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章不解:“你的宅子那麼大,地方多的是,怎麼就放不下了?”
譚旻笑著回道:“微臣打算把自己的宅子賣了,換些錢,重新置辦個小的,自然就沒地方了。”
這事兒孔章倒是不知道。
他似乎忘了此刻周圍還有彆國使節,隻管坐直身子,好奇問道:“你缺錢嗎?怎麼賣房子?”
譚旻也不瞞他,坦然道:“臣想要去鳳尾山裡蓋個山莊,花費不小,隻能賣房。”
“咦,怎麼想起來到鳳尾山裡住了?”
“臣已經做了打算,終身不娶,也不準備教其他學生了,一門心思為國家奮鬥終生,等奮鬥不動了,就去找個地方修書,做最後的貢獻。老臣想著,鳳尾山既然是仙臨之地,定然是要比其他地方靈氣足的,老臣過去,想來也能多活幾年。”
此話一出,孔章還沒怎麼樣,齊國太子傅筠先眉尖猛跳。
聽著這話雲淡風輕,但是其中的的信息量卻是大的驚人。
一般來說,有理想抱負的臣子會做錯事,原因無非就是那麼幾個。
家族,子女,門生故吏。
而這位譚旻早早就和譚家脫離關係,甚至在做官之後大力打壓,擺明了和家族決裂。
現在又說終身不娶,就代表著無兒無女,不會為了蔭庇子孫而生出不臣之心。
至於不教學生,便是直接明說自己不要門生,按著他的脾氣,多半也不會管故吏。
徹頭徹尾的煢煢孑立。
地地道道的一世孤臣。
換成旁人,傅筠會覺得對方瘋了。
可是這是譚旻,周國大名鼎鼎的權臣,也是實際上掌握了大半權柄的角色。
這種就差給自己封一字並肩王的角色,下場無非就兩個。
要不造反登基,要不死無全屍。
結果現在譚旻直接把話說白說透,甚至在外國使臣麵前,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了最狠絕的話。
他什麼都不會有,什麼都不想要,一生獻給周國,一世侍奉周王。
天地為鑒,諸國作證,想要賴賬怕是不可能的事情。
身體力行著那句話——
真正的狠人,往往對自己下手最重。
事實也正如傅筠所想,譚旻話音剛落,諸國使臣都看過來,表情晦澀難明。
偏偏周國新王孔章毫無所覺,他一臉認真地對著譚旻道:“孤自然知道夫子的忠心,從不懷疑,但是,夫子好不好彆總是說自己老?”
語氣絲毫不見隔閡,全然是信任,還帶了些無奈。
而譚旻的回應也很有趣:“臣也算是侍奉兩代君王,身子也慣是不好,咳咳咳。”
“……彆裝,再咳嗽就送你去醫館。”
“那臣正好去看看自己的師哥,想來他也想我這個三叔公了。”
孔章:……
新王看了看天,一聲哀歎——
當王,真的,太難了!
而傅筠瞧瞧這個,再看看那個,終究沒說話。
隻是握著娘子的指尖微微縮了縮。
唐娜似有所覺,卻沒有立刻開口。
直到進獻完禮物,使臣們分彆落座後,唐娜才趁著端茶的時候用袖子遮擋了半張臉,輕聲問道:“七郎可是有什麼不舒服?”
傅筠歎了一聲,輕聲道:“沒有不舒服,隻是羨慕。”
唐娜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就聽傅筠接著道:“世人都說,明君賢臣不易得,可我剛剛分明看到了個真的。”
唐娜驚訝,綠色眸子轉向了正在高台上說話的兩人:“你是說,他們?”
“嗯,那樣的君臣,著實難得。”
“七郎安心,齊國名臣那樣多,你總能遇到合意的。”
傅筠先是點頭,然後又搖頭,語帶歎息:“我能做明君,也能有賢臣,但是像是譚旻這樣又能做事又夠心狠的怕是百年難見其一。”
這把唐娜搞蒙了:“做官的,狠心,還算優點?”
