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築聽著王安的話, 突然覺得,就算自己是穿越來的,也還是有不如原住民的地方。
就比如這腦洞, 人家明顯就比他大得多。
而王安看到邵築前來, 下意識的站直了身子,然後雙手將畫送了上去, 態度格外小心,似乎還有些慌張:“仙尊,您的符。”
邵築有些懵:“什麼符?”
一直在一旁圍觀的昆景明適時上前, 對著他小聲道:“都封印了, 可不就是畫符?”
邵築:……
強行給我增加玄學技能可還行了。
於是,並不想要“脫科入玄”的邵同學認真道:“這個是畫。”
王安眨眨眼睛,麵露驚訝:“竟是畫?可是和我以前瞧見的畫都不一樣啊。”
邵築一邊把畫重新夾到畫板上, 一邊道:“這個叫素描”
而既然點破了是畫作,王安就能暫時脫掉對琅雲的濾鏡,端詳著這幅畫。
雖然隻有一種顏色, 但是看上去卻格外豐富。
尤其是上麵還模擬出了光影的變化, 也正因如此, 才讓王安覺得這是把影子封印在了裡頭。
與如今齊國普遍流行的繪畫方法不同的是,這種更加真實,更加細致, 也更加寫實。
然後就聽邵築道:“是用炭筆畫的,和那些用水墨畫出來的自然不一樣。”
王安迅速地捕捉到了關鍵字。
炭筆。
他的眼睛立刻鎖定了邵築手上拿著的那隻筆。
之前隔得遠, 看不清楚,如今離近了便能真切的瞧見這炭筆的模樣。
相比較於如今豐禾郡普遍在用的那種光禿禿的, 這種顯得更加細長,而且明顯是用木杆包裹住的, 中間有筆芯,前麵也有尖頭。
而王安剛剛還在為了弟弟們的一手黑乎乎發愁,在琢磨著要如何讓炭筆更加好用。
如今看到邵築手上的這個,自是眼前一亮。
有時候,靈感就需要輕輕的點撥,便會自然而然的出現。
尤其是王安原本就是做了好長時間的木工,在這種手藝活兒上屬於專業人士,故而他腦袋裡瞬間出現了好幾種製作方法。
但又很快自己否定掉。
嘴裡也是念念叨叨:“直接削成細長條塞到木頭裡嗎?不,不對,這樣會斷掉,那就是先做一個凹槽,再放進去,可是這樣並不能確保木炭會好好的呆在木頭裡……”
說著說著,對於做出炭筆的渴望暫時壓過了剛剛的謹慎敬畏。
於是,王安抬頭看著邵築,眼睛裡帶著極強的求知欲:“還請仙尊賜教,不知這炭筆要如何得來?”
邵築眨眨眼睛。
如何得來?
自然是找文具店……或者是找係統買啊。
不過他知道這人問的是做法,但他就是個普通消費者,也沒研究過製作流程。
昆景明則是在一旁提醒道:“美術係的不是來了嗎?”
邵築眼睛一亮。
對!有專業人士在呢!
於是邵築就準備喊人。
結果就在這時,他們同時感覺到口袋一震。
還沒有拿出來看,下一秒,就瞧見不遠處的一個女同學突然轉身,然後大步朝著這邊走來。
邵築一眼認出來人是美術係的方青。
於是他便道:“我還沒喊你,你怎麼就過來了?”
然後就感覺到昆景明戳了戳他。
回頭去看,就瞧見了手機屏幕上的係統任務更新。
【製作炭筆0/1】。
【繪畫藝術交流0/1】。
Emmmm
果然原住民都是行走的任務發射器!
而方青顯然是被這兩條任務提示吸引過來的。
她身姿高挑,烏黑長發隨意盤起,頗有些慵懶的感覺。
這會兒方青就對著邵築點點頭,輕聲道:“多謝,你是怎麼觸發任務的?”
邵築也不知道怎麼解釋。
於是就回憶了一下剛剛發生的事情,老老實實的照實說道:“就,大風刮來的?”
方青:???
