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呈垣又揚了揚頭,“不說其他,光看寧姐姐這模樣,也沒什麼可懷疑的了。”
寧莞適時地配合他輕笑了笑。
族老附和道:“是挺像的。”
坐在族老旁邊的晏家三叔公卻不認同,“長得像也不能說明些什麼,這世上長得像的多了去了,光憑長相未免太過草率。”
族老點點頭,眼角皺紋堆疊,愈加慎重,“說得在理,那就繼續,兩位姑娘,你們怎麼說。”
寧莞輕抿起唇角,謙讓道:“曹姑娘先請吧。”
曹姑娘飛快瞄了旁邊的晏三少一眼,想到那千兩紋銀,壓下心間的惴惴不安,聲音清亮,“我祖母姓寧,她老人家那一脈的先輩裡確有一位單名莞字的,墳便建在離京不遠的鄴城郊外。”
晏家三叔公說道:“是,前日呈棋傳消息來,我便叫人先去查過,這位姑娘祖母確實姓寧,查了族譜,裡頭是有個單名莞字的先輩,鄴城郊外也有一座古墳,碑文雖瞧不大清了,但隱約能辨得名字。”
曹姑娘心頭一鬆,含唇抿笑坐下,晏三也愉悅地挑起眉。
隻要有墳在,一切都好說。
晏呈垣心頭發急,這晏三分明是做了十足的準備。
族老心中也有些思量,抬眼看向寧莞。
寧莞當然沒有墳的,畢竟她還沒死,活得好好的,但話不能直說,隻道:“我姓寧,祖籍盛州,先輩走的是火葬,一抔骨灰灑出去,並未留下什麼墳來,正是因為如此,你們找了這麼多年才會一直沒尋得蹤跡。”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略有低,畢竟話裡的主角是她自己,說起來聽著哪兒哪兒都不對。
晏三嗤笑道:“連座墳都找不到,自然隨你怎麼編了。”
族裡人也一一附和道:“當年老安人臨死前傳下來的話裡,是要將東西送到她師姐墳前的。”
“大晉不興火葬,你這話有些說不通,也比不得曹姑娘的證據有說服力。”
“是啊,證明不得你所言屬實,你家中族譜可能翻出來瞧瞧?”
寧莞訝異道:“一座墳而已,又能說明些什麼?你們難道就憑這個找人?不過也是,時間過去得久了,也沒什麼信物,確實找不出什麼有力憑證來。”
晏三斜斜靠著椅背,長眼綴著戲謔之色,“不憑這個,難道憑你一張嘴亂謅胡說?這可是好笑了。”
晏二夫人也說道:“就是就是,官府也不能隻憑嘴說話的。”
寧莞:“自然不是了。”
晏三冷聲道:“那你說個屁呢?浪費什麼時間。”
寧莞眉眼輕揚,慢悠悠回道:“晏三少爺這話說得粗俗,真是絲毫看不出教養。”
晏呈垣翹著腿,似姑娘家一般清秀的麵龐上浮起顯而易見的嫌棄,一邊笑嘻嘻道:“就是就是,滿嘴屎啊屁啊,也真不講究。”
晏三一噎:“你……”
寧莞不再理會他,而是看向族老諸人,引了引長袖,慢條斯理道:“其實很簡單,先輩乃是商陸先生長徒,在北岐拜師,後回盛州蒼露,將近二十載,精通占卜,深迷此道。”
“與其叫那些隨隨便便即能造假的墳墓當做證據,嘴皮子一碰便奉為圭臬,還不若雙方直接試試占卜之術?”
她摸了摸茶杯,“行還是不行,真還是假,這不一試便知曉了嗎。”
族老還未說話,皺眉撚須,那表情顯然是在做考慮。
晏三暗道不好,急聲道:“你也說時隔多年,指不定傳到哪一代就斷了,光憑這個,那也是萬萬不能作數的。”
曹姑娘也忙忙正色,一臉肅然,“正是如此,你敢說這話,定是有備而來,故意扯出占卜這一茬。”
寧莞神色淡淡,“曹姑娘與晏三少爺在開什麼玩笑?晏家祖上老安人誌在行商,才有得悅來館傳延至今不絕,而我先輩自北岐便隨商陸先生研修占卜之術,一人身負晏家占卜一脈傳承,何為傳承,應不需我多言的,如何斷得?”
說著抬起眼瞼,目光褪去幾分溫和冷淡了些許,“連占卜之術都不通一二,憑著一座孤墳,也敢自稱後輩子孫?”
寧莞倒出幾個銅板,扣在桌幾上,方才緩緩露出一抹淺笑,“占卜一門,通天神測福禍知往來,曹姑娘,來試試吧。”
“族老,你說呢?”
商陸先生是誰,那可是和盛皇帝三請出山的能人,由此可知晏家占卜術何等神通!
會占卜,長得又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可不就比那些有說服力嗎。
族老聽得激動,也反應過來了,連連應道:“在理在理,寧姑娘之言句句在理。”
晏三聽完族老的話,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糟糕的念頭霎時侵占了整個腦袋,一顆心也是直墜深淵。
而本來氣焰高漲的曹姑娘頓時歇氣噤聲,麵頰上也慢慢爬上了一抹霜白。
彆說學了,那什麼占卜術她連見都沒見過,神婆跳大神倒是各處經常撞見。
總不能真學神婆瞎跳起來,舞給他們看一場戲吧。
曹姑娘不說話了,晏三則是飛快地轉著腦筋,以期琢磨出彆的法子來。
寧莞輕唔一聲,卻沒就此停下。
她眉目濯濯,清雅素和的模樣,周身氣質也是平穩寧和的,撚起一個銅板,語意輕柔而緩慢,“既然曹姑娘不願動,那便我先來好了。”
寧莞將銅板擱在手心,扭過頭,四下看了看堂中諸人。
師妹費這樣大的心思留下東西給她,豈能白白拱手落與旁人。
她微微抬眸,唇角微揚,重了重語氣,“你們大可都來試試,錯一個,算我輸。”
話音一落,堂中諸人一時麵麵相覷。,新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