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西耀支著長腿,懶散地坐在馬車裡,隊伍出了城,他往外瞟了幾眼。
裴中鈺坐在馬上,察覺到他的視線,拽了拽手中韁繩,紅棕色的駿馬隨即放慢速度。
秋風裡衣袂簌簌,端的是風儀清越。
比之往日散了些許冷漠沉抑,眉宇間多添了兩分冷冷淡淡的人氣兒。
聽說最近京裡人在吹什麼庭前玉樹,月上清輝呢。
公西耀嗤之以鼻,目光幽幽掠過,打量半晌又心裡冷笑,這老妖婆還真不委屈自己,儘往好了的挑。
裴中鈺聲音淡淡,“有事?”
公西耀一挑眉,似笑非笑,眼中藏了暗鋒,“今日心情好,告訴你一個秘密。”
對於公西耀,裴中鈺不大熟悉,上輩子也不過幾麵之緣。
但這模樣,有眼睛的都知道是擺明了不懷好意。
裴中鈺轉過眼,沒理會他。
將北岐的隊伍送出這一裡地,他今日任務就算完了,便可去書院接裴夫人一起回家。
公西耀側過頭,唇邊挑起一抹隱晦的笑來,“宣平侯還是聽一聽吧,我要說的這話可與你有大乾係的。”
他隔開車窗簾子,意味深長道:“你可知道你夫人今年該有多大歲數了嗎?”
裴中鈺麵無表情地瞥過一眼,沒有說話。
公西耀見他不接茬,也不在意,自顧自道:“實話告訴你,你夫人該要年近七十,至古稀了吧。”
算來算去,肯定不止四五十的,當年能輕車熟路地來禍害他北岐,過往還不知道活了多長歲數呢,說她七十都是少的。
“昔年北岐一彆,至今二十載,也是好久沒見了。你是不知道吧,想當年,本殿下與她也是同住一個屋簷下的情分呢。嘖,那女人甩棍子抽人的時候,可是一點兒不留情的,每每字寫得不好,打起來厲害得很。”
說到這兒,公西耀不禁黑了黑臉,他這一輩子挨得揍全在那女人手上了。
裴中鈺聽罷,眼瞼一落,拽著韁繩的指尖動了動。
二十幾年前,公西耀方才幾歲,那時裴夫人便在北岐皇宮教養皇子?
一陣風吹來,駿馬踏蹄,他看著天際湧動的暗雲,突地想起那天晚上,她在畫室裡消失,他進去後發現的那副懸掛起來的北岐陽嘉女帝的畫像。
裴中鈺眸光一凝,這其中……原還有這樣的事情。
難怪,上一世大理寺的王佑之暗裡與他說,是公西耀攔了水風嵐,救下重傷的裴夫人。
他原是不信的,這般看來,倒不儘然。
他久不出聲,公西耀又道:“怎麼,你不信?”
裴中鈺看向他,打量片刻,不鹹不淡道:“不信。”
公西耀輕嗤,“你可彆不信,她拜我母為師,自在北岐皇宮,我公西一族在上,可沒有半句假話的。”
他翹著腿,斜歪著身子,眼中劃過深意,唯恐天下不亂,“唉,如何?娶了個不死的老妖婆,現在感覺怎麼樣?”
裴中鈺不為所動,慢慢收回視線,聲音和風緩緩,“平生所幸。”
公西耀斂去表情,嘁了一聲,白說了,還是個癡情種。
遠離了護城河,車馬穿過長道,裴中鈺從馬上下來,立在一側,任北岐諸人離開,最後半落下視線,與馬車上道了一聲,“多謝。”
隊伍走遠,公西耀對於方才失敗的挑撥離間耿耿於懷,往後一倒,由著侍女將糕點遞到唇邊,咬下一口吞了,陰陽怪氣地冷哼了一聲。
謝?謝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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