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死啊, 沒個動靜。”陸離大呼小叫，岑清伊淡聲道：“我剛過來，怎麼的, 來洗手間還得弄個動靜嗎？”岑清伊跺跺腳, 故意配合。
陸離嗔笑地瞪了一眼岑清伊罵她死樣兒，而後和蘇羨對看一眼，推測岑清伊沒聽到。
岑清伊穿過兩人中間往裡走，那兩人小聲道：“應該是沒……”
蘇羨嗯了一聲, “看樣子是。”
岑清伊扯扯嘴角，無奈地笑了一聲, 推門去洗手間了。
夜色漸濃, 岑清伊透過洗手間的窗子望見朦朧的光亮, 她冷不丁想起之前在洗手間被江知意按在牆上的畫麵, 心裡陡然一熱。
岑清伊發信息給江知意：姐姐吃飯了嗎？
知了的媽媽：正在吃，你呢？
知了的爸爸：我也是, 你吃完早點回去，免得伯母一個人無趣。
知了的媽媽：我看起來是能讓人有趣的類型嗎？
岑清伊忍不住笑, 江知意每次故意較真的樣子挺可愛，知了的爸爸：當然, 你幽默風趣，你很棒。
陳念笙掃了一眼屏幕，“以後估計是個溺愛孩子的家長。”
江知意無言，“這都能看出來。”
“不信你等著看。”陳念笙靠著椅背, 伸了個懶腰，舒口氣道：“我估計當年林沅芷也是看中她的臉了，要不然乾嘛幫一個不相乾的人，你想想, 那時岑清伊的被所有的用人單位拒絕了誒，林沅芷居然敢錄用她，所以你懷疑林沅芷喜歡她，我覺得有道理。”
“林沅芷應該不會那麼膚淺吧？”
“喜歡臉也不是膚淺啊，這隻是因素之一，”穆青偏頭看著江知意，起身給她加菜，“你要知道，小崽子的司法考試成績，是全國第一，接近滿分的成績，這說明她絕對有實力。”
“是啊，”江知意沒胃口，麵前的碟子堆成小山，她擋了下陳念笙的手，“你彆給我夾了，”她頓了頓，繼續說：“這麼優秀的人，為什麼大家都不用？”
“這個還不確定，再查查。”陳念笙放下筷子，雙臂交疊環抱於胸，“其實我覺得沒必要那麼費事，這事兒，彆人不知道，她自己肯定知道，你回去試探著問問。”
江知意不是沒想過，隻是怕勾起岑清伊的傷心事，她幽幽歎口氣，“聽你說她原來乾過的那些兼職，我聽著都心疼。”
“最讓你心疼的，我還沒說呢。”
“嗯？”江知意幽怨地盯著陳念笙，“你還隱瞞？”
陳念笙歎口氣，“我是不想影響孕婦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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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念笙拿起桌上名簽盒裡的卡片，上麵寫著代駕信息，她夾在指尖晃了晃，“用工市場的一部分人，會在胸前彆上一張紙條，”陳念笙將卡片比在心口，“上麵會寫上價格。”
江知意點點頭，“我其實看見過。”
“然後岑清伊那會兒剛畢業，要啥沒啥，還沒人用她，她隻能找兼職賺錢，但可能當時真缺錢了，打慢工來不及，她去了勞務市場，當時標價最低，找這種臟累差的活兒，出價比較高，但是完活就能給她錢，”陳念笙捏著卡片抖來抖去，“用人的，本來沒看中她，細皮嫩肉，一看就不能吃苦。”
但是巧的是，那天的活兒，不僅臟累差，價格也不算高，而且還有技術性質，“你家小崽子自告奮勇，人家說她掙不了這個錢，她說她試試。”
試試可以，不解決問題不給錢，萬一再因此受傷，公司也不負責後續治療。
江知意微微彆過頭，陳念笙望著她的側臉，“我找人問過，是單位洗手間的下水管堵了，洗手間都炸了……”陳念笙默默歎口氣，“咱們吃飯，我為什麼要說這個？”
“你繼續。”江知意低著頭，心裡愈發不是滋味，她腦海裡是她的小崽子給自己貼了幾百塊的標簽站在一群糙漢子中間，她為了掙錢，什麼苦都可以吃。
可就是這麼善良的尖子生，被人擠兌不得不才走到那一步，世人的惡啊，遠超過江知意的想象。
洗手間炸了，現場可想而知。
沒人願意乾，所以不得不去最低端的勞務市場找那些缺錢的，不得不掙口飯吃的人來乾。
“她二話沒說，紮起頭發就下去了。”陳念笙也是聽朋友說的，“修完上來整個人吐得胃裡冒酸水。”
即便如此，岑清伊還是給修好了，還把炸掉的洗手間給收拾了，地麵拖得油光鋥亮。
“負責人感動的啊，多給了500塊錢。”
“500……”江知意像是喟歎似的重複了一遍，“才500啊。”
“那時對她而言，500也是大票了。”陳念笙喝口水，“我這說的還是挺收斂的，怕惡心到你，反正現場慘狀難以形容，你就想想，出高價附近的人都沒人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