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果然,韓進步走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是的，師娘，穗穗說的是,之前我打電話的時候,是因為師父當時暈倒了,我以為師父不行了，這才說的嚇人了點，不過後來醫生們檢查了之後，說師父因為撞到了頭，稍微有點兒腦什麼蕩,問題倒是不大，現在是在給師父的手拍片,還不知道怎麼樣了。”
薑穗穗接了句：“腦震蕩。”
“是是是，就是腦震蕩。我問過醫生了，醫生說不是很嚴重……”韓進步說道。
就在這時,拍片室的門打開了,薑得勝由護士攙扶著從裡麵走出來。原本正準備叫韓進步，可一眼就瞧見了外頭的幾人,登時愣住了。
“桂芝,穗穗，衛國，衛軍……你們幾個咋來了？”薑得勝吃驚地問道。
甭管之前韓進步說的什麼腦不腦震蕩，什麼不嚴重，在方桂芝聽來都沒辦法令她心安。如今見到薑得勝好生生地站在這兒了,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了下去。
可還是沒忍住紅了眼，走到薑得勝麵前,哽咽著說道：“跟你說了多少次了，開車一定要小心，怎麼還受傷了？嚴不嚴重？啊？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你出了什麼事，我跟孩子們可怎麼辦？”
薑得勝見媳婦兒委屈成這樣，心中自責不已，想要伸手去摟住方桂芝，可剛一動彈，手就刺骨的疼，他沒忍住吭出了聲。
護士皺著眉頭責備：“患者，剛剛醫生跟你說的話你沒聽見嗎？你的手骨已經骨折了，需要治療，讓你不要亂動，你怎麼還亂動？”
方桂芝趕緊緊張地扶住薑得勝：“手骨骨折了？嚴不嚴重？能不能治好？你聽醫生的，你不要亂動彈，什麼事都有跟孩子們，你知會我們就行。”
護士答道：“嚴重倒是沒有很嚴重，但這位家屬，你一定要看好患者，讓他不要再亂動彈了。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哪怕在我們醫院治好了，那也得好好養一陣子才行。”
“是是是，我都記住了，我會看好他的。”方桂芝連連答道。
護士點點頭，又沒忍住多看了薑穗穗幾眼，這小姑娘可真會長，長得這麼漂亮。
韓進步見方桂芝數落他師父，這才苦著一張臉，一臉自責地說道：“師娘，其實這回出事原因都在我，是我學藝不精還想上路，誰知道出了岔子，差點害得我跟師父都沒命……幸好有師父，否則……”
說到這兒，他免不得有些後怕。
當時車子失控，要不是他師父控製住了，最後可不是隻撞上欄杆那麼簡單了。
薑得勝搖搖頭：“行了，進步你也彆太自責了，人沒事就好。師父也希望你這次能夠吸取教訓，下回彆再這麼莽撞了，學東西得慢慢來。”
“對了，”薑得勝看著韓進步頭上包的紗布，問道，“你頭上的傷沒事吧？”
當時車子撞上欄杆時，不光薑得勝一個人受傷了，韓進步也磕破了頭，不過當時也顧不上那麼多了。他見薑得勝都昏迷了，嚇得魂都快沒
了，趕緊背著人就來了縣醫院，也顧不上去包紮頭，還是護士提醒了他，他才去的。
韓進步摸了頭上的紗布一把，趕緊搖頭：“沒事沒事，師父你彆擔心我，我好著呢。護士跟我說，我也稍微有點腦什麼蕩，不過不礙事就是了。”
…………
薑得勝的手上打了石膏，醫生說雖說問題不大，但最好再住兩天院觀察一下。
韓進步聽薑得勝的話，把他這回從外地帶來的一些東西都拿過來了。裡麵有給女主買的一塊新布，還有一雙涼鞋，涼鞋的款式雖然在薑穗穗看來有些過時了，但卻是時下最流行的款式，鞋子是藕粉色的，很溫柔的顏色。
