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勝成功打入販毒團夥內部。一日和幾個夥計到夜店消遣時, 恰好遇到林林的演出。
她穿著黑色皮質裸露演出服,足有15公分的高跟鞋,戴著羽毛麵具, 對著一根鋼管跳著極具挑逗的鋼管舞。
台下男人們眼睛冒火的看著她,她像一隻闖入獸窩的小兔子, 隨時會被他們拽過來分食乾淨。
同來的人碰了碰王勝, 言語曖昧道:“那不是你的妞?”
“嗯?”
“彆裝了,”那人的神色更加下流,“那天你倆在房間門鬥事兒,我們都看到了。”
王勝隻是笑了笑, 灌下一大口啤酒。
林林演出結束後, 從後台出去,被早就侯在那裡的王勝攔住, 拽著她的胳膊將她帶到夜店肮臟黑暗的後巷。
林林早就認出是他, 也不掙紮,任他拖拽著。後來又安靜的靠在牆上,羽毛麵具已經摘掉, 露出一張純真卻魅惑的臉龐。
王勝點了一支煙, 看向她說:“聽說你很缺錢?”
“跟你有什麼關係?”林林反問一句。
王勝瞧了她一眼:“幫我一個忙, 我給你錢。”
聽到這裡,林林動搖了,“幫什麼?”
王勝吐了個眼圈,湊近林林, 幾乎把她壓在牆上,用極輕的,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假裝我的女朋友。”
林林一愣, 看向他,彼此漸的距離隻有堪堪幾公分。
“你是警察嗎?”她同樣小聲的問。那天她摸到的,分明就是一把槍。
王勝笑了,像聽了一個好笑的笑話,忽然臉色驟變,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狠狠用力在她耳邊警告:“彆問那麼多,對你沒有好處。”
林林在踢騰掙紮著,眼睛已經無意識的向上翻著,王勝才卸力鬆開她。
撤開一步,繼續抽煙。
“你不需要做什麼?隻需要在有人問起的時候,說你是我的女朋友,就這麼簡單,記住了嗎?”
林林扶著牆猛咳不止,瀕臨窒息的感覺實在是恐怖,她不敢再問什麼,更不敢說不。
等二人從後巷回來,恰好遇到王勝的同伴,那人曖昧的瞧了一眼走在後麵的林林,故意問:“乾什麼去了?”
王勝沒看他,言簡意賅道:“乾人。”
林林很上道,捶了他的一把,睨了他一眼,令人遐想的嗔了句“禽獸”,轉身往休息室走。中途被絆了一下,乾脆脫掉高跟鞋拎在手裡,赤腳消失在走廊深處。
鏡頭追隨著她的背影,拍到她伶仃腳腕,性感迷人。
這場戲結束後,又拍攝了一組抽煙的鏡頭。
何群對著監視器不停感慨,戚喻不拍戲太可惜了。
裴雲之隻是笑笑,沒有說話。
何群不知道,鏡頭裡的那美麗不可方物的戚喻,都是裴雲之一點一點發覺、調教出來的。
她抽煙的姿勢,被高跟鞋絆倒的動作,皆來自裴雲之的設計。
還有那些他們眼中的絕佳的演技、勾人的眼神,也隻是因為和她演對手戲的人是裴雲之。換成任何一個人,她都不會是現在的樣子。
夜裡,裴雲之又纏著戚喻鬨到很晚,把她洗乾淨放回床上,她在被子下麵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便徹底睡過去。
放在床頭的手機忽然振動起來。
剛洗過澡,隻穿了一條睡褲的裴雲之,站在床邊拿起戚喻的電話,來電顯示是“爸爸”。
已經淩晨,這麼晚打電話說不定有急事,裴雲之不得不將戚喻叫醒,抱著她坐起來接電話。
戚喻歪在裴雲之懷裡,沒骨頭似的,被裴雲之手臂抱著才不會跌回床上。他拿著手機放在她耳朵上,她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眯著眼睛,聲音軟糯帶著一絲沙啞,喊了一聲“爸爸”。
戚昊天這麼晚打電話的確有很重要的事情,蘇若雯自殺了。
戚喻陡然清醒過來,好一會兒都沒緩過神兒。
蘇若雯因為高考不理想,吃安眠藥自殺,目前人已經送入醫院,還在搶救。
那家醫院是裴家旗下的高端私人醫院,戚昊天希望通過戚喻拜托裴雲之,讓醫院和專家多多關照一些。
手機不太隔音,戚喻聽完這些話,看向裴雲之,他已經聽到戚昊天說了什麼,探著身子撈起自己的手機,拿起床尾的睡袍,走到外間門打電話。
戚喻半晌才回過神,啞聲安慰戚昊天:“爸爸,我會告訴裴老師的,你照顧好自己和阿姨。小雯一定會沒事的。”
戚昊天的聲音仿佛老了十歲,無力又沙啞,很疲憊的應道:“好的,替我謝謝雲之。爸爸就先不說了,你照顧好自己。”
“嗯,爸爸再見。”
放下手機,戚喻愣住床上,陷入失神。
裴雲之披著睡袍站在客廳打電話,他直接聯係醫院的院長,說明來意,最後表達萬分的謝意。
掛了電話,他才舒一口氣。
走回臥室,戚喻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正垂著頭發呆。
裴雲之脫掉睡袍扔到床位的貴妃塌上,撩開被子爬上床,從背後抱住她。撩起散在前麵的頭發,露出巴掌大的光潔小臉,眼睛裡溢著水光。
裴雲之親了親她的額頭,“擔心嗎?”
