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奐經過譙縣時, 太.祖還年幼,在道旁與兒童們以竹劍嬉戲,沒有不勝的。張奐驚訝於他的勇敢機警, 用行軍的器具獎賞他。後五侯亂政, 又有黨錮為禍, 太.祖之父曹嵩害怕不能保全家人,便以求學的名義將兩名嫡子送出。太.祖孤身一人遠赴涼州投奔張奐, 也不過八歲上下。
“張奐幾次調任度遼將軍、護匈奴中郎將, 太.祖都追隨左右, 即便邊地苦寒也能自得其樂。張奐因此特彆喜愛他, 甚至超過了自己的孫子,無論文武都親自教導。張奐常跟親衛說:‘我的兒孫都擅長文事, 大概隻有吉利能夠發揚我的武名了。’
“太.祖長於涼、並, 十歲上就弓馬嫻熟。等到十三歲,帶領少年五十多人騎馬,奔馳營外, 章法井然。少年騎建立之初就以軍紀著稱, 即便隻是踏壞了豆苗都要向平民賠償,因此很受父老喜愛。他們又熟知地形擅長隱匿, 消息有時候比斥候還要靈通, 因此漸漸積累了小功。
“延熹十年春,張奐領主力外出時,有雜羌上千人襲營。太.祖登箭樓,連發七矢, 殺敵七人。於是大聲呼喝:‘守高壘堅壁,也要給主將丟臉嗎?堂堂七尺男兒,也要被少年郎取笑嗎?’士氣大振,營中老弱都不惜性命死戰。等到張奐回援,裡外夾擊,儘破敵軍。太.祖由此有了威名。張奐為了獎勵他,允許少年騎作為他的親衛隨軍,糧餉按照正規軍的七成計算。
“這就是飛鷹騎和虎豹騎的前身。”
——《魏書·驍騎列傳(中文社通行本)》
“我這麼說吧,你殺了吳叟家的一頭牛兩隻雞,搶走了兩鬥豆子,你準備怎麼賠?”曹操居高臨下跨坐在軍馬上,長兵器抵著一個披頭散發的烏桓人的脖子。
這個烏桓人是典型的欺軟怕硬那一類,抖得跟篩子似的,嗚嗚咽咽伏在地上。
曹操戳戳他,鮮卑話、烏桓話、匈奴話輪番上:“你彆裝死。你沒殺人,我也不殺你,把你搶走的東西賠回來就放你走,如何?夠善良吧?”
呸!你善良?你曹阿瞞吃人不吐骨頭連南匈奴都照樣訛詐。
“唉唉。看你的樣子就知道是揮霍完了。要不我找你們部落首領要錢?昨天我還在酒席上見過他。”
烏桓人全身一個哆嗦:“不要啊!首領會活剝了我的!小瞞王,我賠,我賠。”
“早這樣不就好了嘛。”曹操一笑,“老規矩,牛羊馬,騸過的不要。鮮卑的小孩,得五歲以下,彆拿侏儒糊弄我,老子還沒瞎。”
敲了一筆滿載而歸後,曹操先分出一半財物安撫受損的老鄉,剩下的一半,自然就進了少年騎的腰包。
“我跟你們說,”曹操坐在馬背上意氣風發,“欺負自己人是沒出息的。公公正正從敵人那裡弄到的錢財,用得才安心。”
曹操從譙縣帶出來的小騎手們都比他要大一些,如今最大的已經十八、九歲了,馬上就不能再稱為少年了,大都低頭悶笑,隻有在並州新加入的幾個小少年還是老實人。“主公好生奸詐。搶了那烏桓人,還要他親口承認那是他罪有應得。”
“這能算搶嗎?討回公道的事情,能算搶嗎?武備強大壓服四夷,能算搶嗎?”曹操理直氣壯,同時暗暗下定決心回去了要好好操練這幾個小子。無論對異族采用什麼政策,武力都是基本中的基本。
從小跟隨他的曹新在上次的守營之戰中傷到了一條胳膊,如今隻能從騎兵的位置上退下來,想想曹操就覺得心痛。當然了,不小心戰死的那幾個更加讓他心痛。
一路騎行回到營中,迎麵就遇上了軍司馬董卓和尹端。投降的部落越來越多,將士們也逐漸空閒下來。比如今日,看董、尹兩人穿便服的樣子,似乎是相約要去城中喝酒。
“曹大郎。”董卓率先跟曹操打招呼,笑嘻嘻地問,“你又去哪裡打秋風了?收獲幾何?”
曹操拱手:“董司馬、尹司馬。前日裡臨河縣的老農來報,說被烏桓人搶了耕牛。我花了三天才查到是哪個賊性不改的烏蠻,就去跟他講了講仁義禮法。兩位是長輩,可不能去將軍那裡告我。”
董卓哈哈大笑:“搶了就搶了,怕什麼?”
尹端是軍人中的老實人:“還是要跟將軍報備一聲,得了多少羊羔——咦?大郎又綁了幼兒來?”
“是鮮卑的幼兒。那烏桓人窮得賠不起十頭羊,我就讓他用三個幼兒抵一頭羊。”曹操拍拍胸口,“我二弟喜歡養小兒,我將這幾個送給她,讓她今年多給我送點糖砂。”
南島出產的砂糖晶瑩如雪,在北地的軍營中屬於頂級奢侈品。除了高級將領能夠享用外,隻會分發少量給重傷員補充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