款式說過時也過時，說還好也還好，算是基本經典款，用來搭衣服還是很不錯的。
薑得勝看著閨女，眼中是滿滿的寵愛：“穗穗，這鞋子你喜不喜歡？是爸爸從一個老熟人那兒買來的，聽他說沿海那邊特彆流行這樣的，年輕女孩子們都穿這種鞋子。眼色倒是有好幾種，我隨便挑了個，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太耐臟。”
薑穗穗拿著涼鞋和布料，心中感動。
她坐在床頭，看著薑得勝，咬著唇用力點了點頭：“謝謝爸爸，我很喜歡。”
還有一些彆的東西，都是給家裡人帶的，有吃的，用的穿的，方桂芝說他花這麼多錢做什麼。
薑得勝卻說：“沿海那邊東西便宜，聽說不要進口費，好多人從那兒進了貨跑咱們內地賣。我買的這些東西花的錢，要是在咱們縣，估計得花幾倍錢才能買得到，還不一定買得到這麼時髦的款式。”
彆看薑得勝年紀有四十多了，可是這些年走南闖北的運貨，見了不少世麵，比村裡那些同齡的比時髦多了。
方桂芝聽了這話，也才沒說什麼了。
尤其是薑得勝給閨女買的那雙鞋子，那也是真真好看的，就算花了錢，也是值得的。
…………
這麼晚了，他們不可能再麻煩沈隊長再開車送他們回去，所以一家子打算就在醫院住一晚上，等明天再回去兩個。
之前是見小劉那樣，一家子都嚇壞了，真以為出了啥事了。現在見到薑得勝人了，也不是特彆嚴重的傷，留下一兩個人照看著就行了，方桂芝讓薑穗穗和薑衛國明天先回去，留下薑衛軍和她再陪一晚上，後天再一道走。
對於這個安排，大家沒有異議。
韓進步傷的不重，家就住在縣城裡，見時間晚了，薑得勝讓他先回去，否則父母該擔心了。
韓進步點點頭：“師父，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走的時候，沒忍住又連連回了好幾次頭，回回視線都落在薑穗穗的身上。
但薑穗穗沒在意，正試穿自己的新涼鞋呢。
涼鞋跟她身上穿的這套衣服蠻般配，藕粉色很溫柔，又襯膚色，她原本就白，穿上這雙涼鞋之後，細嫩的腳越發白的發光了似的，牛奶般白晃晃的，好看的緊。
…………
還好薑得勝的這間病房的另一個床位沒人睡，薑穗穗和方桂芝可以睡床上，至於薑衛國和薑衛軍則是打個地鋪，就這麼湊活一晚上得了。
好在現在已經到了夏天，兩個大男人打地鋪睡也沒什麼。
薑穗穗雖然來到了這兒，可一直還保留著睡前洗漱的習慣。這個時候的醫院還沒有單獨的衛生間，薑穗穗隻能去護士台問哪兒可以接水，她打算接點水洗漱一下。
這護士就是之前那個護士，她老早就注意到薑穗穗了。見薑穗穗走出來跟她搭話，沒忍住又多看了幾眼，給她指了個方向，告訴她應該去哪兒接水。
就在這時，電話鈴響起了，護士趕緊接了電話，卻發現打電話的這人是找薑穗穗的。護士一愣，她們醫院好像沒叫‘薑穗穗’的護士啊，但仔細一想，之前她可不就聽彆人都叫麵前這小姑娘‘穗穗’嗎？
難道是她？
其實他們這兒的電話並不是普通人可以打進來的，病患家屬們都得去醫院外頭的公用電話那裡打，但是打電話這人竟然能有他們這兒的號碼並且打進來，說明來頭不簡單。
護士見薑穗穗要走，叫住了她：“女同誌，你是不是叫薑穗穗？”
薑穗穗回過身來，朝她笑了笑：“是，我就是，有什麼事嗎？”
護士點點頭，把電話筒遞給她：“有人給你打電話。”
咦？給她打電話？誰呀？
薑穗穗猜不出來，但還是走過去，朝護士說了句‘謝謝’，結果電話筒然後放在耳邊，輕聲問了句：“誰呀？”
“是我。”宋時清的聲音仿佛被施了魔咒一般，明明二人還隔得很遠，但偏偏，他那低沉充滿了磁性的聲音，鑽進了薑穗穗的耳朵裡，就好像他真人站在她的麵前一般。