傅筠捏了捏她的指尖,緩緩道:“如果是佞臣,自然不好,但若是忠臣,往往越狠越好用。”
世人都說,霹靂手段菩薩心腸,兩樣都有才最為得宜。
如今瞧著,譚旻擔著前者,給孔章留著後者,竟是誰都羨慕不來的合拍了。
偏偏這樣的臣子還格外忠誠,本身就透著匪夷所思。
不求財,不求名,甚至把自己搞成了斷絕子孫,他是圖什麼?
難道是仙人之前曾說過的,理想,嗎?
這東西,真的有那麼重要?
傅筠握著唐娜的手,許久沒有動彈。
雙眼看著未知的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有些愣愣出神。
而他的沉默被譚旻看在眼中,卻一言未發。
直到典禮結束,譚旻都沒有再和齊國人有過接觸。
即使後麵傅筠派人前來求仙人書冊的時候,他也未曾出麵,隻是讓人將自己謄抄下來的《政治》《曆史》送過去,多的一句話都沒有。
此事他也沒有瞞著孔章,儘數告知。
孔章倒是顯得格外興奮,一直拉著譚旻,倆人還打了賭,看傅筠什麼時候來與他們探討新政。
卻沒想到,一直到齊國使團離開周國,傅筠都沒有提過此事,就好像他壓根兒沒有見過那些書冊一般。
這讓孔章頗為鬱悶。
於是在齊國眾人離開時,他專門登上了王宮內最高的閣樓,扶著欄杆,極目遠眺,眼巴巴地瞧著齊國車隊離宮。
陪同他一道上來的譚旻則是抱著手站在一旁,聲音溫潤好聽:“臣說中了,他確實沒來。”
孔章左右看了看,確定侍從都退了下去,這才鬆垮了背脊,蔫噠噠的趴在了欄杆上,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
然後就聽譚旻道:“既如此,願賭服輸,過些日子臣會給諸位太妃諫言,邀請各家貴女入宮賞花,到時候王上也好與她們認識認識。”
小周王鼓起臉:“說得好聽,不就是想給孤相親麼。”
“王上不樂意?”
“誰被逼婚能樂意啊!”
“可王上這麼忙,白天要處理政務,晚上要讀書學習,到了雙休日,還得去附近的工廠鄉村巡視,可以說是安排得滿滿當當,怕是沒有時間自己認識姑娘的。”
孔章被噎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嘟囔:“……但,但是話本裡麵的愛情不是這樣的。”
譚旻用溫柔的聲音直接戳破了他的幻想:“因為話本裡的男主角和女主角大多不用科考不用工作,天天閒著,大可以出門去偶遇心儀的對象,哪怕獨自出門也不用害怕被歹人暗算,有花不完的錢,用不完的時間,每天除了談戀愛就是談戀愛,你行嗎?”
……
紮心了。
孔章想要掙紮一下:“現在都快冬天了,咱們周國又慣是比彆的地方天冷,哪兒還有花看?”
譚旻笑容溫柔:“王上儘可以放心,臣早已準備好了人造絨花,都是頂尖的手藝,保證花團錦簇,姹紫嫣紅。”
孔章:……行,算你狠!
看對方還有些不情願,譚旻沉默片刻,到底還是緩了口氣。
他對旁人有用不完的冷漠,可是對著自己唯一的弟子,無論身份如何,到底是留了一份心軟的。
於是,他便問道:“王上若是實在不願意成親,倒也可以緩緩,也不急於一時。”
孔章表情一頓,突然扭捏起來,擠出了一句:“其實,孤,孤也不是不願意……”
譚旻微愣,扭頭看他。
而少年人到底麵皮薄,哪怕做了王,可到底年紀不大,現下直接耳朵通紅,眼睛亂飄,但聲音卻格外堅定:“夫子給孤安排吧,孤會去的。”
譚旻見狀,下意識地眯起眼睛。
即使他一直未曾娶親,也沒動過這些心思,可是洞察人心想來是譚大人的拿手好戲。
隻一眼,他就能確定,自家王上說的是實話,他想要成親了。
可前陣子還是懵懵懂懂的少年郎,何故突然就對婚嫁之事起了心思?
