要再為了彆人委屈自己。
她不願意回去,不願意和秦思住在一個屋子裡,她就要在姑奶奶這住!
秦守業見秦綿綿打定了主意,拽了拽劉玉珍的袖子。
劉玉珍硬著頭皮上前一步道,
“綿綿,媽真的知道錯了,你就跟媽回家吧,看媽以後怎麼表現!”
秦綿綿絲毫沒有動搖,有了秦思的家裡,現在就是個臭水坑,她回去沾上一身臭味不說,沒幾天還得往外跑。
因為劉玉珍根本就不會像她說的那樣,真正做到不偏不向。
她見劉玉珍信誓旦旦的保證,於是語氣平和地問她,
“如果秦思說我跟她住一個屋子,打擾她學習了怎麼辦?”
“那就讓她克服克服唄,原來你們兩個不也是在一個屋嗎?什麼不也都沒耽誤嗎!”
劉玉珍立馬說。
“可她要是說,屋裡多一個人就是學不進去。
她就要參加高考了,現在正是關鍵的時候,怎麼辦?”
劉玉珍剛想說話,可不知想到了什麼,就立馬閉上了嘴。
秦綿綿不等她說話,就直接說道。
“秦思要是一鬨,你就肯定會妥協。
大概率會讓我搬出去,然後對我說,反正就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你讓讓你姐。
回頭等她走了,你再搬回來就是了。
你姐現在是關鍵時期,咱們湊合過去就好了!”
劉玉珍被說中了想法,驚得瞪大了眼睛。
她心裡真的是這麼想的,也就一個多月的時間,有什麼不能克服的呢?
“所以呀!”秦綿綿自嘲的笑了一下,反而有些輕鬆的說,
“所以我就不回去了,免得到時候還要再搬出來,來來回回的折騰,多麻煩!”
以秦思能折騰的勁兒,這種事不一定不會發生。
劉玉珍果然還是和原來的處理方式一樣,那她還有什麼必要繼續重蹈覆轍呢?
秦守業氣的跟劉玉珍瞪眼睛,心說姑娘問你話,你怎麼不好好回答呢?
就這樣表現,姑娘怎麼可能跟咱回去呢?
秦老太太不願意看他倆對眼神,板著臉說:
“行了,快回去吧,綿綿是肯定不會跟你們走的。”
她歎了口氣,覺得自己心真累,這兩口子腦袋跟石頭一樣,根本就沒治!
“子女有過得好的,有過得不好的。你們偏著過得不好的那個,想讓她過得好點兒,這個我沒法說什麼。
但我想跟你們說,你們總有老了,管不動事兒的那天,也總有黃土埋脖子,咽氣的時候。
剩下的日子,就是這兄妹三個在世上。
處的好的互相扶持,是最好不過的。可要是處的不好…就再也沒有人像你們一樣,偏幫著哪個了。
你們現在做的事,就是讓孩子們結仇。回頭等你們管不動事兒的時候,你看著吧,過得不好的那個隻會越過越不好,沒人會拉拔她一下!
你們以為父母是這麼好當的?這是天底下最難的事了!
好好回去想想吧,你們要還是這樣,彆說是綿綿,就是我也不會再同意她回去的。
你們就當沒養過這個閨女吧,省得回去也是讓關係越來越差。
倒不如彼此之間留點情分,等你們有難處了,她還能伸把手。”
秦老太太這話,像是給秦守業兩口子敲了一記警鐘,給他們震的半天沒回過神來。
到最後怎麼回家的都不知道,隻知道的是,人家祖孫倆有吃有喝的,過得可帶勁了。
可他們兩個灰溜溜的,麵對著滿院子人鄙視的眼神,像過街老鼠一樣,餓著肚子回了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