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1 / 2)

自家的年夜飯, 也是安琳琅穿到這個世界重獲新生的第一頓年夜飯,她自然是用了心。

一家四口加上一個桂花嬸兒五個人吃,安琳琅與方婆子商議做九道菜, 取‘長長久久’的寓意。九道菜,兩個大葷, 一個湯,四道素菜,再加幾個葷素搭配的炒菜。方木匠覺得這個寓意取的好, 一家人不盼著大富大貴就盼著長長久久。

兩大男人不會做菜, 方木匠便跟周攻玉兩人就在一旁打下手。

方木匠粗手粗腳,年紀大了眼睛也花。摘菜的活計他做得不精細, 乾脆就去劈柴。正好大過年的做飯廢柴火,他多劈些也省得一會兒做起菜來沒柴火燒。至於周攻玉。臘月二十八抓的魚還養在後頭的盆裡, 有一就有二,安琳琅自然還是指使他去處理。

……行叭,有一就有二。被指使的多了,他如今的內心也習以為常。

方家的食材也不多, 素的葷的都不過。都是這些日子東一點西一點屯的, 做一頓年夜飯是準夠了。

一早醃好的豬肋排還掛在堂屋, 安琳琅去拿出來。

這豬肋排是安琳琅特意留的最好的一塊,每一塊骨頭上都包裹著恰到好處的肉。若是在現代,這個排骨無論是烤還是紅燒,都比醃過好。但這個年代的豬肉騷腥味兒委實有點重,醃製過後掛兩日,那股味兒就慢慢淡了。

方家就一把菜刀,一個人用,彆人就沒得用。

正好桂花嬸子端著小笸籮蹲在一旁細細地清洗, 等她洗好,安琳琅就趕緊炒餡兒。拿新鮮的白菜,韭菜,跟煎好的雞蛋一起切碎,拌在一起炒出味道。安琳琅素來喜歡搞花樣,就是包餃子她也不喜歡吃一個味兒。想著先前還泡了粉絲,乾脆擦了點蘿卜絲炒粉條。

蘿卜絲兒炒粉條是一道神奇的菜,做得好,比肉食還好吃。安琳琅這邊急忙炒好餡兒,就讓方婆子跟桂花嬸子去堂屋那邊包餃子。

沒辦法,方家的廚房實在太小,幾個人擠在裡頭連轉身都難。不能都擠在廚房,等分出去乾活。主食的話,就吃餃子。北方人過年都吃餃子,武原鎮也是這個習慣。今天早上出門之前方婆子就怕發麵來不及,天沒亮就囑咐方老漢發麵。這會兒麵已經發好了,早就能用了。

要說做飯,方婆子如今是完全服了安琳琅的。年夜飯怎麼做她不摻和,就全心聽從安琳琅的安排做。左右媳婦兒考慮比她周道,她就不在一遍亂出主意。包餃子的活兒交給她跟桂花嬸子,兩人端上東西就出去堂屋包。

將人都指使出去乾活,安琳琅才去牛車上將從劉廚子那兒拿的酸菜拿出來。

酸菜魚,往日在現代她做的不算少,但在無緣者這裡卻一次沒做過。作為以後食肆的主打菜,安琳琅琢磨著總得先做起來試試手。畢竟不同的環境,不同的食材,味道總歸是要調整的。試的多,才知道什麼食材做這道菜最好吃。

牛車停在屋後頭,酸菜就放在牛車下麵。安琳琅拿手扒拉了兩下,沒拔動。這陶土的大壇子看著不重,搬起來都沉手。吃了半個月的飯,她身上卻沒貼多少肉。興許是太操心,又或者到這地方補充的營養不夠。安琳琅如今還是單薄的仿佛一陣風都能刮跑。

她一個馬步蹲下去,嘿咻一聲企圖搬起來。但這個破壇子就跟秤砣似的,她好不容易搬起來腳下就打飄。左搖右晃的,懷裡的壇子眼看著往下墜。

正當安琳琅以為這一壇子酸菜都要砸地上時,蹲在井邊剔魚鱗剔出刀光劍影的人神出鬼沒地出現在她的身邊。伸出一隻手,拖了一把。這壇子就這麼穩穩地拖住了。

周攻玉垂眸凝視著突然麵無表情的安琳琅,指尖兒被井水凍得通紅但手指背卻白皙如舊:“搬到哪兒?”

這廝的嗓子跟通過電似的,無論聽幾遍都讓人覺得受不住。

安琳琅死魚眼:“……後廚。”

周攻玉輕巧地搬起來,頭也不回地將大壇子送去後廚。

安琳琅皺著小眉頭跟在他身後,斜著眼睛盯著這人的後背瞧:……特麼這人是千裡眼還是順風耳?離得那麼遠,他是怎麼出現的這麼及時的?該不會時時刻刻聽她的動靜,就等著她說一句不用剃魚鱗了吧?