莫不是,有人偷偷引|誘君王?
是宮中侍女?
還是那些賊心不死的氏族送來的人?
心思急轉,譚旻的眉頭越皺越緊。
但他到底沒有將這些講明,隻是用儘量平和的聲音問道:“王上是否能告訴臣,怎麼突然就改變主意了?”
見孔章臉上更紅,譚旻幾乎控製不住自己滿腦袋的陰謀論。
然後就聽孔章道:“就是前些天見到齊國太子和太子妃相處,琴瑟和鳴,令人豔羨,孤便有些心向往之。”
翻譯一下就是,他也想要甜甜的愛情!他也想要關心他的娘子!
而聽到這話的譚旻卻是呼吸一滯,滿腦袋的陰謀論瞬間消散。
最後隻留下倆字——
就這???
看著孔章一臉真誠,譚旻愣了半晌才擠出一句:“如此看來,齊國太子來這一趟還是做了件好事。”
孔章微微低頭,臉上發燙。
而譚大人卻是心裡鬆快不少,彆管緣由是什麼,隻要自家王上願意鬆口便是了。
他作為臣子,幫著自家王上牽牽紅線就算是為臣之道。
至於以後怎麼談戀愛,那就是王上自己的事情了。
畢竟,譚大人單身多年,唯愛母國,對人和人之間的尋常情|愛著實一竅不通,也就不準備摻和其中。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
而孔章已經讓麵頰的熱度退散,眼睛朝前方眺望。
然後就看到了已經走出城門的齊國車隊。
周國新王的表情略略嚴肅了些,輕聲開口:“這些日子傅筠都沒有來,也不知道他對新政看法如何,夫子,您覺得他會怎麼選?”
譚旻淡淡回道:“會改變,但不會完全改變。”
孔章:……啊?
譚旻笑容平靜,抬起眼眸,眺望著遠方。
在那裡,是齊國的車隊,浩浩蕩蕩。
而他們正前方,是一團赤色暖陽,染紅了晚霞,也拉長了人影。
譚旻靜靜地看,淡淡地笑。
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王上心中應該也有疑惑吧,為什麼這次是公子筠親自前來。”
孔章聞言便“嗯”了一聲。
他剛得到消息的時候確實是有些驚訝的。
雖說一國國君交替這是大事,但是終究是周國的內政,按照往年慣例,其他國家至多是派遣使者前來,頂多是個王爺。
事實上,這次大多數國家確實如此。
隻有齊國,這個表麵上和他們還是相爭態勢的鄰國直接讓已經攝政的太子攜太子妃前來。
著實有些太過鄭重。
總不能是因為和自己關係好所以過來瞧瞧的,這話也就糊弄小孩管用。
而譚旻神情依舊,聲音平緩,每個字都格外清晰:“公子筠看上去溫和,但實際上,這人的心思比誰都深,當初齊國的公子那樣多,他非嫡非長,卻能坐穩儲君之位,足見此人心機之深。”
周國新王眨眨眼,小聲嘀咕:“那個,其實,孤也是非嫡非長。”
其實他這句話的引申義是,他能坐上王位,其實是仰仗了譚旻的籌謀計劃,可能傅筠也是有高人出謀劃策呢?
結果就聽譚旻道:“世上像是微臣這般有諸多算計的人是有的,可基本上都為官做宰,想找名聲不顯的怕是很難。”
孔章想了想:“也對。”
他能遇到譚旻幫扶,簡直堪比天降神跡,可遇不可求,天下間再難找出第個。
結果就聽譚旻麵不改色地接著道:“恐怕,傅筠和臣才是一路人。”
“什麼?”
