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2 / 2)

因為衛蒔的一句話,不止鬱蘭莘心頭冒火,圍觀的人群驚詫之後也是議論紛紛。

“我就說呢,新搬進去的看著也不像是窮苦人,好好的客棧不住,怎麼到咱們十四巷來,沒曾想裡頭還有這樣的事兒。”

“大宅後院裡的齷蹉事兒還真不少。”

衛蒔聽著周遭的說話聲略是得意,小廝們已經將宅院的大門撞開,寧莞循聲到了門口。

正主兒出來了,外頭安靜了一瞬,都不約而同抬眼看去。

青白色的長裙,竹葉繡帶,長發半綰,並無簪飾,乾乾淨淨的,清新秀雅得很。

鬱蘭莘一見她,目光如刀,衛蒔笑吟吟的也不說話。

木門是硬生生從外麵撞破的,門栓斷裂,門軸也不堪重負,寧莞皺眉看向外麵。

鈿車轎馬旁站著的兩人虹裳錦裙,鈿瓔累累,端的是光彩照人,在這一片皆是短褐粗布的人群裡格外紮眼。

寧莞都認得,一個是太師府鬱蘭莘,一個是衛國公府的三姑娘衛蒔。

原主和鬱蘭莘沒有過多交集,跟衛蒔倒是仇怨頗深,沒了宣平侯府在頭頂上罩著,這怕是故意找茬看笑話來了。

片刻思量,寧莞語氣平靜,“鬱小姐衛小姐光臨寒舍,有何貴乾?”

衛蒔沒想到她這樣沉得住氣,托著腮,盈盈笑道:“沒什麼事兒,就是好幾日沒見你了,想著過來看看你過得怎麼樣。”她走至門前,近了兩步,“怎麼,這是不歡迎我?”

香脂味兒飄悠悠地鑽入鼻息,寧莞退兩步拉開距離,微微抬眼,卻並沒有說話。

衛蒔伸出手,輕撥了撥身前長發,還準備繼續往下說,鬱蘭莘打斷她道:“你跟她廢話什麼?”

衛蒔一頓,回頭看,圍觀的百姓已經被鬱蘭莘帶來的人驅散了。

鬱蘭莘個性張揚跋扈,卻也不是蠢人,相反的,膽大細心少有人能及,仗勢欺人的事,哪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做的?

衛蒔揚起臉,兩個小廝會意上前堵住寧莞身後的退路。

寧莞杏眸一眯,“做什麼?”

衛蒔說道:“安樂公主送我的羊脂茉莉玲瓏簪不見了,懷疑是你偷的,現在要搜你的身。”她來回踱步,說話間將髻上的玲瓏簪拔下,往寧莞懷裡一扔,樂道:“瞧,這不是我的簪子嗎?好啊,果然是你偷的。”

旋即聲音一沉,吩咐下人,“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行偷竊之事,你們還不快將這膽大包天的賊偷兒拿下送往官府。”

寧莞:“……”

我有一句臟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這義正言辭的模樣,她差點兒就信了,趙高當年指鹿為馬都沒你行啊!

小廝應喏就要拿人,這個檔口,院裡突然躥出一個人影來,猛地將人推開擋在寧莞麵前。

寧莞訝然,“二郎?”

寧沛怒目瞪著衛蒔,揮著手趕鴨子似的趕她走,他不知從哪裡又逮住了老鼠捏在手裡,動作間,老鼠的腦袋從衛蒔衣襟口擦晃而過。

衛蒔被嚇了一大跳,連退好幾步,驚怒交加,指著寧沛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手下小廝機靈,一湧上前就要把寧沛拽住。

寧沛掙紮,身後有人踹了他一腳,兩條膝蓋頓時磕在地上,悶聲一響,當下哇哇大哭起來。

寧莞掙開拽住她的小廝,忙上前去,少年眼眶含淚,待她近來卻是停了哭聲,委屈地看著她,極是清透的一雙眼,乾淨澄澈得不像話。

“長姐……”

寧莞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安撫道:“沒事,彆怕。”

這邊衛蒔一巴掌拍開攙扶她的侍女,又叫小廝動手,大有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架勢。

寧莞拉著寧沛站起來,指尖輕拭掉他眼角的淚,轉過頭來,看著衛蒔緩緩道:“衛三小姐,莫要欺人太甚。”

衛蒔笑道:“欺人太甚?我偏要如此,你待如何?”

她興致盎然,看戲的鬱蘭莘也笑了笑,玩兒著鞭子,眉稍輕挑。

寧莞打量著麵前的麗人,眼眸動了動,視線從她小腹上瞥過,若有所思。

片刻思量,慢步走過去,微微一笑,言道:“不如何。”

衛蒔冷笑,抬手揮開小廝叫他們站到一邊兒去,她倒要看看這寧莞落魄至此,還能使出什麼花樣,存個什麼底氣。

寧莞停下腳步,距離衛蒔僅一步之遙,將那支羊脂茉莉玲瓏簪插回她烏黑的髻發裡,收回手掩著唇,低低地笑出聲來。

衛蒔冷睨著她,“笑什麼?”

寧莞仍笑著,語意柔緩,“衛三小姐什麼時候和魏大公子成親的,你我好歹也有幾分交情,這樣的大喜事兒,怎麼也不知會我一聲?雖身無長物送不出好禮,一句恭喜還是有的。”

這話沒頭沒尾,簡直莫名其妙。

但無端聽到“魏大公子”四字,衛蒔有些煩躁,“你少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跟他成親了?”

寧莞輕呀了一聲,湊近耳邊,揚著嘴角,用了隻她們二人能聽見的聲音,“原來沒有成親啊,那一個月前衛三小姐是與誰……”

她慢下語速,輕幽幽道:“鴛鴦交頸,恩愛纏綿的呢?”

字字句句入耳,當日雲紗帳內那場昏天黑地的荒唐像是一道驚雷在腦中炸開,衛蒔先是兩眼發怔,緊接著表情驟變,不可置信地直直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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