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笙曼可以說,但條件是,不能讓江知意知道,是她說的。
秦笙曼也不傻,寶貝孫女和九兒成天在一起,但卻沒有選擇說明,她一個局外人亂說怕是會添亂。
秦笙曼也是納悶,心裡暗暗地想,五寶這孩子也是,怎麼都不告訴九兒呢?這不是讓孩子乾著急嗎?
秦笙曼不知哪裡可以說,哪裡不可以說,所以就挑最日常的說。
比如:兩人一起來家裡玩。
岑清伊想聽的不隻是這些,“有細節嗎?”
“細節啊,”秦笙曼揉揉腦袋,誒呦一聲,“我這年紀大,記不得細節了。”
“那我和江知意什麼時候認識,怎麼認識,平日裡在一起是怎麼樣的,你還記得嗎?”
“這個你得問五寶啊,”秦笙曼語重心長道:“九兒啊,忘了也沒關係,過去的事也不是必須記起來不可,過好現在最重要。”
話是這麼說,岑清伊也這麼想,但知道江知意曾經出現在她過去的日子裡,而且占據一大部分時光,她更好奇遺忘的過去。
“奶奶,您故意的是不是?”岑清伊委屈巴巴,“您不疼我了。”
“誒,你這孩子,”秦笙曼無奈,她打小就見不得九兒可憐巴巴的樣兒,“奶奶能告訴你的是,小時候你就喜歡粘著五寶,總跟在她屁股後麵,當時你們家還住在……”她說到此處頓了一下,岑清伊眼睛一亮,秦笙曼摸摸太陽穴,“住在哪來著,話到嘴邊忘了。”
可惜,岑清伊沒那麼好蒙騙,“您住哪還能忘記嗎?是不是我的家和您家很近,您家以前搬過沒?”岑清伊環視一圈,“我記得姐姐好像說過,你們之前一直住在這裡來著……”岑清伊後麵的話是胡謅的。
秦笙曼唉了一聲,到底是老了,腦子反應慢了,嘴巴倒是快。
“你知道四合院對麵不?”
“知道啊,秦觀園林嘛。”
“你熟悉不?”秦笙曼如此明顯的提問,岑清伊驚得嘴巴張了張,確定似的問:“秦觀園林該不會是我家吧……”
這孩子,看來是全都忘了。
**
秦笙曼無奈地點點頭,“你確實曾經住在那裡,我們四合院當中那棵樹,有個樹洞,直通你們家,你們兩個總鑽樹洞找對方一起玩來著,想起來沒?”
岑清伊愣愣地失身,原來江知意沒騙她,那個樹洞真的能通到秦觀園林。
岑清伊還想起秦觀園林的設計上,她始終都有種熟悉感,她曾經以為那是她天賦異稟,和老祖宗撞上腦回路了,現在想想,可能是因為她住過那裡?
秦觀園林,那麼大,都是她的家?
岑清伊突然有種什麼感覺呢?就是一直過著窮日子的要飯花子,突然有一日被告知有一比巨額遺產等著她繼承,不對啊……岑清伊蹙眉,“奶奶,現在秦觀園林變成景點了啊,這又是怎麼回事?”
秦笙曼擺擺手,這個她真不知道,“奶奶知道的是,你以前在津川市,後來來了江城,你和五寶還讀過同一所學校……”
這話證明秦笙曼沒說謊,岑清伊越來越好奇自己的過去了,“奶奶,您覺得我直接問江醫生,她會不會告訴我全部?”
秦笙曼搖頭,岑清伊頓時心生失望,秦笙曼卻說:“能不能告訴你我不知道,問題是她真的知道全部嗎?”
是啊,岑清伊回想起江知意的人生,曾經當過兵。
當兵,某種程度來說,是與世隔絕。
江知意再怎麼不知道,也比她知道得多,就像是樹洞直通她家的事。
“奶奶,您說我要不要問問她。”
“你好奇,便問。”
“好,那我問。”岑清伊得到鼓勵,秦笙曼勾起笑,提醒道:“過去不一定是美好的,如果過於沉重,你能否承受,這個也要考慮。”
秦笙曼還是那句話,過好當下最為重要。
**
秦笙曼抬手,輕輕摸摸岑清伊的後腦勺,“你這白頭發,你小時候還沒有呢,怎麼會這麼多的?”
岑清伊如實交代,“好像是車禍之後,就一直這樣了,血液不通了吧。”
“你這孩子,咋不調理呢?”
“不影響生活。”
“那也不行,”秦笙曼像所有老人一樣,念叨孩子要注意身體,“這個不是病,那個也不是,小病加一起,多了就是大病了,我聽五寶說,你吃中藥呢……”兩人正聊著,江知意過來了,秦笙曼順勢招手,“五寶,你過來。”
秦笙曼讓江知意帶著岑清伊去看醫生,“那白頭發不治怎麼行?年紀輕輕,以後全白了怎麼辦?”
