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那真的隻是一場夢。
顧臨深大哥正要找理由離開,門鈴又響了。
這次來的人真不少,宋融融夫妻倆、楊光兄弟倆和項躍他們全都來了,也不知是怎麼碰到一起的。
宋頌隱隱猜到了什麼,卻沒說出口,隻挨個給了他們一個擁抱。
項躍和顧臨深表弟抱得尤其久,久到顧臨深在一旁盯了半天,一副他們再不鬆開馬上要擼起袖子揍人的架勢。
人難得這麼齊,宋頌索性留他們下來吃飯。
沒想到他們一吃就吃到晚上。
晚上也不肯走,非要在宋頌兩人家裡打地鋪。
宋頌沒法攆人,隻能關起房門安撫快要暴走的顧臨深。
這一夜很多人睜著眼到天亮,直至第二天一早宋頌再次出現在他們眼前,他們才不甘不願地散去。
外麵飄起了雪。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宋頌送走所有人,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被顧臨深從身後緊緊抱住。
“他們是不是都跟我一樣想起了所有事?”顧臨深啞聲問。
前天晚上他一直睜著眼,連眨眼都不敢,生怕一眨眼宋頌就不見了。如果不是想起了那一切,大哥他們肯定不會一大早找過來。
所以,那一切並不是夢。
那一切是真正發生過的。
隻是老天垂憐,給了他們重來的機會。
明知道追究過去的事沒有意義,顧臨深忍不住緊摟著宋頌問:“他們是不是都喜歡過你?那個項躍,還有我表弟,他們是不是都喜歡過你。”
今天他們死死抱著宋頌的樣子,著實讓他沒法忽略。他忽然想起有人提起項躍曾經在遊戲裡做了宋頌的虛擬形象,讓宋頌永遠地活在裡麵;他表弟也把後來的幾個項目冠上宋頌的名字,就好像宋頌還是他的合作者一樣。
有的事情是不能深想的,越想越會發現到處都是隱秘的痕跡。
顧臨深追問:“他們是不是都追過你?”
宋頌轉過頭,堵住他問個不停的嘴巴。
過去的事就該讓它過去,那時候他從來不會往彆的方麵想,自然感知不到這些東西,顧臨深追究這個著實沒意義。就連顧臨深對他的感情,他不也是過了很久才察覺的嗎?
雪簌簌地落下,遮掩了兩個人微微急促起來的呼吸聲。
與此同時。
中部也下雪了。
項仇立在陽台上,看著外麵飄飛的雪花。
不知怎地,他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個夏天,一個小孩強作鎮定地找上他,說是可以效忠於他。
隻要他幫忙給他的好友爭取輕判。
那事兒不好辦,因為死者不要賠償,隻想他的好友償命。
可是小孩兒的眼神讓項仇想起曾經的自己,那麼地倔,那麼地認真,又那麼地絕望。
所以他想辦法幫了那個忙。
沒想到後麵會有那麼多的意外接踵而至。
哪怕一整個夏天都在噩夢般的噩耗中度過,那小孩還是沒被擊垮。他學著所有能學的事,很快成為他的得力助手,幫他做成了許多旁人難以想象的大事。
他本來想徹底弄臟那小孩。
最後還是舍不得。
他放走了那小孩。
他覺得那小孩應該有更光明、更遠大的未來。
起初那小孩還不肯走,後來他發狠地問那小孩是不是想讓項家所有產業改姓宋,那小孩才終於默默地離開了。
結果那個小孩被永遠地葬送在雪山之上。
他想,這樣也好,那小孩活得太累了,從那個噩夢般的夏天開始,他就從來沒有過過一天輕鬆日子。
這樣也好啊,那小孩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
項仇抬眼看著天空徐徐飄下的雪花。
這一次挺好,所有人都好好的。
那小孩有家人、有朋友、有愛人。
所有的黑暗與遺憾都與他再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