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蘇古川(1 / 2)

()遼東烏桓的王帳,就紮營在通遼以南不到一百二十裡的草原上。蘇古川沒有回自己的部落,直接往王帳去,天黑之前就抵達了目的地。

隻見太陽已經有一半垂落到了西邊起伏的地平線下,紅色的餘暉灑落在草原上,如同火焰燃燒一般。這其中,有一處在反射耀眼的光,不需多近的距離,就能看清那是王帳的金頂。

蘇古川手勒韁繩,將馬匹的跑速降下來。這匹黑色的良馬,就一邊喘粗氣,一邊穿過逐漸密集起來的烏桓人的帳篷。一路上,狗叫聲不絕於耳,奴隸趕著牛羊匆忙躲避,而肥壯的武士與貴族則大搖大擺地向蘇古川展示他們新得的首飾。

因為踩踏和牛羊的啃食,距離王帳越近,土地上的植被就越稀疏,露出砂石質地的土壤。而融合了安息香味道的膻味,則越發濃鬱。

“我要見大人。”蘇古川在王帳綴滿紅瑪瑙的氈布前翻身下馬。

兩個妖嬈的女奴屈身下拜,有些為難地解釋道:“大人正在見客……”

蘇古川眉頭一皺,正要說話,就見一漢人廚子並老長一串奴隸走過來,人人手中端著精致的陶瓷盤盞,食物的香氣爭先恐後地往他鼻子裡鑽。隻光聞味道、看形狀,就知道炸烤燉炒,牛羊雞鴨一個不缺。

就蘇古川一愣神的功夫,這一串人就進了王帳,簾子一開一閉,縫隙裡跑出歡聲笑語和勸酒的聲音。

蘇古川將坐騎的韁繩綁在一根木樁上,一副不會離開的樣子:“二位……”

話剛起了頭,就見第二隊人匆忙跑過來,卻是一群濃妝豔抹的舞姬,匆匆拜過蘇古川之後,就花蝴蝶一樣飛進了氈房。

蘇古川眉頭擰成一個“川”字,張嘴。

方才進去的漢人廚子就帶著送菜的奴隸們魚貫而出,再次打斷蘇古川的話。

遼東烏桓大人的外甥徹底臉黑,伸手抓住了廚子的衣領。

這是個胖得看不清脖子的男人,身高不到蘇古川的肩膀,比許多女人都矮。衣襟油汪汪的,蹭得蘇古川一手臟汙。

“豚大,裡頭是誰?”蘇古川張口就是漢語,隻他和漢人廚子聽得懂。

豚大泛著賊光的小眼睛飛快躲閃起來。

蘇古川另一手握住了刀柄,沉聲:“實話,不然我就先宰了你再剁碎了喂狗。”

聞言,豚大鼻子裡發出汽笛一般的漫長連續的“嗚——”。“小王,有話好說。我就是個勉強糊口的手藝人……”

“嗬。你不是在無慮城偷了呂家的東西,怕被打折腿才逃到這裡的嗎?”

豚大瞪大了眼睛:“你——我——”

“沒空管你那些破事——快說,裡頭是誰?”

“是冀州袁家的使者。”豚大吐字跟小雞啄米似的,快到不行,“封大人為王呢。這麼——大的單於授印,還有金子。”

蘇古川鬆手,無視了喘粗氣的胖廚子和嚇到瑟瑟發抖的女奴,掀開氈布大步跨入。

王帳裡被火焰照成橘黃色。歌舞靡靡煙火中,酒香肉色熏人醉。蘇仆延膀大腰圓坐於上首,滿臉橫肉之中的小眼睛,在看到蘇古川的同時眯成一個警告的弧度。

蘇古川腳步一頓,在靠門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下,一言不發。

見外甥沒有來找麻煩,蘇仆延滿意了。“這是我外甥蘇古川。”遼東烏桓大人跟客座上一個長衣廣袖的使者說道。

使者白麵美須,典型中原世家喜愛的長相。他朝蘇古川行了個與環境格格不入的揖禮,道:“小王一表人材,看著就是英雄人物。”

“哈。”使者的話音剛落,就聽見一聲冷笑。正是蘇仆延的長子呼速。這位蘇古川的大表哥在宴席上左擁右抱,好不快活,但聽到有人誇蘇古川,第一個上來拆招牌:“他是奴隸生的,可當不起天使一句‘小王’。”

蘇古川一拍桌麵,盤子打架,灑了半碗酒:“你姑母生的,你就有臉了?”

“你,你個小小的部落頭人,敢嗆我?我可是將來禦封的烏桓王。”

蘇古川:“嗬。”

他的嗤笑讓大表哥掀了一桌大烤肥肉:“打架嗎?來啊?誰慫誰是奴隸養的。”

呼速瞪眼看蘇古川,蘇古川也瞪眼看他大表哥。

使者看著瞬間緊張的場麵一臉懵逼,蘇仆延的臉已經徹底黑了。“都給我住手!有外人在,吵什麼吵?!”

剛剛愛不釋手的王印也不管了,烏桓大人抬手送客,跟使者說:“你走吧。你說的事我知道了。”

使者施施然站起來:“草原人恩怨分明。您既然接受了主公的冊封,還請給個準話。”

蘇仆延更加不耐煩了,大聲說:“啊,啊,我知道了。我借他三千勇士。”

“三千?這未免太寒酸了吧?”使者笑得輕蔑,“三千人馬,一個大頭人就能做到了,可不是一個烏桓王的排場。”

蘇仆延臉上的肉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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