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喻有些激動。
和裴雲之的對手戲拍完了,盤桓在她心頭的大石頭終於穩穩落地。
已經入秋,天氣秋高氣爽,湛藍的天空中飄蕩著白色的雲。
戚喻心情不錯的看著天上的雲,拿出手機,定格了這一刻的美。
“曉琳姐,”她笑著說,“我想請大家吃下午茶。”
曉琳被戚喻的回眸一笑晃了眼,愣愣的看著她,根本沒聽到她說了什麼。
下午茶送到後,戚喻鼓足了勇氣,拿著單獨打包的下午茶走到裴雲之身邊,他正在閉目養神,戚喻在旁邊站了一會兒,也沒想好要不要叫他。
美人在骨不在皮。裴雲之就是骨相美的代表。
戚喻對著他英俊的側顏出神,甚至忘了自己的目的。
就在這時,裴雲之倏地睜開眼睛,她眼神渙散、略帶癡迷的樣子,變清晰落入他眼中。
那眼神,警惕、探究,讓戚喻的呼吸一滯,很快又為自己的輕浮感到懊惱。
裴雲之意識到自己似乎嚇到她了,她看起來像受到驚嚇的小貓,縮了縮肩膀。目
光立即便變得溫和起來,身子坐直了一些,指著一旁的椅子說:“坐吧。”
戚喻猶豫著點了下頭,有些局促的坐下來,看到手裡的紙袋,才後知後覺想到此行的目的,便連忙遞上去說:“裴老師,今天真的很感謝。”
裴雲之接過咖啡,看著她緊繃的背和絞在一起的手指,彎了彎唇說:“你已經道過謝了。”
戚喻垂下睫毛,她是知道的,可是除此之外,她好像找不到和他說話的契機了。
咖啡杯上很快凝結了一層水汽,裴雲之攆著濕潤的指腹,問她:“你家還在南城嗎?”
戚喻反應了兩秒,才答道:“對,還在。”
裴雲之說:“戚爺爺和戚奶奶身體還好嗎?”
戚喻抿了抿唇,聲音低了一些:“他們已經去世了。”
裴雲之聽聞很是歉疚,非常抱歉的說:“對不起,我確實不知道。”
“沒關係的,不用在意,”戚喻說,努力微笑,“他們年紀很大了,身體一直不太好。”
但裴雲之看起來還是很在意,像是怕她受到傷害一般。戚喻想告訴他真的不必,她也沒有那麼脆弱。
相比於早逝的母親、忙碌的父親,爺爺奶奶是她更親近的人,也給予她很多的愛。他們已經離世多年,雖然痛苦,但她也已經接受了現實。
他們很愛她,即使不在人世,對她的愛依然還在。
“我真的很好,不用在意的。”戚喻展露笑容,唇邊有兩個笑渦,很淺,卻很甜。
“嗯,”裴雲之點點頭,拿起咖啡說:“咖啡很好喝。”
戚喻有些羞赧的抿抿唇:“裴老師喜歡就好。”
天黑透以後,劇組要在居民樓的頂層露台拍攝談望第一次見到顏卿卿的場景。
顏卿卿從小學習古典舞,夢想是成為一名舞蹈演員。命運在16歲那年開始轉折,父母車禍去世,她由唯一的監護人舅舅李強撫養。
父母留給她的財產被李強揮霍一空。李強不讓她學跳舞,初中畢業後便輟學,年僅19歲的她隻能在便利店打工,而她始終放不下舞蹈夢想。
李強賭博、喝酒,經常不回家,顏卿卿會在夜晚偷偷爬上頂層露台,在月光下緩緩起舞,這讓她短暫忘記生活的苦難,治愈心傷。
今天正好是農曆十五,月亮又圓又亮,月光將露台照的明晃晃的,再加上燈光效果,如夢如幻,十分美好。
戚喻穿著純白棉布連衣裙,長發高高挽起,露出細長的天鵝頸,氣質絕佳的九頭身材比。
沒有鎂光燈,沒有美輪美奐的舞台和觀眾,她哼著一首不知名的歌曲,跳的陳情且投入,似是一隻隨時能振翅而飛的蝴蝶,優美又動人。
周圍非常安靜,棚裡隻有戚喻的輕哼與舞動,每個人都被她吸引住了。
包括裴雲之。
他不再看監視器,隻關注她本人。
在這一幕戲中,戚喻與裴雲之沒有對手戲。
顏卿卿以為家門外是他們第一次見麵,其實在那之前,談望就已經見過她。
他睡不著,爬到頂樓抽煙,意外看到跳舞的顏卿卿,害怕嚇到她,便躲在樓梯間的陰暗角落裡,抽完一根又一根的煙,感覺到胸腔裡如死水的心臟開始微弱的跳動。
周晉作為最有影響力之一的導演,不僅會講故事,對於美的把控力也是無可匹敵的,他善用鏡頭,捕捉月光、白裙,將起舞的美發揮的淋漓儘致,隨便一幀不用修,可以直接做電影海報,用於宣傳。
這是一場不用NG的拍攝,戚喻一氣嗬成的完成表演。
拍攝順利,周晉心情不錯,有些懶散的靠在導演椅的軟背上,偏頭對裴雲之說:“還是不錯的。”
裴雲之說:“周導選的人,肯定不會錯。”
周晉皺眉,很煩的說:“少恭維我。”
“當真的。”裴雲之看向被助理用毯子裹緊的戚喻,在熙攘的片場,安靜柔和的笑著,帶著如釋重負的輕鬆,唇角不自覺的泛上笑意,“確實不錯。”
周晉指間夾著一支未點燃的煙,放在鼻子下麵過乾癮。
“她是不是你心中的顏卿卿?”周晉忽然問道。
裴雲之很快反應過來周晉所謂的“你”,是談望而非他本人。
他再次把目光轉向監視器,那裡還在回放剛剛拍攝的內容,直到一個鏡頭播放完畢,他才緩緩說:“是我心中的顏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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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喻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發呆,為了角色減重後,眼睛顯得更大了,反倒有些無神,進組後新換的齊劉海,她向上吹了口氣,劉海隨著飄起來,又緩緩落回原位。
周晉說她很像顏卿卿,卻沒說哪裡像,長相、氣質,還是性格?
人總是很難看清自己。
她至今也拿不準自己是怎樣性格的人,內斂也有,活潑也有,和熟悉的人一起話也會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