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阿婆如蒙大赦,拎著籃子健步如飛,一溜煙兒就不見了影子。
寧莞好笑,這老人家腿腳還真是利索。
朱阿婆跑得飛快,路上也沒碰到芸枝,直接將籃子塞到護院手裡,麻溜地就離開了寧府。
她後背出了一身冷汗,叫巷子裡的風一吹,抖著肩打了個哆嗦。
柳樹下那幾個婦人還在納鞋底,見她出來了,問道:“朱阿婆,你巴巴地去,可看見什麼沒有?”
一人笑道:“瞅瞅這表情就知道沒如心意吧?都說了,這寧府上不是你想的那麼回事兒,彆整天瞎扯嘴巴。”
這些言語中不乏調侃,往日定要歪眉斜眼啐一口的朱阿婆卻一聲沒吭地回了自己的屋裡,惹得幾人不免詫異。
朱阿婆匆匆掩上門,她大兒媳婦正在喂雞,扭過頭來看她表情不大對,忙拍了拍手上前去,“娘啊,這是咋了?”
朱阿婆猛地一回神,用力一拍腿“我的老天爺,你不知道,那寧府裡不得了啊!”
她雖然才過去就被人逮住了,但隱約也聽見了幾個字兒,什麼青春常駐,什麼七十年,還有那個自稱“朕”的聲音。
朱阿婆不識得什麼字,卻也知道在大靖,“朕”這個字兒那是皇帝老爺的稱呼啊。
皇帝老爺到他們這小巷子裡,那不叫過來,那叫大駕光臨,話裡還扯什麼青春七十年的,這怎麼想都不對頭啊。
“不得了不得了!”想著想著,她垮下臉,驚慌道:“惹上□□煩了,春妮兒啊,我跟你說,那裡頭住了個神仙!”
大兒媳婦:“……”你老人家這一張嘴真是一天比一天會扯掰,你怎麼不說自個兒是個神仙。
朱阿婆道:“我犯得著說話唬你嗎?怎的就不信呢!真的!”
大兒媳婦心道:“你哪天沒說話唬我。”
朱阿婆見她半天不吭聲兒,氣歪歪道:“你個蠢驢子!”
大兒媳婦:嗬嗬……
朱阿婆惶惶,這可咋辦,最近好像把人得罪得挺厲害,要不然趁著晚上去燒炷香拜拜?
……
朱阿婆走後,又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明衷皇帝幾人也起身離開,隻師正留了下來說要再坐會兒。
離開時楚郢看到在抱著七葉到處瞎溜達的白冶,微微動了動眉。
明衷皇帝見他一時不動,問道:“那是誰?”
楚郢答道:“南羅第一蠱師席非意的弟子,近幾日席蠱師身體不適,白小公子便上此處來討教學習。”
太上皇哎了一聲,“是了,師家那師姐前些日子幫大理寺的王佑之查了個案子。能叫蠱聖的徒弟都上門來討教,可見本事不小。”
命長就是好啊,想學多少就學多少。
聽他一說,明衷皇帝也想起來了,他頷首,“走吧。”
馬車繞出偏顯清靜的十四巷,慢慢駛入繁華熱鬨的長街,楚郢拄著劍,保持著一貫的沉默,明衷皇帝突然出聲道:“憫之,以你看來寧女如何?”
楚郢應道:“好。”
太上皇坐在一側,直了直身子,搭話道:“真是難得從你嘴裡冒出個好字。”
末了眼中含著些古怪,“不過……朕可聽說了你們宣平侯府的不少事兒啊。”什麼表哥表妹,什麼雨天自薦,傳得是有鼻子有眼的。
明衷皇帝一眼掃過去,“朕與旁人說話的時候,你不出聲兒插一句,是不是心裡不痛快。”
太上皇:“兒子錯了。”
楚郢說道:“都是外人傳說,當不得真。”
明衷皇帝未曾將這些流言蜚語的小事放在心上,亦不認為有什麼可信之處,他音調沉緩,直言道:“憫之……”他頓了頓,“你道寧女可為朝廷所用否?”
楚郢反問道:“陛下緣何會突然生出這樣的想法?”
“朕也就是隨口一問,畢竟……世間異者難得。”
前朝和盛皇帝為了一個晏商陸三往盛州蒼露,足以見此。
話說到這裡已然不須得楚郢再接話了,他便垂下眼簾,保持緘默,左右也就這一個月裡的事,隻等那個契機了。
馬車內安寂無聲,一時各有思量。
師老爺子是吃了晚飯才走的,寧莞送他出去,夜色籠罩,星辰漸顯,簷下的燈籠拉下長長的人影。
目送馬車遠去,今日的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她回屋洗去一身疲乏,上床休息。
自這日之後,連著幾天寧莞都甚是清閒,多在藥房熬藥或在臥房看書。
晏呈垣的傷恢複得不錯,不用人攙著也能下地走動了,他惦記著府中祖母和母親,趁著是個大好的晴朗天,找到了寧莞跟前來。
上回被芸枝拿了枕頭砸了一通後,他便再沒拐彎抹角地問東問西,而是直接將那些事兒托盤而出。
寧莞這才知道,蔚然竟還給她留了些東西傳下來。
晏呈垣兩手撐在窗邊,說道:“寧姐姐,勞煩你同我去一趟族老那裡,你把我太太太太太太|祖母留給她師姐的東西領了,我也好順便去繼承太太太太太太|祖母的私產,嘿嘿嘿……”
寧莞自然點頭,她確實也想看看師妹留下的東西。
既然說好,兩人也不多耽誤,收拾妥當後便直接出了門。
晏呈垣今日特穿的一身他最喜歡的亮紫色長袍,襯得人精神頭很是不錯,他靠在馬車得意地哼著小曲兒,已經開始琢磨起該怎麼大快人心地搞掉晏三兒和郗溶後幸幸福福地過日子了。
卻沒想到,冤家路窄,也不用他回去找晏三兒算賬,兩方人就提前在晏家族老門前撞了個正著。,新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