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傅臨遠第一次見到她落淚。
於他來說, 衝擊力是很大的,意味著聞斂的話是對的, 也意味著當初那段情感糾纏, 她心裡是有他的。
“陳靜。”
他上前一步,單手捧著她的臉,抬起來, 指腹擦拭她的淚水。陳靜抬眼,看著他, 眼裡被淚水清洗過, 她多看他幾眼, 從他問她, 要不要他的時候, 她情緒瞬間門便決堤了, 或許是因為喜歡他太久了。
那房子與車子帶來的委屈積壓在一起。
也或許是他終於明白, 那段糾纏, 不過是她本心, 無關任何物質。像是一個蒙灰終於見光的人,那一刻的心情。
兩個人視線糾纏。
傅臨遠指腹摩/擦著她唇角, 眼眸看著她眉眼, 幾秒後, 他低頭去尋她的唇。陳靜偏頭,躲開了些。
那動作。
與傅臨遠躲顧瓊的吻時, 有幾分相似。
傅臨遠停頓幾秒,他指尖掐著她下巴, 轉過來些,鼻尖相觸,他再次堵住她的唇, 陳靜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仰頭,指尖收緊,抓緊他的襯衫。與他唇齒交纏,一頭剛紮好的頭發披散,頭繩掉到了地上。
路燈打在她帶著些許棕色的發尾。
陳靜墊腳。
傅臨遠扣著她的脖頸,就差把她揉入懷裡。
許久,他離開少許,她氣息不勻,她眼裡帶著水潤,靜靜看著他,她神色恢複了冷靜。
傅臨遠扣著她的指尖一緊。
他嗓音艱澀。
“你真的不要我。”
陳靜安靜,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隻看著他。
幾秒後。
她墊腳,親了親他的薄唇。
然後便推開他。
陳靜叫的那網約車緩緩開來,停在不遠處。陳靜提著肖梅的換洗衣服,走到那網約車旁,拉開那車門,坐了進去。網約車啟動,調轉車頭。於從轉頭,看著陳靜坐在後座,側臉冷靜,就這麼車子開走。
他回頭。
看向了老板。
傅臨遠站在原地,他指腹揉著唇角,幾秒後,他走上前,彎腰撿起陳靜掉落的頭繩,走回車旁。
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他將房產證車證等仍在一旁的座位上。
把玩著手中的頭繩,拿了一根煙放進嘴裡,沒有點燃,鬆鬆地咬著。
於從看向內視鏡。
車裡很安靜。
他有種感覺,今晚銜接上了那次辭職信簽字那會兒,那會兒他們無聲地分開,這次是真正地做個告彆。
陳靜那句,傅臨遠,晚了。
意味著,她在周鎮,在這兒,有新的牽掛,有意思想要留在這兒好好地生活,與大城市不再有彆的牽扯。
包括傅總。
傅臨遠是聰明人。
他拿著房產證與車證來問陳靜時,其實還是帶著幾分試探,想知道她,還如之前那般喜歡他嗎。
但很顯然。
她不了。
疼痛蔓延上身子,傅臨遠閉了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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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約車開得不快,穿梭在周市的大路上,陳靜靠著椅背,看著窗外的景色,周市也有漂亮的幾棟大廈。
就跟京市一樣。
隻是那幾棟大廈很零散,所以看起來很孤傲。
陳靜想著傅臨遠的突然出現。
他那樣的人。
沒有幾分真心,是不會做這麼衝動的事兒的。
他這麼衝動。
是有幾分喜歡她的對麼。
陳靜想著,又眼眶帶淚。
可喜歡又能怎麼樣,她想在周鎮過新生活,而他應該也該娶顧瓊。就算不是顧瓊,也該有其他人。就跟她那次說的一樣,她回來嫁人,而他娶妻生子。
陳靜用手背擦拭淚水。
逐漸地神色恢複了平靜。
就像於從所說的那樣。
深情也罷,愛恨也罷,但都可以藏於表麵之下,若無其事。傅臨遠那邊當然也能做到。很快,網約車抵達了醫院,陳靜付款又單獨掃了錢給司機,然後提著袋子下車,住院部的走廊也不全安靜。
有人因疼痛唉叫著。
也有人一整夜都在咳嗽。
陳靜推開病房門,肖梅一下子就醒了,她睜眼,陳靜走過去,說道:“睡不好?”
肖梅掩嘴指著隔壁道:“一個晚上都在咳嗽。”
陳靜聽懂了,吵到了不好睡。
她給肖梅倒杯水,喂她喝,然後幫她換掉尿管裡尿液,小芒洗了臉出來,看到她回來了喊一聲陳靜姐。
陳靜應了聲,她進洗手間門去洗手,洗完了出來。
陪著肖梅坐著,握著她的手,肖梅摸摸她的手,有點兒昏昏欲睡,她拉著陳靜道:“你去看看晨偉那邊,看看能有什麼幫忙的地方。”
陳靜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