戚喻搖頭。說不上來,心情有些複雜。
她和蘇若雯關係一般,即便是路上遇到陌生人自殺,也會感到惋惜,更何況是繼妹。
蘇若雯爭強好勝,但戚喻想不到她會自殺,明明還那麼年輕。
“已經和院長說過了,跟你爸爸說一聲吧,彆讓他操心。”裴雲之把聲音壓的很輕,戚喻聽聞點點頭,給爸爸回了電話。
戚昊天很感激,說以後要好好感謝裴雲之。戚喻讓他彆想太多,照顧好自己和阿姨就行。
掛了電話,戚喻回著頭看裴雲之,微微蹙著眉,有些擔心的問:“你會生他的氣嗎?”
裴雲之一愣,反問她為什麼這麼想。
戚喻摳著他的鎖骨,小聲道:“因為他那時候讓我們分手。”
裴雲之失笑,親昵的抵了一下她的額頭,“為什麼生氣?我如果有你這樣的寶貝女兒,也不放心將她隨便交給一個男人。”
“你不是隨便的男人,”她回身摟住裴雲之的腰,“你是裴雲之,獨一無二。”
裴雲之很受用,擁著她說:“你現在很會說情話,一套一套的。”
他的手拂開垂在她額前的碎發,俯身親了親她的額角,柔聲問:“想回去看看嗎?我可以陪你。”
戚喻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搖頭:“不了,還是不回去了。”
蘇若雯生死未卜,梅林一定很痛苦,她回去不僅幫不上忙,說不定會讓梅林更加傷心。
“雲之哥哥。”
裴雲之呼吸一滯,最近她隻會在床上這樣喊他,但他知道,她不是想做那些事情。可能隻是想和他說說話。
於是,他輕輕應了一聲,抱著她倚著床頭半躺著。
戚喻在裴雲之懷裡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頭枕著他的胸口,聽到他有力的心跳,倍感安心。
其實他們有很多事後的溫情時刻,抱在一起,溫度相融、呼吸交錯,說一些簡單瑣碎的日常,但是很少觸及過去。
在一起之後,裴雲之給予戚喻足夠多的安全感,可能是蘇若雯自殺事件讓戚喻生出了傾訴欲望,想和他聊一聊那些積壓在心底的過去。
她的臉貼在裴雲之的胸口,視線沒有焦點的落在無實物上,喃喃著問:“你知不知道我媽媽?”
裴雲之的手指纏著她發梢。
“知道一些,不多,”他親著戚喻的發頂,柔聲說,“你可以講給我聽。”
他曾經問過舅媽閔靜媛那些往事,但是戚喻的媽媽並沒有在南大家屬院居住過,戚家二老又對此諱莫如深,作為鄰居也不方便多問,隻知道在戚喻2歲左右的時候,她媽媽就去世了,而且是自殺。
或許蘇若雯的自殺,讓她想起了傷心事吧。
能提起,說明那些傷痛對她來說已經很淡了,變成心上一道淺淺的疤痕,可能永遠不會消失,但也不會那麼痛了。
“我媽媽……她也是自殺的,割腕,爸爸發現的時候,已經救不回來了。”
她說的很慢,像是一邊說一邊回憶,裴雲之聽得很有耐心,不催促她。
“我對她沒什麼印象,如果不是留有照片,我可能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我一直很羨慕其他小朋友,彆人都有媽媽,就我沒有,在剛剛得知她自殺的時候,我其實有些恨她,為什麼寧願死掉也不肯陪我。”
“後來,我看到了她留給我的信。在她生病的那些日子裡,寫了很多信給我,大概有一百多封。”
“我開始理解她,她不是不愛我,也不是不想繼續陪著我,隻是她生了很嚴重的病,抑鬱症是很痛苦的,讓她沒辦法正常的生活,隻想死掉。”
產後抑鬱症,一個讓戚喻一度以為因為自己的出生而害死媽媽的病症。所以她習慣了乖巧聽話,小心謹慎,不願給人添麻煩,害怕自己的行為再給身邊的人帶來傷害。
剛剛得知媽媽自殺真相的那段日子,她異常的沉默,奶奶發現她的異樣,每天耐心和她聊天談心。給她講產後抑鬱症的病因,講夢想破碎對一個人的打擊,她才漸漸從死胡同裡走出來。
躁動又敏感的青春期,還好有爺爺奶奶的陪伴,她才會順利度過,否則會麵臨更多困難。
生命有很多不能承受之重。戚喻是不幸的,也是幸運的。她失去了媽媽,卻有爺爺奶奶陪伴,他們教會她與得失和解,教會她堅強。
她有夢想,有人生目標。她失去很多親人,但不缺少愛。她茁壯成長,以一個健康的姿態,重新遇到裴雲之。
她說的平靜,像是站在上帝視角,訴說與她沒什麼關係的事情。像是與那些過往和解,但是在她的經曆過程中,沒有上帝視角,未來的一切都是未知的,隻有身邊可以看到的痛苦,是真實的。
裴雲之很多次都會感到心疼。他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沉默的童年,封閉的青春期……
他幻想著,若他們年紀沒有差這麼多,或許能一起長大,共同取暖,互相治愈。
他會為她遮擋風雨,會陪伴她長大。在她傷心時陪著她,哭泣時為她擦眼淚。
在她演出的時候在台下做觀眾,她也會在他打球的時候,幫照看衣服背包。
她會有很多人喜歡,很多人追,但他會把那些需要他轉交的情書丟進垃圾桶。
一直安靜伏在他懷裡的戚喻換了一個姿勢,裴雲之攬著她的肩膀,親昵的捏著她的耳朵,“困了嗎?”
戚喻搖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