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1 / 2)

榮恩伯府裡馮知愈上吐下瀉, 虛疲不堪, 何等慘狀寧莞大概也能想象得到。

她家世好自己也知道鑽研努力, 從小就沒受什麼過苦,雖然爹媽都各玩兒各的不怎麼管她,但該有的從來都不會少,即便年紀不大,在帝都同輩圈子絕對站領頭位。

圈子裡有句話是怎麼說來著……

“我什麼都沒有,就是有錢。

我什麼都受的,就是受不得氣。”

她確實不是個能受得氣的, 左右也不是什麼害人命的東西,就叫他好好享受享受好了。

寧莞坐在小凳兒不厭其煩地熬煮藥汁, 間或看一眼浴桶裡的寧沛。

芸枝還是有些恍惚, 深覺她家小姐真是越來越厲害, 腦子越來越好使了,智商總算恢複到正常水平,實在可喜可賀!

果然還是他們楚家風水不好, 想當初還在盛州的時候,小姐可是能帶著他們從郗耀深的眼皮子低下平平安安逃出城, 還能全須全尾跑到京都來的,腦子多好使啊。

結果呢, 遇見了個楚長庭,就跟塞了一堆爛豆腐渣一樣,儘使昏招。

現在好,氣兒都順了。

寧沛昏睡了一天多, 是第二日晌午的時分醒來的,芸枝給他換上乾淨的青色長衫,梳好頭發,整整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郎,兩隻眸子還是往日般乾淨清亮。

寧莞診脈確定無礙,但哪怕傻氣散去腦子靈光了,因這些年過得糊裡糊塗也沒學得個什麼,如今仍還是五歲孩子般懵懂,很多東西都得從頭慢慢教。

比如啟蒙識字。

不過,依照現在的情況不好將他直接送到書院去,還是得專門請個夫子先行教導,正好寧暖也到了年紀,兄妹倆可以一起學。

這些零零碎碎的又須得一大筆錢,寧莞將所有開支攏在一起,算出來的數字令人頭疼,不過好在生發膏已經製成,在試用發售這一段不盈利的時間裡,還可以去榮恩伯府賺一筆,倒也勉強能周轉日用。

寧莞也沒耽誤,將熬製好的生發膏挖了好幾大勺放進乾淨的巴掌大瓷盒裡,跟芸枝打了聲招呼,帶著兩個護院就出門去了。

張大夫所在的保榮堂位於雲昌街,在京都頗有聲名,寧莞一進門就有穿著青灰外衫的半大學徒迎上來,態度也是和煦,“姑娘是來看診還是抓藥的?”

寧莞溫聲回道:“我是來找張大夫的,前些日子約好了,勞煩小哥替我叫他一聲。”

那學徒道:“張大夫就在裡頭,我直接帶姑娘去吧。”

寧莞應好道謝,跟著他進了後堂。

張大夫垂眉捋袖,正坐在小桌前鑽研藥方子,聽見細微腳步聲下意識抬起頭來,視線落在寧莞身上時不禁微微一頓,稍有些詫異,“是寧大夫啊。”

距離上次晚間在相國寺一遇,已時隔大半月之久,張大夫等來等去也沒等到人,每天睡前都要摸一摸自己半禿的腦袋失望歎氣,想著對方莫不是把答應的事兒給忘了吧。

昨天晚上他還絮絮叨叨與妻子說起,不想剛嘀咕完,今日人就來了,張大夫望著那雲鬢風鬟烏黑長發真是喜出望外,立時放下捏在手中狼毫,忙忙站起身來,先揮手打發了學徒出去,才請人落座,又沏了兩杯熱茶。

雖然麵上還是正經著臉色,但那濃眉短襞上隱隱捎帶著幾分和悅,他說道:“寧大夫,此次上門,你那藥膏可是配好了?”

寧莞將小瓷盒擱在漆紅木桌麵兒上,微彎了彎唇,抿著一絲淺笑,說道:“這就是了。”

張大夫打開蓋子,凝脂一般半透明的淺烏色藥膏臥在小盒中,撲麵而來的便是一股含著春枝茉莉的細微冷香,淺淺淡淡的,衝散了藥材本身的苦澀,輕嗅一口,味道極是喜人。

寧莞那一頭黑亮柔順的長發很是有說服力,張大夫根本沒有問旁的,隻問道:“這個該怎麼使?”

寧莞指尖輕點了點額角,回道:“洗發後乾晌了,用來塗抹的。”

“張大夫可以隔兩天試試,用後應該會有些發癢發熱,並不礙什麼事,約摸個小半月,我想著應該就能見著些效果了。”

她說的言之鑿鑿,張大夫伸著手磨了磨下巴處的胡茬子,“寧大夫,你彆是唬我吧?”

寧莞抿了一口茶,含笑道:“我說的不算,你也不信,是與不是,張大夫試過就知道了。”

她每天起早貪黑,日日泡在藥房裡,來回反複琢磨,還添了蟲蠱及回春露兩味藥,大大增加了生發的效果,除非是祖輩遺傳或因身體病變而引起的脫發,一般的頭皮發根問題還是有信心可以解決的。

張大夫聞言,揚起笑,“說的是,試過就知道了。”

談完這事兒,寧莞就直接離開了,與保榮堂合作售賣生發膏的事情,等張大夫頭頂上出了效果,更有了底氣,再來相商也不遲。

張大夫也沒耽誤,拿起瓷盒就往後頭去,叫人給他打些熱水來,避開人眼偷偷摸摸洗了個頭。

……

寧莞離開保榮堂又去了畫齋,小太子即將回京,即便二師弟嘴裡儘說的好話,但帝王心術,內裡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什麼心思並不得而知,無論如何,她得趁著這接下來的一個月多學些東西,給自己多添些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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