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鬨劇可不是臣妾生的事兒,得問問你的好兒子!”
皇帝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太子,“李景承!”
太子不慌不忙道:“父皇,這也不關兒臣的事。”
皇帝又看向王大人,“王佑之,你說!”
王大人忙上前,將幾日裡案子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末了道:“陛下,案子實屬蟲蠱之禍,微臣查到些東西,與淑妃娘娘有些牽連,沒有證據,也不敢貿然稟報,隻能出此下策,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本隻是一試,沒想到果然從承安殿裡引出了毒物。”
皇帝神色變幻莫測,終是恚怒道:“嗬,不敢來稟報朕,倒敢到內宮胡鬨,還不得已而為之,朕看你膽子大得很嘛!”
王大人跪地屈膝,“陛下,正如您素日教誨,微臣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還枉死的百姓一個公道,努力做一個為國為民的好官。”
皇帝眼角直抽抽,這個時候,吳公公慌慌張張跑出來,手裡還抱著個陶甕,“陛下,奴才在淑妃娘娘寢殿的櫃子裡發現了這個。”
小半個木桶大的陶甕被擱在石階上,敞開的口子裡大可見糾纏的蟲蠍,興平帝呼吸一滯,扭頭道:“淑妃,這些東西你如何解釋?!”
周淑妃昨日才把這些東西從冷宮帶回來,今日還未來得及送出宮去就出了這樣的差錯,實在是讓人惱火,但無論如何是不能認的,她冷嘁一聲,“你們栽贓嫁禍,分明賊喊捉賊,你!對,就是你!本宮見你方才的舞蛇之法非比尋常,定是你故意誘來毒蟲,嫁禍本宮!”
興平帝這才注意到最角落裡,站在宣平侯不遠處微微低著頭的人。
一身淺繡落花扇的廣袖長裙,綰著女兒家的小髻,明顯不是宮裡人打扮。
寧莞被點到名,便恭聲應道:“淑妃娘娘,內宮森嚴,您居高位,作為寢宮的承安殿也定是固若金湯,莫說民女不過布衣,捎不進來東西,便是太子殿下也進不得您這處半步。且……就算民女真會您話裡這一手,若您這殿裡沒有毒蟲,民女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一直未做言語的楚郢上前,冷淡的聲音如深山清泉,“說到底,還是一個問題,娘娘……您這殿裡究竟為何養著這麼多的毒蟲?”
周淑妃咬牙,“怎麼就認定是我養的,這大大小小的宮人都叫你們吃了?!”
吳公公出聲道:“東西是在娘娘的內寢殿尋到的。”並非宮人居所或日常行動之處。
淑妃避而不答,挺直脊背,抬起下巴冷聲道:“那又怎麼樣,本宮沒有做過,本宮也不認,王佑之,你也彆將本宮與八人大案扯在一起!”
王大人也沒想就這樣能直接將四夫人之一的淑妃定罪,說道:“淑妃娘娘,是或不是,得查了才知道!”
“臣不能光憑一張嘴胡說八道就認定這玩意是你的,您也不能翻來覆去嚼著這幾句話來推避罪責。微臣甚至懷疑,魏大公子十年病重,也跟宮裡這些毒蟲脫不了乾係。”
“陛下,臣懇請您徹查此事!”他是不好查淑妃,也難查得到線索,但皇上還查不了嗎?
聽王大人說到外甥魏黎成,皇帝也想到了夷安長公主和周淑妃的不對付,瞬間利了眼,直直看向她。
“查!吳笠你親自來!淑妃暫時禁足承安殿,不得離開半步。”
吳公公:“喏。”
王大人不由咧了咧嘴,這皇宮裡,隻有皇帝不去查的,就沒有他想查卻查不到的,這事兒成了!
他高興的時候,興平帝已經往外走,邊走邊吼道:“李景承,楚郢,王佑之,你們三個混賬還不快給朕滾過來!”
