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於是開口,試圖用言語去誘引維魯德拉站在自己的這邊來——再不濟,也不要插手這件事情才好。
“這是吾與人類的關係,與汝並無相乾。”
八岐大蛇沉聲道。
“汝要如何才肯離開?”
然而比起八岐大蛇的如臨大敵,維魯德拉看上去倒是完全無所謂。或者說,根本沒有把這當做是一回事。
在他抬起來、虛虛的攏著的爪子中間,坐著的是嬌小到快要看不見的少年,水藍色的長發在維魯德拉的爪子上鋪開來,就像是一朵綻開的花。
巨龍的態度小心而又珍視,那是唯一的“摯友”,是共享了姓氏的、由他而生的、全世界僅此一個的存在。
是利姆露。
當聽到了八岐大蛇的問訊之後,維魯德拉有些疑惑的“唔”了一聲,隨後極為隨便的說出了能夠將八岐大蛇給氣吐血的話:“這件事情上麵,吾聽利姆露的!”
“……”
八岐大蛇一口氣頓時就給梗住了,好懸才沒有被噎死。
他都想要上前去拽住維魯德拉的腦袋左右搖晃著大聲咆哮了,多少拿出來一些與你的力量以及外表相符合的氣場來好嗎!你居然就這樣輕易的任由彆人給自己做決定嗎!
八岐大蛇哪裡知道,對於維魯德拉來說……利姆露,怎麼能夠算是彆人呢。
那或許是這個世界上麵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了,不需要重話、也不需要任何的威逼利誘,僅僅隻需要利姆露隨口一說,素來都是以脾氣不好、隨心所欲、完全不顧及他人的感受與想法的暴風之龍都會安靜的收起自己的翅膀、即便是同自己的意願相違背了,也一定要以利姆露的意願為先。
但這毫無疑問,八岐大蛇與利姆露之間是絕無和解的可能的。
他們的立場在一開始就完全相悖。
八岐大蛇不傻,他幾乎是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整件事情的主導者究竟應該是誰。
於是,大蛇的身形極快的躥了上來,快到根本不留下任何的反應的機會。邪氣呼嘯著衝擊著維魯德拉周身那快要實質化了的魔力,目標卻並不是要同維魯德拉一決高下又或者是抓住先機,而是直指向了那坐在維魯德拉的爪心當中、猶如一株睡蓮那樣婷婷而又柔弱的利姆露。
……儘管這必然隻是錯覺。
八岐大蛇敢用自己的八顆頭顱去打賭下注,如果那個之前用天羽羽斬割下了他的頭顱的少年是弱者,那麼他當場把自己盤進去酒壇子裡麵上演自閉。
但是!那不過是因為他八岐大人並未恢複全盛時期的實力、所以才會一時不察被得了手而已!
如今他有人類的血肉與靈魂滋養供奉,且看究竟是誰要技高一籌!
然後,八岐大蛇發現,那之前還態度鬆散的巨龍周身的力量場,卻是在一瞬間狂暴了起來。
“你要對利姆露出手?”
維魯德拉重複著問。
“在吾的麵前,對著吾之摯友出手?!”
風暴在醞釀,那是足以掀起天地震動的異象,連帶著遙遠的海麵也開始掀起了一浪更比一浪高的潮水。與這相比起來的話,之前雪女所召喚出來的那些暴風雪看起來,居然也不過是小孩子家家酒一樣可笑的、戲法一般拙劣的手段了。
隻是任是誰都知道,這絕非是因為雪女弱小,而僅僅隻是因為……維魯德拉強大的過分。強大到這一片天地、這一方世界都已經沒有辦法束縛他而已。
八岐大蛇心頭暗暗發苦,未曾想到這是這樣的動作便會惹惱了維魯德拉;但開弓沒有回頭箭,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張開了血盆大口,朝著利姆露的方向噴吐出去了帶有著劇毒的水霧。
一直坐在巨龍爪心的少年察覺到動靜,抬起眼來,眸光灼灼,顏色有如熔化了的黃金。
他伸出手,[暴食之王]展開,叫囂著吞納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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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所有的——無論是天上的神明、地上的妖怪,還是驚恐的人類,全部都記住了他們存在。
其為,自世界之外到來的天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