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頌信步閒庭般走到“娛樂一條街”深處,來到一處金碧輝煌的歌舞廳外。
歌舞廳門口站著兩個彪形大漢,手臂上紋著紋身,看著就很不好惹,不過走近一看,可以看到他們左臂紋身寫著“繁榮”,右臂紋身寫著“富強”,特彆正能量。
瞧見宋頌那身校服,其中一個叼著煙的彪形大漢冷眼睨他:“未成年?”
“我找項哥。”宋頌微微地笑著,從容得不像個高中生。實際上他要是不複讀,也確實算不得高中生了,再加上他多了二十年的閱曆,看起來自然與同齡人不一樣。
聽宋頌這麼一說,兩個彪形大漢遲疑了,難道項哥有這麼個弟弟?以前他們怎麼沒見過?他們對視一眼,讓宋頌報上名字,他們分一個人進去問問。
宋頌不急不躁地報了名字,耐心地等在夜風中,聽著周圍隱隱約約飄來的歌聲。
劣質的音響,爛俗的歌詞,粗啞的嗓門,廉價的酒精,構成了許多人寂寞又喧囂的夜生活。
原本這些東西已經離宋頌很遙遠,這一刻忽然又來到了他眼前。
宋頌正出著神,那進去報信的彪形大漢出來了,對宋頌說道:“項哥讓你上樓去,左轉上樓梯,找最大的那個包廂就是了。”
宋頌朝他們笑了笑,熟門熟路地上了樓。
這個地方宋頌以前來過,前世為了找人幫忙給洪飛減刑,他什麼辦法都想了,最後走投無路想起他們前兩年曾幫過一個看起來不像好人的家夥。
事實上他們也沒幫什麼大忙,就是對方的車拋錨了,洪飛正好會修,他也在旁邊搭了把手,對方就問了他們姓名,還說以後有麻煩可以來找他。
項哥本名項仇,一聽就是很有故事的人。
宋頌對項哥的故事沒興趣,他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求到這麼個隻有一麵之緣的人身上。後來宋頌跟著項哥混了幾年,等項哥的正經生意穩定下來,他就出去單飛了。
這些事曾經被顧家翻舊賬,說他交好的不是殺人犯就是家裡不乾淨的。
但宋頌不在乎。
這些經曆是他人生的一部分,雖然很多事他都不太想去回想,可誰幫了他、誰害了他,他心裡都有數,他不會因為旁人說上兩句就和自己的朋友斷交。
這世上有幾個人是乾乾淨淨的?
洪飛是殺人了,可他推開家門看到有人正在強/奸他媽,他難道不該衝上去?那人手裡有點權利,就卡著洪飛的參賽資格,三番兩次勒索之後變本加厲地想要一逞獸/欲,根本就是人渣一個。
宋頌覺得吧,這人該死。
要是他有後來的人脈甚至能直接給洪飛爭取個無罪釋放。
所以宋頌不覺得自己有必要因為洪飛坐過牢、是個“殺人犯”就和洪飛絕交。
彆人怎麼看,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宋頌敲開了包廂門。
項哥坐在那裡抽煙,見宋頌來了,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宋頌坐下說話。他今年二十七八歲,分明長得劍眉星目、鼻梁高挺,身上卻帶著一股子叫人不敢靠近的攝人氣勢,一看就不是正派人。
這是他的地頭。
據說他是他爸某個情人的兒子,早年被他媽送出國去養大成人。後來他爸被人搞下去了,他的哥哥們窩裡鬥全鬥沒了,他才優哉遊哉地回來摘桃子,連個競爭對手都沒有。
項哥手腕高超,經他一整頓,底下那些個作奸犯科的事少了很多,這不,守門的見他是個未成年還會攔下來盤問,換了彆的地兒可不會這麼遵紀守法。
宋頌知道項哥一直在琢磨怎麼徹底“上岸”。
省會這種地方對治安方麵隻會收得越來越緊,上岸才是正確選擇。
項哥底下的人也都不是十來歲的小年輕了,早沒了打打殺殺的勁頭,再不收收心轉做正當行業,婚不結了?孩子不要了?人到中年,江湖義氣就不重要了,還是想老婆孩子熱炕頭。
“項哥。”宋頌笑著喊道。
項哥打量著宋頌。
他對這個小孩有印象,因為這個小孩長得著實漂亮,沒錯,漂亮。在他這地頭,不管是來找刺激的還是來找活乾的,都不乏帥哥美女,可長成宋頌這樣的還真是少見。
更難得的是,宋頌這種漂亮不是軟綿綿的,而是暗藏著幾分堅韌,叫人越看越喜歡。
“我記得你。”項哥笑著招呼人給宋頌倒杯果汁,隨口問道,“你們遇到麻煩了?”普通學生一般不敢來這種地方,宋頌在這個點過來,估計就是有事求他。
“還沒。”宋頌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