王大人瞬間垮下臉跟著出去,太子唉了一聲,摁了摁眉心,看向楚郢,低聲道:“少傅,這可都是你的餿主意,一會兒父皇開罵,你一定記得頂前頭。”
楚郢嗯了一聲,將手裡還牽著的青蛇遞給寧莞,清淩淩的視線落在她身上,輕聲道:“福順公公會帶你出宮,齊錚在宮門口等著。”
寧莞抬起眼,又有些疑惑地放下來,最終還是平聲道:“多謝侯爺。”
太子等人一走,承安殿登時清冷了下來,周淑妃倚靠著門框,望著他們的背影緊咬了牙關。
寧莞想了想,還是說道:“淑妃娘娘,這承安殿幾百年前,原是大靖謹帝洛夫人的居所吧,看來洛夫人留下了不少東西,您也學到了不少。”
淑妃猛地移過臉,“你……”
見此寧莞算是明白了,她搖搖頭,八人大案應該很快就能破了,現下也沒她什麼了。
她跟著福順公公出了宮去,齊錚確實在外頭等著。
寧莞也沒推辭客氣,皇宮離十四巷頗遠,還是坐馬車的好。
自那日後,寧莞便一直待在府中,上午改進生發膏,下午看書,晚上給寧沛做藥浴養身體。
宅子的改造已經徹底完成,增添了書房畫室,藥房也擴了一間出來,行事方便了許多。
她每天有一大半的時間待在藥房,倒也關注著八人大案的進展。
王大人是五天後過來的,他一臉鬱沉,喝完茶,重重地把杯子擱下,看起來不大好的樣子。
寧莞握著笊籬將鍋裡的藥葉子撈起來,語聲柔緩,“大人這樣,莫不是進展不順利?”
王大人氣道:“順利得很,那些蟲蠱毒蛇還真是周淑妃乾的!”
寧莞也不意外,隻問道:“動機為何?”
“你道是為何,她說自己無意得了洛夫人的手劄和留下來的無解蠱,一心想試驗一下所謂的無解蠱的本事,正好不想叫夷安長公主好過,就順手給魏公子下了。至於這八人大案,也是為著試驗她自己平時煉出來蟲蠱,宮裡行事不方便,就叫人將東西帶出去放在了相國寺後山,全是旁人不長眼,自己惹了去。”
寧莞動作一停,“那鑒安大師的佛珠和禪床下搜出的東西又是怎麼一回事……”
王大人仰靠在椅子上,說道:“周淑妃說,就是後頭出了人命之事,隨便找個人頂包的。”
都是她說,她說……寧莞攪了攪藥鍋,慢聲:“大人就信了這話?”
王大人挺直肩脊,哼了一聲,“漏洞百出,當然不信,我們還在往裡深查。”
“不過查不查得出來也無甚所謂,就算這邊奈何不了她,夷安長公主那裡也一樣會要了她的命。”
寧莞看著鍋裡翻滾的黑色藥汁,“也許大人可以從鑒安大師那裡入手,將蟲蠱放在相國寺,又行嫁禍頂包之事,看來淑妃娘娘對大師似乎怨恨頗重。”
王大人點頭,“是這樣,我也是這般想的。”
寧莞抿笑,將藥汁舀出來,問道:“大人今日就是特意來與我說這些的?”
聽她一說,王大人這才想起正事兒,笑道:“今天早朝說起南羅來使即將抵京,隨行的還有南羅第一蠱師,表麵上說是來獻禮的,但誰曉得是來耍什麼威風。不知道姑娘有沒有什麼能避蟲避蠱避蛇的東西,給我一些。”
“有的。”寧莞笑著指向七葉,“這不就是了,帶著它,保準兒蟲蠱退避三舍。”
七葉知道在說它,衝王大人亮出自己的爪子,凶狠地齜牙。
王大人:“……算了。”到時候咬咬牙忍忍也就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放假了放假了……放假第一天就熬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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