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手機振動,岑清伊一下子清醒,江知意蹙了下眉頭。
“一大早上,誰的電話?”江知意不依不饒,還啃了一口岑清伊的肩膀。
“吳麗麗的。”岑清伊心裡咯噔一下,“可能是有事,我接下。”
江知意抱著岑清伊不放,岑清伊隻能先接起來,吳麗麗在電話裡哭腔道:“岑律師,你到哪了?他們都過來了,嗚嗚。”
岑清伊也蹙眉,“怎麼這麼早。”
“幸虧我起得早,要不然我會被砸死在裡麵。”吳麗麗聲音顫抖,岑清伊怒氣衝衝道:“哪有他們這麼強拆的,你等我過去,對了,你讓何家老兩口也趕緊出來,彆傷著了。”
“我打電話就是想說這個,他們死都不出來,怎麼辦啊?”
“你等我。”岑清伊掛了電話,“我得趕緊走。”
“琴姐姐一口。”
岑清伊無奈地看著江知意,江知意勾著她的脖子,琴了一口放開她,“你彆光說彆人,自己注意安全。”
岑清伊擦擦唇角,紅著臉往外跑,急急地吼了句:“那我走了。”
“忙完給我來電話。”江知意盯著虛掩的門,岑清伊喊了一聲,“知道了!”
咣當,關門聲,房間裡安靜了。
江知意跳下床,將門關上,房間裡仍然殘留著濃鬱的麝香味,她裹著被子很快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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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清伊趕到興台區時,天色放亮,她等最後一個紅燈時,意外看見了熟悉的身影,那個藏族的小男孩,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女孩。
岑清伊一瞬間以為男孩輟學了,可旋即想起,今天是周末,她莫名鬆口氣。
岑清伊一腳油門到了何家,周邊拆遷工作已經進行一部分,碩大的挖掘機停在何家門前。
周邊還圍了一群人看熱鬨,岑清伊隱約聽見哭聲,像是吳麗麗。
岑清伊推開人群,哭的人確實是吳麗麗,她跪著求他們等一等,見到岑清伊,終於見到救星,“岑律師,您可來了!”
岑清伊扶起吳麗麗,環視一周,眸光滑到身穿法院工作服的工作人員身邊,兩張熟悉的麵孔讓她不由得一愣。
一個是秦蓁的弟弟張放,一個是林沅芷的兒子林立行,兩人旁邊的執行庭工作人員朱銳,岑清伊也見過,性子暴躁,不太好說話。
岑清伊打聲招呼,主動上前,“這兩家都同意拆遷了,隻是需要收拾下東西,真的不必強拆,再等等可以嗎?”
“岑律師,這事也歸你們律師管?”朱銳抖了抖手裡的紙張,繼而衝著裡麵喊:“我是興台區法院執行庭庭長,現在執行對何家小館的強製拆遷,這是拆遷糾紛判決書,你們趕緊出來接收!”繼而轉頭看岑清伊,“我也是按流程辦事。”
“我知道,但是他們搬家也需要時間,請您再寬限1-2天。”岑清伊好說好商量,朱銳卻根本沒有通融的意思,“他們這兩家是老釘子戶了,一再拖延。”
岑清伊一看這人真是油鹽不進,讓步道:“那我進去勸勸他們,讓他們先出來總行吧?要不然出了人命,對誰影響都不好。”
朱銳不耐煩地抬手揮了揮,意思是讓岑清伊快去。
岑清伊心裡暗罵這幫家夥不通人情,何家父母喪子之痛還沒過去,現在家也沒了,東西也沒收拾完就要被強拆,心底自然不好過。
老兩口情緒激動,絕望到極點,一股氣將收拾好的包裹都扯開,何母更是哭訴,“不過了,不活了,一起死吧。”
見了岑清伊,何母哭得更傷心,直喊沒王法了。
岑清伊叫來吳麗麗,一起幫忙收拾東西,她邊在旁邊勸,“樹挪死,人挪活,拿了拆遷款,你們老兩口再找個好地兒,這邊以後修地鐵,住著也鬨心。”
岑清伊好說歹說,何家老兩口也終於開始收拾東西,何母抽泣,一把抓住岑清伊的手,“岑律師,我兒子死得冤,真的冤。”
何母的話引得吳麗麗也悲從中來,蹲在地上痛哭道:“岑律師,我爸爸也死的不明不白。”
“我會查的,相信我。”岑清伊安撫,“人活著就有希望,我們一起查下去,如果真的有冤屈,咱不能讓家人死得不明不白是不是?”
岑清伊也就這麼一邊給他們打氣,一邊幫忙收拾東西,“阿姨,這些破舊的東西,用不上的,咱就不要了,不要舍不得。”
岑清伊以前常租房子,搬家最為麻煩,每次她都會扔不少,尤其那種幾年都用不上一次的,“搬過去也是閒置,咱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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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清伊幫忙下,一上午總算是收拾完,岑清伊擦擦額頭的汗,“你們新家找好了嗎?”
吳麗麗新家倒是找好了,何家老兩口也看了幾處,但還沒最終決定。
何母將兩家情況說了下,一個便宜些,但是樓層低,破舊點,一個貴了些,但是新一些,樓層高,沒有電梯。
“那這樣。”岑清伊當下拍板,“我叫一個搬家的車,先把東西裝上,零碎的放我車上,我帶你們二老先看房子,今天定下來,搬進去。”
老兩口淚汪汪地點頭,岑清伊宛如他們的主心骨,他們站在她身後,看她打電話,看她自如地砍價……岑清伊嗓子冒了煙,總算談妥一切。
晌午一過,大小包裹都裝好了,岑清伊還是跟朱銳道謝,順便買了一些喝的和煙放進拎袋裡遞給他,“給您添麻煩了,有時間一起吃個飯。”
朱銳等得早就不耐煩,眼下接過煙,語氣客氣了些,“不是我說,岑律師,你這做人太善良,不嫌累嗎?”
“唉,”岑清伊歎口氣,“這誰都有老的時候,喪子之痛加上失去老家的痛,他們也是難忍,不是故意不搬。”
“行了,說得好像我不通情理,我這不也是沒辦法。”朱銳揚了揚下巴,“你沒看人家一直看著呢。”
岑清伊偏頭一看,是林立行的車,他靠著車身,正和張放有說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