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雅被他的一本正經逗笑了:“好啦, 好啦, 你多大的孩子, 還保護我?多聽我話, 少惹我生氣, 我就謝天謝地了。”
喬宸:“……”
這姐姐角色扮出癮了?
她比他大多少, 竟還倚老賣老了?
他低下頭,又生起悶氣了。
喬雅見他生氣, 扯了扯他的衣袖, 哄了兩句, 便沒什麼精力, 昏沉沉睡了。她自從醒來,便覺得身體虛弱了很多, 情緒激動時,就心悸、心慌,喘息艱難。想想這才出門多久, 還就中暑了?難道是年齡大了?可她才二十二啊!她心裡莫名地憂慮起來,精神越發憊懶,沒一會竟睡去了。迷糊中,她被抱下了車, 放到了病床上。
“醫生, 醫生, 快來,我女朋友中暑了。”
她聽到喬宸急切呼喊的聲音,氣呼呼地想:這小子說的什麼話?竟然假扮她的男盆友!真是欠教訓了!
她想睜開眼, 好好教訓他,但睡意越發濃,耳邊的聲音淡去了,另一種痛苦的、絕望的聲音響起了:喬雅,喬雅——
是誰在喊她?
她想著,便覺自己被拉入了無儘的黑暗中。
夜色彌漫。
周豫看著窗外的夜色,在酒店房間的落地窗前走來走去。他最近有點慌,邵霆的失蹤讓他覺得事情在失控。
他向來有很強的第六感,連夜就去了傅家彆墅。他跟傅文煙離婚後,也有注意保持跟傅老的關係。逢年過節,總是好女婿的派頭。傅家同輩們都不喜歡他,但傅老例外。可惜,這一次,竟然吃了閉門羹。
“周先生,傅老不在。”
門衛的語氣還算客氣,但眼裡的鄙夷隱藏不住。
也許,傅老不是不在,而是放棄了他。
這個推測讓他心驚膽寒。
他給傅老打電話,一直沒人接。
他等著傅家的公子小姐們回來,但等來的隻是一次次的羞辱。
傅明宸是個徹頭徹尾的姐控,當年周豫跟傅文煙離婚,就遭了他的記恨。現在,下班回家,就看到了害姐姐傷心遠走的罪魁禍首,忍不住就嘲笑上了。
“喲,周大老板——”
他降下車窗,笑得痞氣:“哪陣大風把您吹這裡來了?”
周豫也算是能屈能伸,走上前,笑得十分親昵:“明宸,我來見傅老。”
“嗬,看來你還不知道,我爸去鄉下度假了。”
傅明宸忽然打開車門,趁他往後退的時候,一腳踹中他的小腿。
周豫沒防備,身體猛然前傾,趴到了車門上。他的下巴磕上去,痛的五官都皺巴了。
“傅明宸!”
他怒喝一聲,抓住他的衣領,冷聲質問:“你這是借機報複嗎?是不是太明目張膽了?我是你的長輩,傅家就是這麼個家教嗎?”
“對待禽獸,我真不知道還要擺什麼家教?”
傅明宸輕易拽開他的手,一個翻折,把他按跪到了地上,嘲弄道:“你以為自己還是那個周大總裁?周豫啊,你的輝煌時代過去了。”
這是他最惶恐的!
所以,他忍下了這屈辱,強笑說:“傅明宸,你放開,咱們有話好好說,我要見傅老。”
“都說了,我爸去度假了,你是眼瞎,不是耳聾吧?”
他說著,摘下他的眼鏡,扔在了地上。
就在他下腳去踩的時候,周豫忙攔住他:“彆!傅明宸!”
他一隻眼睛瞎了,另一隻眼睛近視的厲害,沒了眼鏡,就是個睜眼瞎,估計開車回去都艱難。他不能沒有眼鏡,尤其是此刻。他迷糊著眼,急得滿頭都是汗:“趁人之危,可不是英雄所為!”
“我也沒準備做英雄啊!”
傅明宸漫不經心地笑笑,然後,緩緩落下腳:“尤其是與小人相處的時候!”
伴著他最後兩個字,鏡片破碎的聲音響起。
周豫臉色泛紅,滅頂的羞辱感壓得他麵容都扭曲了:“傅明宸,你欺人太甚了!”
“確實——”
一道認同的聲音由遠及近。
他們聞聲往後看,來者是傅文瀾,穿著火紅的長裙,下了車,高傲地走過來:“明宸啊,對於喪家之犬,你這舉動可就太失風度了。”
她說著,走到了兩人身邊,伸手把傅明宸的手扯開了,還彎腰把周豫扶了起來,甚至還把破碎的眼鏡撿了起來:“周哥,我弟弟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可彆跟他一般見識。”
前一秒還在說他是喪家之犬,下一秒又把他捧成“大人”,如此落差,估計也沒什麼比這更羞辱人的了。
周豫臉色紅的像是要滴血,活到三十歲,一朝落地不如狗。他接過破碎的眼鏡,隱隱能看到上麵的不規則花紋。他的眼睛在滴水,也許是眼淚,也許是用眼過度出了水。
“我要見傅老。”
他還是這句話,收拾了心情,沉聲說:“如果你們羞辱夠了,便讓我見傅老吧。”
這是他的最後希望了。
傅老理解他,支持他,會幫助他度過這場難關的。
但傅明宸殘忍打破了:“你就看在他過往確實欣賞你的份上,也不該拿這些醜事去汙他的眼了。售賣假畫、私藏槍/支,綁架喬雅,偽造證據找人頂罪,周豫,每一條罪過都夠讓你後半生在監獄裡度過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他不承認,即便第二天,被傳喚到法庭,依舊不認罪。
邵霆把他的手機交了出來,他的一筆筆非法交易、他的一條條罪狀都有了證據,可他依舊是不認罪。他的資產被凍結,他的通訊被調查,他的自由被限製。
法律的大網落下來,他逃無可逃,依舊是不認罪。
成鄴來看他,看著他狼狽慘白的模樣,又心疼,又憤怒:“認罪吧,周豫,坦白從寬,爭取減刑,難道你要老死在裡麵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周豫克製著情緒,眯著滿是血絲的眼睛。他沒瞎的那隻眼睛在入獄後視力急速下降,現在能看到的隻是一片黑霧,如他的人生。
“你得幫我,成鄴——”
他胡亂拍著玻璃,眼裡不停地流水:“我要上訴,我的身體不好,可以申請保外就醫。隻要我出去了,就能想到辦法。我不能坐牢!傅老不幫我,我可以去找沈琮,我知道孫姝難產的真正原因,他會幫我的。”
“夠了!”
成鄴恨極了他的死不悔改,怒聲打碎了他的希望:“沒人能救你了!他自身都難保了,哪有精力撈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