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晴灣(1 / 2)

()鬱州是一座鐘靈毓秀的山峰。因為與陸地隔絕,沒有猛獸侵擾,唯有一群獼猴生活在島上,與奇花異果、飛瀑鬆石相伴。若是在晴朗的春日來此,看陽光照射在雪白的瀑布上,金光點點,伴隨著翠鳥黃鶯的鳴叫,看小猴的憨態,那自然是讓人心曠神怡的,說是仙境也不為過。

但現在,是大霧天。

在不辨日夜的晦澀環境下,鬱州就隻是一個模糊的黑影,在同樣黑色的海水上。

木頭做的漁船在海浪上顛簸,船頭架著的火把不停晃動。從陸邊到達鬱州山主峰,要橫跨大約四公裡的海峽;而去往鬱州之外的島群,則要繞過主峰所在的島嶼,再行三公裡。如此便是接近一個時辰的航程。

若不是鬱州山的影子和朱翁船上的火把提供了明確的方向,要想在大霧中劃船這麼久,哪怕是對於阿生的侍衛來說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他們跟隨朱翁的小破船七歪八拐,最後離一座不知名的小島越來越近,最後逆水而上,繞過兩塊巨大的宛如門板一般的礁石,才進入到一個海灣裡。

兩側都是高度超過一百米的險峻山石,將海灣完全遮擋起來,形成了一處絕佳的藏船之所。“難怪從前沒人找到了。”糜竺的感歎聲從旁邊傳來,想要忽視都不能。

阿生瞥了他一眼,看見了他胡子上的水珠。

突然,前方另一艘船上傳來糜芳驚恐的聲音。“紅船,是鬼船啊——”

阿生定睛看去,隻見朦朧的霧氣中,出現了一片濃烈的色彩。一艘紅色的尖頭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前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們的小舢板。

“咕——咕——”黑色的大鳥一邊叫,一邊在眾人頭頂盤旋,仿佛死神的陰影一般。

“朱翁,這是誰呀?”隻聽得紅船上傳來男人帶笑的聲音,聲音挺年輕,不會超過四十歲。

“不關老夫的事。”朱翁粗聲粗氣地答道,“是他們非要跟著我來。”

“呦,糜家主。稀客稀客,浩浩蕩蕩地帶了這麼多人來,是要跟我們做買賣?”他沒有說半個帶威脅的字眼,卻依舊讓人感覺到危險。

糜竺擦了一把頭上的汗,老老實實站起來答話:“陳頭領大約還不知道,徐州換了新主公。這位是曹生,曹仲華公,乃曹操胞弟,這次是來撫恤朐縣的。聽聞了陳頭領的事跡,特來拜訪。”

那人哈哈大笑,笑聲震得天上的黑鳥都掉了幾片羽毛。這時候紅船越發近了,幾乎到了小漁船的頭頂上。眾人能夠隱約看見一腳踩在船頭的人影,是個健壯有肉的高個漢子。

“徐州換了新主公,我早就知道了。”那人笑完了,竟然直接從紅船上跳下,準確落在糜竺身後的竹棚上。漁船受到衝擊,上下劇烈晃動,好幾個糜家的家丁站立不穩,差點落入海裡。而那個姓陳的卻像是黏在竹棚上一樣,半分不受影響。

糜竺自然也是栽倒在地,剛好倒在阿生和竹棚之間,他也顧不上喊痛,齜牙咧嘴地轉頭提醒:“仲華公小心,他們海寇橫行無忌慣了的。”

“哈哈哈哈。”陳頭領又是一陣大笑,然後朝朱翁所在的小漁船喊道,“丈人翁,你怎麼說?”

朱翁沉默了一會兒,答道:“糜家主和這位仲華公都是德高望重的人,不是高氏之流。”

“哈哈哈哈哈。我有這麼可怕嗎?你直說他們不該殺不就行了?”

他豪氣衝天,將麵色發白的糜家家丁完全比下去了。

糜竺趁著這個機會,連忙從甲板上爬起來,回到席子上坐好,拿出一副上層人士談判的派頭嚴陣以待。其實他心中是暗暗叫苦的,鬼船一年隻經過兩次,避開就好了,大不了大家往陸地上經商去。

可誰叫貴人非要來蹚渾水,他作為一個有前科的投降者,隻能舍命陪君子,才能富貴險中求了。哪怕對麵的這個海寇頭子再不好惹,他都要硬著頭皮上!

沒錯,就是這樣。膝蓋不要抖,要大氣,不要哭喪著臉,要笑,學著仲華公那樣。對了,太好了。不要怕冷,從小在海邊長大的人,怕什麼海風……

糜竺反複地在心中給自己催眠,剛剛催眠到一半,就看見那可怕的海寇頭子單膝跪地了。

???

“海軍下轄第三護衛隊隊長陳無邪,拜見主人。”

“咕——咕——”黑鳥一隻接一隻地落在陳無邪旁邊的船舷上,列成整齊的隊伍,一起仰頭,發出異口同聲的“咕——”,仿若士兵。

竟然是五隻碩大的信鴿。不光色黑,就連爪子和喙都比尋常鴿子尖銳,乍一眼看過去還以為是鷹隼呢,但是它們的叫聲出賣了它們。

阿生抬了抬手。“起來吧。你如今笑影比從前多了,是因為成家了嗎?”

陳無邪站起來,對於這句調侃笑而不答:“主人坐這小木板委屈了。致遠號上有高雄港出產的芒果,晚上給主人當點心。”

糜竺、糜芳、朱翁:目瞪口呆.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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