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著再存一存,兩人跟主人遛寵似的晃到一處賣家畜的地兒。
氣候和土地條件的緣故,武原鎮這邊其實畜牧業比農業發達。這邊豬羊雞鴨這類的家畜賣的不少。安琳琅拖著袖子被周攻玉拽變形的架勢衝到了賣家畜的攤位跟前。那養羊的人黑得跟黑磚窯裡掏出來的一般,胡子拉碴滿臉黑紅,破爛衣裳掛身上比乞丐都沒強多少。
他腳邊一頭母羊臥在地上不停地舔小羊,手邊擺著幾個桶,桶裡是白瑩瑩的羊奶。安琳琅仿佛拴不住的哈士奇衝到桶邊兩眼放光:“店家,這羊奶怎麼賣?”
賣羊的頭頂個小氈帽,打量了安琳琅幾眼,不鹹不淡:“十文錢一桶。”
“十文錢一桶?這樣的一桶?”安琳琅驚了。
賣羊的被她嚇一跳,站起來就趕人:“買就買,不買就滾,彆擋著我做生意!”
安琳琅知道古時候喝奶不普及,隻有貴人們才喝喝杏仁奶,做點奶製品的糕點。但是西北這邊可是自古就有喝奶的習慣。十文錢一桶,一大桶,廉價得令人發指。
羊奶可是最接近人奶的動物奶水,溫潤補虛,補鈣,滋陰養胃,還能解毒。雖然喝著不好喝,但著實能補身子。安琳琅原先還琢磨著藥補不如食補,但苦於沒有好東西做藥膳,這就給她發現了羊奶。天無絕人之路,她大手一揮:“這桶羊奶我都要了。”
周攻玉眉頭不自覺地皺起來。
他一手還握在安琳琅胳膊上,欲言又止。羊奶腥膻的味道衝得他臉有些發白。
不隻是羊奶,安琳琅連那頭臥在地上的母羊也盯上。
“這個要二兩銀子。”賣羊的看出來,直接報價。
還剩二兩多的安琳琅:“……”哦,打擾了。
這邊安琳琅跟賣羊的商量往後都給她送一桶羊奶去方家村村尾方木匠家,她給多加兩文錢。再然後拉著周攻玉逛了一圈,買了些糧食吃食,叫了個牛車送回方家村。那邊張婆子得了消息就慌慌張張去找管家,將林家去方家村找錯人的事兒給說了。
管家聽後也是一慌。王家的大姑娘人還在家呢,得明年開春才能隨林主簿一道去縣城。若是出了什麼事兒惹惱林主簿,指不定會壞主家的大事兒!
他頓時眉頭豎起來,氣得不輕:“明兒就是臘月二十三了。你可真會給我找事兒!”
說著,他火急火燎地去找王家大奶奶稟明了這事兒。
王家大奶奶如今因為女兒的事情正春風得意,一聽這事兒頓時就如同一瓢冰水澆下來,從頭涼到腳。林主簿性子挑不說,林家老太太可是官太太姿態拿捏得很,脾氣又大又小心眼兒,慣來會耍威風。雖然這事兒是林家下人辦得糊塗,但指不定就遷怒到王家來。
她啪地一聲將茶盞就扔下來,斥道:“這林家下人都是蠢貨嗎!找個人還能找錯?乾吃飯不乾活,還給我們王家找麻煩!你,快去林家傳一道話,讓那個糊塗蟲趕緊換人!”
也是湊了巧,王家大奶奶這頭剛說,外頭王家二少爺就進來了。
他方才就在外頭,聽得清楚。這會兒笑了:“娘彆急。兒子方才還在私塾裡遇到那方家大朗。叫個小廝過去傳句話便是,讓他管好自己的婆娘。”
大奶奶對自己親兒子自然和藹,當即就露了笑:“那你可得快些,事關你大妹妹的前程呢。”
“兒子省的。”王家二少爺點點頭就讓小廝去找方大柱了。
與此同時,傳聞頗受先生賞識讀書有慧根的方大柱正抓耳撓腮地默不出書來。因為上課打瞌睡,先生讓他將《弟子規》、《千字文》都給默出來。默不出來不準吃飯。方大柱學這東西已經好幾年了,背背寫寫也沒停過,但就是不入腦子。
王家的人找到他的時候,他書沒寫幾個字兒,趴在桌子上睡得四仰八叉。
被人推醒嚇得直接往桌子底下鑽。
等發現不是先生,才一臉尷尬地從桌子底下爬出來。
王家人不跟他繞彎子,直接把事兒說了,鼻孔朝天地讓他回去管好自己的婆娘和老娘。揚言他要是做這事兒連累了王家大姑娘的前程,王家絕對不會放過方家一家子。方大柱莫名其妙聽了一耳朵的威脅,搞半天就是讓自家婆娘彆接那五兩銀子的好差事?
憑什麼!他心裡不忿又敢怒不敢言,麵上唯唯諾諾地答應了。
等王家下人走了,他扭頭就給地上啐一口痰:“武原鎮是你家開的?有兩小錢了不起?彆人接什麼活計關你什麼事,什麼東西!管真寬!我呸!”
說都不會說,不僅不會說,方大柱回去還特地囑咐自己媳婦兒一定好好乾,爭取做得比鎮上客棧裡的大廚子做得還漂亮。若是有幸做菜得了林老太太的賞識,被傳到跟前去說話。千萬記得去老太太耳邊嘀咕兩句,非得把王家大姑娘的前程給攪混了不可。
次日天未明,方李氏婆媳倆揣著幾個熱滾滾的饃饃,按照指定就到了林家後門。
作者有話要說:安琳琅:特麼的你說誰是牛糞?(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