他問：“薑叔怎麼樣了？沒什麼大礙吧？”
薑穗穗搖搖頭：“沒事，醫生說就是手骨骨折了，再加上輕微腦震蕩，住兩天院觀察一下就能出院了。”
想了想，薑穗穗又說了句：“今天真是謝謝你，其實我也知道一句謝謝說明不了什麼問題的，你或許也不是很想聽，可我就是想這麼說一下。對了，你怎麼知道醫院的電話呀？”
宋時清手握著話筒，聽了薑穗穗的話，禁不住輕笑了一聲。在對上小劉的目光之後，這才收住了笑，又恢複成平日裡冷冰冰的模樣，說道：“我問沈叔叔要的。你今天不回來了吧？”
“不回了，沒車，明天再回來。”薑穗穗說道，“對了，我還得麻煩你一件事，你
等會兒能不能去一趟我家，告訴我大嫂一聲我爸爸的傷勢，否則我怕他們會擔心的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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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她是準備給村委打個電話，讓人幫忙去給家裡帶個信的，可是薑衛國說這個時候村委都下班了，估計打了電話也沒人接。反正明天薑穗穗和薑衛國就要回家去了，不打這個電話也沒事。
宋時清‘嗯’了一聲，說了句：“我明天早上過來看看你……和薑叔，到時候跟你一
塊兒回來吧。”
薑穗穗一口答應下來：“行，那我明天等你。”
接著便聽見宋時清說道：“嗯，我掛了，劉會計要下班了。”
“好。”
直到電話筒裡傳來嘟嘟嘟的忙線聲，宋時清才將電話筒放了下來。
一旁站著露出‘你們終於聊好了’的欣慰笑容的劉會計，盯著他看，心中鬆了口氣。
其實劉會計早該下班了，先是接了個電話說是薑得勝出事了，害的他沒命的朝薑家跑，這事過去了，他忙活完了手中的活之後終於可以下班了，可是宋時清又來了，說是要打電話。
他說今天太晚了，要不然明天打算了。
可是宋時清卻說他必須現在打電話，他得學習雷鋒好榜樣，助人為樂的同時要幫人幫到底，他得去問問沈隊長有沒有把人安全送到醫院。
那行吧，那就打電話問吧。
可是宋時清給沈隊長打了電話問清楚，已經安全把人送到醫院之後，他又說不放心薑得勝的傷勢，還得往醫院打個電話問問到底怎麼樣了。
劉會計：“……”
他就說呢，怎麼給沈隊長打電話，還得問醫院的號碼是多少。
行吧行吧，耽誤也耽誤的差不多了，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了，那就打吧，問吧。可他怎麼覺得，宋時清和薑穗穗之間的關係好像不太一般啊？
就算打電話問薑得勝的傷勢，也不一定要找薑穗穗接電話吧？薑衛國和薑衛軍兩兄弟不都在嗎？
劉會計把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小宋，你彆不是拿公家的電話談戀愛吧？你跟薑穗穗之間，是不是不簡單啊？”
宋時清聞言，一個眼風掃過來，清冷的眼神盯著劉會計看。
就在劉會計心中有些發怵，心想自己怎麼忘了，這個宋時清是個不好對付的刺頭，誰要是惹了他不高興，他很可能會打人的呢？
哪知下一刻就見宋時清笑了笑，認真地說道：“之前大隊長安排過我跟薑穗穗一起乾活。”
劉會計：？？？所以呢？
“革命的道路上，我們對待自己的同誌應該如同春風一樣溫暖。所以，我對薑穗穗同誌關心一下，有什麼不對的？”宋時清問。