而方青也沒有在任務來源的事情上過多糾結,她很快就看向了王安,並且和他說起了有關於炭筆的事情。
硬說起來,方青在製作炭筆上也沒有經驗,隻是看過一些相關資料,自己也試著纏過紙筆。
簡而言之,就是還停留在紙上談兵。
好在王安要的就是這麼輕輕的一個點撥。
他有了些靈感,便在廣場上待不住了,對著幾位仙人道謝之後,就小跑著回家,準備去將理論聯係實踐,先做幾個試一試。
而另一邊,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素描。
因為琅雲為了規劃仙廟和廣場,不少學生都拿著板子在寫寫畫畫,自然會引起原住民的關注。
於是就有在場的工人將此事告訴了教授他們課業的施墨。
隻不過說得有些含糊:“夫子,仙人的畫和平常看到的很不一樣。”
施墨就問:“你細說說,哪裡不一樣?”
工人想了好一會兒,才認真回道:“哪裡都不一樣。”
施墨:……
而這些日子以來,施墨是知道琅雲仙人的與眾不同。
穿著打扮不同,行為舉止不同,平常用的東西也有很多前所未見的。
不說旁的,光是平常擺在外麵的移動太陽能發電機,都足以讓人驚歎。
而莊郡守也說起過,仙人之物本就不同些,不必太過好奇,免得擾了仙人清淨。
但這次是新的畫作。
施墨的老師莫夫子畢生所求便是繪畫之道,自己作為學生,哪怕是為了老師,也要過去走一趟。
於是施墨就去拜訪了方青,然後就得到了一張方青隨手拿來練筆的素描。
施三郎隻看了一眼,就直奔莫夫子的家而去。
此時,莫夫子正在作畫。
因著豐禾郡的紙張將造紙技術提升了一大截,故而硬件提升必然會帶動軟件更新。
現在的莫夫子可以嘗試的繪畫方式變得更多了,每天都在琢磨書畫中,如醉如癡。
等施墨到來時,莫夫子頭也沒抬,直接招手:“你來瞧瞧,為師這幅駿馬圖如何。”
施墨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回答道:“畫的極好,惟妙惟肖。”
此話一出,莫夫子就昂頭看他:“你一閉眼吹就是心裡藏著事兒呢,說吧,有什麼事情找我?”
施墨見自己被看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過他沒多說什麼,很快就走上前,將帶著的素描圖交給了莫夫子。
莫夫子隻看了一眼,就猛地坐了起來。
這上麵,也是一匹馬。
隻不過相比較於莫夫子畫的駿馬,少了些飄逸,也沒有那麼靈動。
但,最大的特點就是,真。
太真了。
就好像是拿著紙在馬身上拓下來似的!
莫夫子幾乎第一時間就猜到了這畫的來曆:“是不是仙人所做?”
施墨回道:“是,仙子說,這個叫素描,學生仔細問了問,說是用炭筆描繪的。”聲音微頓,“而且仙子說,隻要掌握其中竅門,並且勤加練習,這畫作哪怕是凡夫俗子也能學得會的。”
此話一出,莫夫子就定定的盯著眼前的圖畫,良久無言。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此物,隻怕能給齊國帶來堪比豐禾紙的震動。”
施墨聞言,格外驚訝:“這是為何?”
說著,他看向了素描。
雖說一開始瞧見這畫的時候,他也覺得驚訝,可也僅僅是驚訝罷了。
這一路上仔細端詳之後,施墨就覺得,真歸真,但也正因如此,少了許多可以遐想的空間,對施墨而言,他還是更喜歡寫意的水墨畫。
萬萬沒想到,自家以書畫見長的老師,竟然對著炭筆繪製的素描評價如此之高!
莫夫子也沒有隱瞞的意思,而是直接道:“這畫的好處,為師現在還說不出來,能用到什麼地方,為師也不太清楚,可是能知道的是,若是仙人能夠傳授畫技,那麼以後,會有無數齊國人選擇繪製這種畫作。”
施墨更加震驚:“夫子所言,學生愚鈍,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