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程淩越的案子, 裴雲蘇又怎麼會忽略程彥安這個名字?
程淩越這位叔叔,是程家老爺子的老來子,近十年一直待在國外, 最近忽然回國, 據說程老爺子病危, 回來爭奪家產的。
上周, 程彥安找到裴雲之,主動提出合作。
程淩越觸犯法律, 作為親叔叔也絕不包庇, 並承諾會提供一些外人難以查到的私密資料, 而他如此配合的前提是,程淩越的案子不能傷及程氏集團的名譽。
程淩越是程彥安的大哥,程彥霖的獨子。為了替兒子隱瞞罪行,程彥霖已經觸犯法律, 程彥安恰好可以借此案子扳倒程彥霖,掃清他入主程氏集團的最大障礙。
裴雲蘇並不關心豪門爭鬥, 誰贏誰輸都與她無關, 她更在意的是如何將程淩越繩之以法。
直到程彥安親自到律所與裴雲蘇見麵。
堂堂程氏集團未來繼承人, 屈尊到律所談一件本可以由法律顧問全權解決的案子, 原本裴雲蘇還覺得對方有些小題大做,見了麵才知道什麼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明明是同一張麵孔,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氣質。褪下隨性的T恤牛仔褲, 一改不羈與瀟灑, 換上筆挺的西裝,不苟言笑的樣子憑添幾分禁欲氣質,五官依舊英俊出眾,裴雲蘇幾乎認不出他。
可偏偏就是他, 絕不可能認錯。
但他不該出現在這裡,應該在一萬公裡以外的大洋彼岸。
見裴雲蘇有些出神,程彥安莞爾一笑,仿似對這次的見麵早已經洞曉知悉,停在比正常社交距離更近的位置,就連跟著他來的三位法律顧問都覺得有些不妥而麵麵相覷時,他和風細雨道:“又見麵了。”
跟著,程彥安又微微朝裴雲蘇探身,將社交距離縮得更近,分外低柔繾綣的,用氣聲喊了一聲:“老婆。”
裴雲蘇一口氣提上去,差點兒沒緩過來。
站在一旁的助理受到暴擊,眼睛瞬間睜圓了,不可思議的看向裴雲蘇。跟著程彥安一起來的三位法律顧問也驚呆了,做不出反應。
裴雲蘇努力將翻湧的情緒壓下去,並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
“程先生,彆來無恙。”
跟著,又平靜無波的吩咐助理:“帶程先生的人去隔壁會議室,讓周律師過來招呼。”
助理愣愣的回神,立刻領了命令,帶著其他人離開,又貼心的將辦公室大門關上。
辦公室隻剩下他們兩個,裴雲蘇立即轉過身往茶水吧台走,將一切驚愕不安悉數藏好,努力讓呼吸平穩,克製著指尖微微的顫抖,禮貌有加的問:“程先生喝點什麼?”
“我們一定要這樣說話嗎?”
裴雲蘇感受到他炙熱的目光落在背後,又熱又燙,她努力忽視,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也懶得為他沏茶倒水,隨便拿了一瓶蘇打水回來遞給他,微微一笑:“我們還是公事公辦吧。”
程彥安目光深沉的盯著裴雲蘇,沒有接水,也沒有說話。像這樣的高壓視線從未有過,讓裴雲蘇難以招架,也莫名的覺得有些委屈,手裡是蘇打水似乎要拿不住,程彥安才終於放過她,垂下眼睫,接過蘇打水。
手指有片刻的觸碰,略微粗糙的指腹,讓她想到曾經數次撫摸過身體,還想起了一些情不自禁的難堪回憶,克製著失速的心跳,蜷著手指快速縮回手。
在程彥安看來,裴雲蘇的動作似是避之不及,但他沒有說什麼,隻是垂著眼眸,指腹摩挲著塑料製的瓶子,像是努力去感受她殘留下來的溫度。
裴雲蘇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短暫的情緒起伏之後,她又是那個一切皆在掌握的律所高級合夥人。
“程先生放心,我的同事都很專業,一定不會讓程先生失望。”
“這是自然,我信得過裴律師。”
程彥安解開西裝一粒扣子,自顧自的在沙發前坐下來,抬起眼眸看向她,“你也坐吧,我們隨便聊聊。”
一副不打算走的樣子,好像他才是這間辦公室的主人。
裴雲蘇嘴角動了動,不想讓自己失了風度,便在程彥安對麵坐下來,選了一個離他最遠的位置,帶著職業性假笑:“程先生想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