“心機深重,下手狠絕。”
孔章:……
連自己都罵,是個狠人。
夫子你這麼坦誠,孤實在不知道這話應該怎麼接。
好在譚旻也沒有繼續就此深談,很快就拉回正題:“若是微臣沒有猜錯,此番齊國太子前來,明麵上是為了慶賀王上登基,實際上是為了瞧瞧周國如今的模樣。”
孔章茫然:“他想知道,儘可以去打聽,光是咱們都城裡就有不少齊國的探子,孤也沒攔著他們,何必親自來?”
譚旻的指尖在欄杆上輕輕地敲了敲:“總有些事情,他需要親自確認才安心。”
三年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但是卻足以讓周國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現在的大周,或許在教化科技方麵還有不如齊國的地方,但是百姓的生活與之前大不相同。
挺起腰板做人的時候,不僅是心態會變好,還會提高工作效率。
給自己賺錢,和給彆人賣命,積極性總歸是不一樣的。
而這說起來容易,但是卻需要大量的鋪墊。
最開始是譚旻雷厲風行的拔掉了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隻留下了像是呂家那般願意主動轉型的。
然後便是接著琅雲的名頭緩慢推行律法、教化的改革。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盯上了孔章。
一個性格溫柔卻足夠為國為民的公子。
即使後麵琅雲仙人離開,周國的變化也已經是板上釘釘。
老周王並不是看不出其中關節,恰恰相反,他是能看得出譚旻的意圖,也曾經試圖穩固王權,確保孔家王朝繼續尊貴無極。
無奈他終究是年紀大了些。
最終,在權勢滔天的譚旻以及無比出眾的孔章麵前,老周王明智的選擇了退居線,當起了太上皇,不準備管後麵的洪水滔天了。
這其中自然摻雜了一下譚大人的“小手段”,孔章並不清楚,以後也永遠不會知道。
最終的結果就是,在譚旻的一通操作下,周國現在變化頗多,甚至比預想中的要順利太多。
畢竟反對的都涼透了。
而這也導致即使齊周同時推行同一種項目,周國的效率就是比他們高。
如果說之前大家還在同一起跑線,那麼如今的周國毫無疑問領先了起碼一個身位。
傅筠多半是想不通,想不透,這才親自跑來看。
對此,譚旻不支持也不反對,畢竟他沒指望過隻靠嘴說就能改變那人的想法,更改千年來的固定思維。
一切都要拿事實說話。
符合邏輯。
心裡想了很多,但明麵上,譚旻隻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周國太出色,他酸了。”
孔章揚起還有些稚氣的臉,深以為然地跟著點頭。
不過他很快就問了句:“那,齊國太子會跟著我們一起學新思想嗎?”
譚旻動作微頓,然後緩緩露出了個笑,輕聲道:“近期應該不會,但是以後必然會的。”
孔章不解:“這又是為什麼?”
譚旻笑著看了一眼自家新王,輕聲道:“王上純善,所思所想皆是為天下蒼生,但是世間人鮮少有王上這般心胸。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權力滋味隻要碰過了就很難放下,翻手覆手間便能隨意控製一國,誰人不心動呢。”
孔章卻道:“怎麼能隨便控製呢?就因為是王,才應該在做事情之前和臣工好好討論,於民有利才能做的,胡亂做決定怎麼能行。”
譚旻看著孔章笑。
自家王上確實是純善,把權利字單純看成了工具,從未想過為自己謀好處。
有些過度理想化。
但誰說理想不能變成現實?
誰見過火車,誰見過電線,那些發光的電燈,無風自動的汽車,還有一望無際的麥田。
放在十年前,誰能想到如今的一切呢。
把不可能變成可能,要有敢想敢做的勇氣,然後才是持之以恒的努力。
這是他從琅雲仙人身上學到的最重要的道理。
譚旻自認不是好人,用的手段大多狠絕,但他慶幸自己捧上來的是個好的。
以仁善治天下,民之大幸。
孔章則是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臉上微紅,轉換了話題:“那在你看來,傅筠以後會改麼?”
