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 你不是說出去買菜嗎，菜呢？”
菜呢？
葉二妞晃了晃空蕩蕩的雙手, 從愣神中回神：“哎喲，忘記買菜了。”
葉大妞拉她進去：“你臉上的表情不對勁啊, 出事了？”
葉二妞拉開椅子坐下, 接過葉三妞遞給她的搪瓷缸子，小小的抿了一口水：“我沒事，是阿芳姐的對象出事了。我跟你們說過阿芳姐對象家裡很能耐，屬於基本上可以在整個南鄉市橫著走的那種能耐。”
“但就在剛才，我親眼看著阿芳姐的對象以及她對象的親人被一群人壓著走, 他家裡的東西被搶的搶, 砸的砸, 拿不走的都被燒了。”
葉三妞驚呼出聲:“太浪費了！”
葉二妞點了點葉三妞的腦門：“沒出息，這不是浪不浪費的問題。”
葉四妞湊過去問：“我知道。”
葉二妞看向葉四妞：“你說說看。”
葉四妞剛要張嘴, 肚子忽然發出咕咕的叫聲。葉四妞捂住肚子：“我餓了，先吃飯吧, 邊吃邊說。”
葉大妞接話：“聽四妞的，邊吃邊說。”
葉三妞把碗筷擺上飯桌，葉四妞把米湯和撈起來的米粒擺上飯桌, 葉六妞從碗櫃裡拿出鹹菜：“今晚沒做菜，隻有昨天吃剩下的鹹菜。”
葉大妞吩咐葉三妞：“去給小妹煮個雞蛋。”
葉楠楠接話：“姐姐們不吃，我也不吃。”
葉大妞隻好點了點葉楠楠的鼻尖，扭頭跟葉三妞說話：“煮三個吧，拿些鹹菜去炒著吃。”
鹹菜炒雞蛋？
應該不會是黑暗料理吧？
她還沒吃過鹹菜炒雞蛋。
葉楠楠嚇得咽了咽口水。
葉三妞拿出三個雞蛋：“煤爐的煤還沒熄, 換一下鍋就能煮了。”
不一會，葉三妞端著一碗鹹菜炒雞蛋進屋。葉大妞給幾個妹妹分飯，她給二妞、三妞、四妞、五妞以及六妞盛的都是米湯拌飯，輪到葉楠楠時，她直接給葉楠楠盛了小半碗白米飯。
葉楠楠推了推碗：“我要米湯。”
葉大妞放開勺子：“你還小不能喝米湯，小孩子喝米湯晚上會尿床。”
葉楠楠撅了撅嘴巴，看來大姐是不會給她米湯了。
葉二妞夾了一筷子鹹菜炒雞蛋到自己碗裡：“我們剛才說到哪裡了？”
葉三妞接話：“說到你讓四妞說問題。”
葉二妞看向葉四妞，葉四妞吸溜一口米湯拌飯：“那我說了啊？”
葉二妞點頭，葉四妞繼續往下說：“阿芳姐對象家的東西被砸了、燒了、搶了，這在很多人看來是很浪費的事情，但是對我們來說，我們既不是他家的親戚，又沒有搶他家的東西，完全不算什麼緊要事，說句不好聽的，我們家完全沒必要關注他家的事情。”
“隻是，我最近聽說了一件事。”
眾人一起看向她。
葉四妞歎了口氣說：“聽說上麵要求整改城市人口，以及加快開張送知青下鄉支援農村的工作，據說凡是城市戶口的家庭，都要安排一個人下鄉。”
葉二妞點了點頭：“我想說的就是這個，我們家可能也要被安排一到兩個人下鄉支持農村的建設。”
葉大妞嗯了一聲：“廠裡已經開始在說這件事了，廠長說廠裡的工人子女必須參與下鄉工作。”
葉二妞看向葉三妞和葉四妞：“我們家符合下鄉年齡的是三妞和四妞，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葉三妞和葉四妞同時說：“我不怕下鄉。”
葉二妞放下筷子：“我知道你們不怕下鄉，但作為你們的姐姐，我們不想看到你們下鄉，也不樂意讓你們去下鄉。”
葉大妞問：“你有辦法能讓她們不下鄉？”
葉二妞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辦法，不過，我可以想辦法讓她們不去偏遠的地區，找人安排她們在附近地區下鄉。”
葉大妞想了想說：“可以去我們老家或者姥姥那邊。”
葉二妞擰起眉頭：“老家就算了，奶奶和大伯他們不會願意看到三妞和四妞回老家。”
葉三妞吸溜一口米湯拌飯：“那就去姥姥那邊。”
葉二妞鬆開眉頭：“我儘量想辦法吧。”
葉大妞擔心葉二妞會犯錯誤，急忙問：“你不要急，能使勁的地方儘量去使勁，不能使勁的地方千萬不要去碰，小心勁沒使上，反而把自己陷下去了。”
葉二妞忽然笑了：“放心吧，我不傻。我已經有了初步的計劃。”
葉大妞睜大眼睛：“你說說看。”
葉二妞夾一筷子鹹菜炒雞蛋，鹹菜炒雞蛋很鹹，一口咬下去，整個舌尖都是苦澀味。
葉二妞忍不住抿住嘴唇，隨後喝下一大口米湯：“我想換工作。婦聯雖然清閒，但是每天做的都是調解東家媳婦，勸解西家婆媳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在婦聯根本沒辦法幫助到幾個妹妹，所以我想去給劉主席的媳婦當秘書。”
葉大妞想了想劉主席的情況：“劉主席隻是製衣廠的主席，一旦出了製衣廠，誰也不認識他，就算你到他身邊當秘書，也沒辦法幫到幾個妹妹，更彆說給他媳婦當秘書了。”
葉二妞笑了笑：“不，你不了解劉主席。他確實隻是製衣廠的主席，但他的媳婦很厲害，聽我們主任說，他媳婦負責管理製衣廠工人子女的下鄉工作。”
葉大妞不說話了，葉二妞繼續說：“我得找吳庸幫忙。”
提到吳庸，葉大妞露出笑臉：“他能幫什麼忙？上次讓他進公安局，他答應得好好的，結果一轉身就自己去了運輸部門當臨時工。”
葉二妞戳了戳葉大妞：“你也就是嘴上嫌棄他。現在的運輸部門跟以前不一樣，以前有錢就能進運輸部門，現在有錢也進不去。吳庸能用自己的人脈進入運輸部門，說明他的人脈很廣。”
葉大妞秒懂葉二妞的意思：“你要用吳庸的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