周攻玉沒聽到她這小人之心奪他君子之腹的小聲嘀咕,把東西放下來就拿著刀又回去剃魚了。

安琳琅:“……”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廝也算是愛崗敬業。

酸菜泡上了,桂花嬸子洗好的菜也擱在桌子上。安琳琅拿起菜刀,靈巧地挽了個刀花。兩道大葷不用說,一道就是紅燒排骨,一道就是酸菜魚。酸菜魚是快菜,紅燒排骨得燜一會兒。否則排骨的肉不軟爛,吃著就腥氣。那就先做排骨。

兩口大灶,要燒菜燒得快,自然都得用起來。不過安琳琅的專職燒火小哥還在外頭剃魚,她猶豫了會兒將劈柴的方老漢叫進來。

家裡兩個男人,煮菜燒飯不行,燒火技術都是一流。

而年輕男人周攻玉比起燒火技術,殺魚殺雞技術更為鬼斧神工。安琳琅嚴重懷疑他被人下毒之前就是個乾宰殺行業的,要不是宰殺的東西比如人多,誰又想毒他呢?比如現在,斯文俊美的男人端著三條處理得仿佛天生就是張這模樣的魚進來,神情冷傲地放到她的跟前:“這樣就行了?”

安琳琅微微一笑:“……不知玉哥這鬼斧神工的刀技,能否用來片魚剔骨?”

“你說什麼?”剛乾完準備喝點水的周攻玉以為聽錯。

“你沒聽沒錯,”安琳琅木著臉重複,“把這條草魚給片了,骨頭剃乾淨。”

周攻玉:“……”這就開始頤指氣使了?

對,這就開始頤指氣使了。奸商安老板指使的理直氣壯,給了他一把桂花嬸子拿來的刀:“我這邊兒還得砍排骨,你片魚,就片刀片這麼厚。”

周攻玉:“……”

默默地端起剛放下的魚,轉身去旁邊片。

安琳琅瞥了一眼,拿起菜刀便剁剁剁地砍起了豬肋排。雖然是醃漬過的,但也隻是怕味道壞掉,放幾日就能吃。所以沒有放太多鹽,這會兒就拿它當新鮮的豬肋排來紅燒。先下鍋焯水,去一邊味道。再然後加上八角桂皮花椒薑片等調料一起燉。

這些哦東西是王家的,不是安琳琅偷拿。而是臨走之前,劉廚子偷偷塞給安琳琅的。

說起來,這個劉廚子也是個秒人。看似吊兒郎當脾氣不小,但很講義氣和道理。在廚藝上也意外的好學。安琳琅今日本來不過隨口提點兩句,沒想到劉廚子後來那態度就差拿她當師傅。師父不敢當,安琳琅自覺她如今還沒有當師傅的能力。

大壇子打開取出來兩顆酸菜,清水泡。這種醃漬的菜品鹽分太高,得泡的味道淡些方可入口。

桂花嬸子送的五十個雞蛋在方婆子的屋裡鎖著,拿出來炒菜做配菜都夠了。

雞蛋是個什麼菜都能搭的好東西,到也不怕配不了其他的菜。

瞧了一眼外麵的天色,天漸漸昏沉了下來。北風呼呼地一刮,不管有沒有雪,總覺得冷。大門關上還總覺得冷風往身上襲。天一冷,安琳琅就想吃鍋子。隻是方家條件受限,許多鍋子得有器具才好弄。思來想去,她想著不如攤點兒蛋餃。

正當她思索著,耳邊又來了一句:“這樣的行麼?”

突如其來的靠近,安琳琅汗毛都炸起來:“乾什麼?啥?你說什麼?”

門外昏暗的光照進後廚,為逆光的高瘦男人鍍了一層瑩邊。有一種清雋俊逸,仿佛水墨畫卷。他微微低著腦袋,那雙眼睛在如此光色之下半明半昧,仿佛卷著漩渦,能把人吸進去。周攻玉不曉得她突然炸什麼毛,但還是好脾氣地問了一遍:“魚肉片成這樣,能用麼?”

安琳琅瞥了一眼,娘的,已經片完了。一條魚,每一塊魚肉片的大小一致,厚度一樣。這離奇的仿佛遊標卡尺測量過的刀工,安琳琅嚴重懷疑這人是穿越的,就那種上輩子是個外科醫生?

腦子一抽,她脫口而出:“奇變偶不變?”

周攻玉:“????”

“……沒,”是她秀逗了,安琳琅敷衍地擺擺手,“片的挺好,就這樣吧。”

……

一頓飯折騰到天黑,可算是做好了。

一家四口加一個桂花嬸子,其樂融融地過了個年。酸菜魚的味道獲得了一致好評,酷愛吃酸的方婆子恨不得將一盤魚包圓。就是不愛吃魚的周攻玉,都就著酸菜魚吃了兩碗飯。彆說魚肉,這盆湯底的酸菜都被撈光了。一家人的口味不代表所以人,但酸菜魚光盤還是給了安琳琅莫大的自信。

年夜飯吃完,除夕是要守歲的。桂花嬸子自打喪子以後過了第一個熱鬨的年,靠在方婆子身邊就舍不得走。但除夕夜家家戶戶都得守歲,她家裡雖然沒人了,卻還是得回去守歲。

怕天黑摔跤,方木匠讓安琳琅和周攻玉兩人送桂花嬸子回去。

忙碌起來,時間過得非常快。轉眼就正月初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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