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樣,三叔公先時還有些許擔心,聽完這話卻是不禁一笑。
說得那樣厲害,還以為有個一兩分本事,不想竟就是個隻會裝模作樣唬人的半吊子。
他的玉牌確實前日不見了蹤影,但今兒個一早管家便已經找了回來,隻是臟了穗子,沒來得及換,不好隨身佩戴,出來時便隨手擱在了書房長案上,怎麼可能跑到湖邊去。
三叔公確信寧莞找錯了道兒,言語中便放心大膽不遺餘力地表現自己的高風峻節,“姑娘既然這樣說,那便找人去尋一尋,隻是未免引起爭議嫌疑,老朽身邊的人便不動了,這一屋子裡的人,你大可自選幾個往我府裡去一趟,以探真假。”
這話正是合意,寧莞應好,隨手便選了晏家族老身邊的那兩個小廝。
族老點頭,吩咐道:“你們去吧,仔細找找,快去快回。”
兩個小廝恭聲應喏,齊跑出門,堂中諸人便各自落座,喝茶等待。
三叔公的宅子就在隔壁,與他們這處僅有一牆之隔,來回方便,加上找東西,最多不超過兩刻鐘的時間就能有結果。
晏三兒借著端茶抿水的間隙看了看老神在在的三叔公,兩人相視一笑,安心落意。
寧莞一直注意著,將他二人之間的眉眼官司儘收眼底,彎了彎唇,不動聲色。
沒什麼好擔心的,占卜一途順應天時萬物,本就玄乎,信她自己解出來的卦象就是。
那頭小廝敲響宅門,與管家道明來意,三人一起去了湖邊亭,然後依言找了東南方兩側栽滿桃柳樹的小道仔細搜尋,連一簇一簇的淺草叢都不放過。
三叔公府上的管家姓陳,蓄著短襞,將將不惑之年。
今天早上便是他將玉牌找回來,親手遞給三叔公的。
他看著前方弓著腰,全神貫注滿臉慎重的兩個小廝,聳了聳肩,不以為意。
玉牌好好躺在老爺子書房裡呢,他們能找得到那才是怪事。
陳管家這樣想著,也沒什麼心思跟著胡鬨,步履緩慢地抬手撥撥草,做做樣子。
腳邊的野水仙開得正盛,金黃如盞,玲瓏多姿,他伸手拔了礙事的一籠車前草,還未直起腰身,便陡然聽得前頭一聲驚呼。
“找到了!”
“是玉牌,真是玉牌!”
陳管家拽著車前草的手一抖,瞪大了眼,“啥?找到了?”
前頭的小廝轉過身來,晃著淺碧色的係繩兒遞給他看,巴掌大的玉牌在陽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稍稍近前去便可見上頭雕刻的晏家三叔公的名姓。
陳管家兩眼發懵,“這是怎麼回事?!”
兩個小廝臉漲得通紅,也不知道是曬的還是激動的,他們忙著趕回去複命,也沒什麼空閒跟陳管家嘮嗑,拱了拱手就一前一後飛快躥離開,跑得老遠。
兩人走後,陳管家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下了十足的力道,痛得他抽眉抖唇,倒吸一口涼氣。
青天白日的,頂著大太陽也不禁兩股戰戰,環顧左右。
這事兒也未免太過古怪了。
小廝將玉牌帶回呈上時,三叔公正在喝茶,二人所言無異於平地一聲驚雷,唬得他猛地嗆了一口,緊緊撐著桌角,咳得天旋地轉。
堂中諸人更是滿臉驚異,目光灼灼地看向靜靜坐在旁邊的寧莞,眼中不自覺帶了幾分熱切,原以為是個說大話的,不曾想說找得到,還真叫人給找到了!
這晏家占卜一門,果真如百年流傳的一樣厲害。
晏三兒麵目冷沉,兩眼如鷹隼般盯著三叔公,掐著虎口勉強控製住怒意。
還以為是十拿九穩,居然給他整這一出!
晏三兒一貫心思沉,麵上還能忍得住,三叔公卻是忍不了了,待稍稍平複了喉間的咳喘,謔地拍案起身,臉色鐵青,赫然而怒,“不可能!”
寧莞起身,指著小廝手裡的玉牌,舒眉展顏,“為什麼不可能呢?您瞧,上頭還刻著你的名字呢,去找東西的人與我並無乾係牽連,是萬萬做不來假的。”
怎麼可能呢!三叔公恍惚著,連頭都暈乎乎的。
東西明明就在書房裡的,他記得清清楚楚,怎麼會在小湖邊叫人找到?莫不是府裡哪個不省心的小兔崽子動了他的東西?!
亦或者早上管家送玉牌過來一出,是他還沒睡醒尚在做夢?
寧莞看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輕唔了一聲。
而另一旁的族老高興得拄著拐杖敲了敲地,笑得兩眼眯成了一條縫,“好啊,好啊!是這樣,就該是這樣。”
老人家顫巍巍地走了兩步,高聲喊道:“呈垣啊,去,快去祠堂裡,把老安人留下來的大金盒子取過來。”
晏呈垣:“……哦哦,好。”,新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