“全白……不至於吧?”江知意笑了笑,“不過我確實讓跟醫生說了,先調理脾胃,調理胸口的乳腺瘤,然後再調理白頭發的事。”
岑清伊像是小朋友,聽著兩人交談,核心是關於她自己都不重視的白頭發。岑清伊小心思發生細微的變化,對於她和江知意的關係重新認知,她們打小就認識,正宗的青梅竹馬,之後江知意讀書,她們分開,再後來肯定是秦蓁的婚禮那會兩人久彆重逢了。
岑清伊佩服江知意,心底藏那麼多事,還跟沒事人兒似的。
關鍵江知意每天都在她身邊,她怎麼做到口風那麼緊,就一點都不想說嗎?
“九兒,你低頭我看看。”江知意一般避免在岑清伊清醒時看她白頭發,怕岑清伊不自在,眼下聊到順勢看了眼,“好像還真比之前多了。”
“不是吧?”岑清伊也慌神了,“姐姐,我不會真的早早全白了,那多醜啊。”
“哪裡就醜了,”江知意拉過人,“你低頭,我好好看看。”
江知意印象裡,隻有一小綹,現在卻比之前多了,白頭發像是病毒吞噬一般,正在無聲無息的擴大範圍,“彆擔心,我會讓醫生幫你調理的。”
**
今天岑清伊離開的時候,秋語沒出來送她們,秦笙曼輕聲說:“秋語昨天情緒不太對,睡得晚,我早上讓她多睡會,估計這會兒睡著呢。”
江知意看了一眼岑清伊,岑清伊吐吐舌頭,沒做聲。
回家的路上,岑清伊憋了半天,沒憋住,“姐姐。”
“嗯。”
“我……”岑清伊貿然開口,總覺得現在突然提及過去,江知意準會懷疑奶奶,她抿抿唇,轉了話題,“我們今晚有什麼安排嗎?”
“你有?”
“我沒有。”
江知意眺了一眼岑清伊,沒做聲。
岑清伊低頭拉著安全帶,望著窗外,琢磨著她應該找個天時地利人和的時候,江知意心情好,她再問小時候的事。
這世上,真是什麼都可能發生,她們居然打小就認識,岑清伊仍覺得新奇。
“我倒是真有一個事。”臨到間門口,江知意突然說。
“姐姐說。”
“伯母不是手術了嗎,下周要換藥,你要不要來?”
“要的要的,哪天換藥,我去接,”岑清伊忙拿出手機記錄上,“姐姐,伯母身體沒什麼大礙吧?”
江知意點點頭,岑清伊又擔心地問:“她的腫瘤切了,不會有癌變的可能性吧?”
“隻能說暫時沒有。”江知意也不敢保證將來,穩妥一點,是李春芬定期來複查,最好是每年都能做體檢。
岑清伊其實早之前就跟老兩口,但傳統的老人大多骨子裡都抗拒體檢,覺得除了花錢沒嘛用,而且查出一堆小毛病還鬨心。
岑清伊急性子,當下打給李春芬,堅持要去接她。
怕折騰岑清伊,她一再說,她們可以頭天晚上過來,趕早上換藥,晚上直接回去。
“哎呀,伯母,自家有人有車,我就提前回去,大不了住一晚,第二天趕早就來了。”岑清伊有她的堅持,“得了,我今天就回去,姐姐你看行不?”
“我覺得,你不如把他們接過來,反正隔壁的房子也空著。”江知意雖然願意去小南村,但待著終究是家裡舒坦,和小崽子乾點什麼也方便。
李春芬拗不過隻得同意,岑清伊調轉車頭,去小南村接上陳伯和李春芬。
一路回到江城,到家,江知意和岑清伊幫著安頓老兩口,夏冰留下來照顧。
忍冬則是主要管江知意和岑清伊,岑清伊嫌棄她,“不用管,我們要休息會。”
忍冬切了一聲,“你不用,知了還用呢。”
自從家裡有夏冰和忍冬,岑清伊和知了接觸的時間僅限於路過時摸兩把,知了有情有義,儘管主子寡淡,但對於當初抱它回來的人,它還是很親昵,隻要摸,她都舒服的呼嚕嚕。
“對了,”忍冬想起個事,“知了現在身體達標,可以做絕育了。”
岑清伊點點頭,“你跟樓下寵物店的雲姐聯係,我把微信推給你。”以前不想讓姐姐找人幫忙,現在有人幫,不得不說,真方便,“謝謝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