譚旻毫不猶豫:“肯定會。”
孔章驚訝:“這麼篤定?”
譚旻神情認真,緩聲道:“是的,正因為有了我們作為參照,他們才必須有變化,人心都是愛攀比的,世間百分之八十的矛盾都來自於‘不患寡而患不均’,這是仙界的話,自然是極有道理的。放在我們兩國身上,如今周國已經反超於齊,若傅筠還是不想改動,那總有人會逼著他改。”
還有半句話,譚旻沒講。
一條道走到黑,多半要打仗。
負隅頑抗,多半斷頭台。
這些全是來自於仙人給的曆史課本,樁樁件件都寫得清清楚楚。
既然已經知道了有可能的結果,那麼底氣自然就足了。
而此時,齊國的車隊已經走出很遠。
在赤色暖陽的照耀下,他們的身影已經有些看不清了。
譚旻瞧著,輕聲感慨:“這夕陽著實好看。”
孔章隨口說了句:“夫子說的是,這紅色普照天地萬物的景色確實美極了。”
……咦?
譚旻卻是微愣,然後扭頭看向了孔章。
四目相對,他就意識到自家王上就是單純說了一句,沒有什麼引申義。
可是譚旻已經笑起來,溫聲道:“王上所說極是,這話要讓史官記下來,好好保存,定能傳於後世。”
孔章麵露迷茫,顯然不解其意。
譚旻也不解釋,隻管借口說現在時候晚了,勸孔章能下樓用膳。
而孔章雖然成了周國新王,但到底不過弱冠之年,又是個心思澄澈的。
在朝臣百姓麵前,尚且能拿得出為王者的架勢和威儀。
但是到了親近人身邊,尤其對方是和自己相伴奮鬥三年的譚夫子,他難免會露出些孩子氣。
現下就抓著欄杆,聲音都放軟了,眼巴巴地瞧著譚旻道:“孤還想多待會兒,看看星星也好啊。”
譚旻搖頭道:“王上吃完飯還有功課,還是提早些。”
孔章則是一臉震驚:“咦,夫子如何知道我今日還沒做完功課?”
譚旻動作一頓,抬起眼,緩緩露出了個笑,無比溫柔:“事實上,微臣不過是隨口一問,沒想到王上真的沒做。”
孔章:……???
譚旻笑容溫和:“既然王上不想用飯,那就先做功課,寫完再用吧。”
孔章則是回過味兒來,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了,連“孤”都忘了用,直接道:“你是故意套路我的!”
本以為眼前人會否認,沒想到,譚旻直接點頭:“嗯,對。”
“……你就不知道哄我一下嗎?”
“欺君之罪,微臣可擔不起。”
“那你剛剛怎麼敢用話詐我的?”
“沒監控,王上沒證據,不要冤枉老臣才好,咳咳。”
孔章:……
周國新王,在登基這天,第不知道多少次仰天長歎——
當王,真的,太難了!
=番外·完=
作者有話要說:#自己選擇國性戀的譚大人#
#和娘子廣撒狗糧的太子筠#
#努力奮鬥要脫單的周王章#
傅筠:真羨慕你啊,君臣得宜,真好
孔章:=、=
傅筠:怎麼了?
孔章:我就是在想,你羨慕什麼,難道你也想找個臣子打你屁股嗎?
傅筠:……???
=w=
番外二送上~紅包已發,本章繼續
說起來,之前斷斷續續病了半年,身體不好的時候是真的做什麼都不好受,都快忘了之前自己是個日萬小能手來著……
現在好些了,終於不用吃藥了,就感覺整個人都輕鬆歡快了起來,碼字也跟完成複健似的,字數就有點沒摟住(*/ω\*)
事實證明,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這話可真對啊,滾來滾去
接下去就要到現代番外了,具體內容會寫在內容提要裡,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