劉會計搖搖頭：“……說的挺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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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他思想太複雜了！不行啊，作為一名大隊乾部，雖然隻是個會計……但姑且也算是乾部吧。他的思想不能這
麼拋錨啊，得開闊一些，不能拘於小節。
今天回到家裡，他就得再去重新看幾遍紅寶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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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村委出來之後，宋時清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趟薑家。
薑家還亮著燈，估計因為今天的事，李秀琴和劉愛娣兩妯娌也受了驚嚇，因此睡不著。
宋時清敲了敲門，裡麵很快有了回應：“誒，誰啊？來了來了。”</p說話的人是劉愛娣，劉愛娣的嗓門很好認，她跟李秀琴說話的語氣天差地彆。
果然，沒過多久院門就被打開了，劉愛娣站在門後，看到敲門的人竟然是宋時清，有些驚訝：“宋……宋知青？你咋來了？要不進去坐會兒？”
她也聽說了今天是宋知青叫人幫忙，開車來接了她婆母等人。
宋時清搖搖頭，這麼晚了，薑家就隻剩下李秀琴和劉愛娣兩人，他一個大男人，還進去坐什麼。
卻也沒多說，隻道：“剛剛我給醫院打了電話，薑穗穗讓我給你們帶個話，說是薑叔的傷勢不嚴重，就是手骨骨折和輕微腦震蕩。”
劉愛娣一聽，懵了：“啥？啥蕩？這是什麼病啊？聽都沒聽說過，還不嚴重啊？宋知青，我讀書少你可彆騙我啊！”
宋時清：“……”
略略無語之後，又解釋道：“應該是車禍的時候不小心頭部受到了撞擊，但輕微腦震蕩，說明不要緊，不是什麼嚴重的病。”
一聽宋時清這解釋，劉愛娣這才放心了。
送走了宋時清之後，劉愛娣把院門關上，李秀琴也從房間裡出來了。她聽到了外麵的動靜，問道：“剛剛是誰啊？”
“哦，是宋知青，他來給我們帶話的，說是咱爸傷的不重，就是得了什麼震蕩。這個我問過了，不是什麼嚴重的病，就是頭磕了一下，不要緊。不過手骨骨折了，估計得將養些日子了。”劉愛娣給李秀琴科普‘腦震蕩’。
李秀琴知道腦震蕩，所以哪怕劉愛娣沒怎麼說明白，她也懂了。
她籲出一口氣：“那就好。”
薑衛國和薑衛軍兩兄弟雖然都娶媳婦了，但薑得勝仍然是這個家的支柱。他要是出了事，對這個家的打擊還是蠻大的。
劉愛娣又說道：“大嫂，咱們明兒個也去縣醫院看看咱爸吧，我等會兒再抓隻雞殺了。就咱們家那隻公雞，每天早上天不亮三四點就開始‘喔喔喔’的叫，我老早看它不順眼了，把它殺了，再讓母雞孵一窩。”
“行，那你抓雞的時候動靜輕一點，妞妞睡著了，彆把她吵醒了。”李秀琴說道，“那你先去抓雞，我去灶房把水燒起來，等會兒好把毛燙了，咱們一塊兒把雞毛拔了。這雞有點老了，明天我得早點起床燉上。”
妯娌兩個商量好，就抓雞的開始抓雞，燒水的開始燒水去了。
要說這劉愛娣，那也是真不喜歡家裡的那隻大公雞，因為那隻大公雞好像跟她有仇似的，家裡誰來了也不啄，就逮著她啄！
正好這次把它殺了了事，省得礙眼！
…………
宋時清回到了家中，宋爺爺和宋奶奶都還沒睡。
聽到外麵的動靜，宋奶奶下了床，走出來，就看到宋時清在給院門上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