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管事這輩子跟著老爺子也算是吃遍山珍海味,難得為一碗簡簡單單的湯麵驚豔。他抬眸打量了安琳琅好幾眼,心道怪不得老爺子急吼吼地就要回來,這手藝,能叫食不下咽的老爺子都能多吃一碗飯:“這叫什麼麵?似乎外頭沒見賣?”
他本不過隨口一提,安琳琅倒是愣住了:“臊子麵外頭沒有賣的?”
呂管事隨著老爺子一路從北到西,也吃過不少民家小食。他搖了搖頭:“倒是有酒樓食肆賣陽春麵,素麵,肉絲麵,還沒人賣臊子麵的。光是這裡頭的澆頭,外頭就做不出這個味兒。”
這倒是,安琳琅有一雙‘點金手’。就是最普通的家常菜到她手上,味道總歸跟旁人的不一樣。
不過這倒是提醒她了。若是臊子麵好賣,指不定比酸辣粉還好弄些。臊子也能事先炒好,有客上門隻需燙好手切麵,再一瓢臊子澆上去便可。
安琳琅琢磨著西北這邊百姓的口味偏重偏鹹口,賣臊子麵比賣酸辣粉靠譜。酸辣粉雖然好吃,但最重要的問題是至今沒有找到辣椒。酸辣粉之所以能風靡後世大街小巷,就在於一個酸辣的口味。沒有辣椒的酸辣粉是欠缺靈魂的。
正當她考慮要不然換臊子麵,外頭吵吵嚷嚷的動靜叫吃麵的幾個人都放下筷子抬起了頭。
“發生了什麼事?”杜宇還在前頭,安琳琅眉頭頓時就皺起來。
小梨呼嚕呼嚕地喝完最後一口湯,麻溜地就跑過去。
片刻後,她氣喘籲籲地跑回來張口就道:“掌櫃的,外頭有個人非說要見你。杜宇說咱們食肆休店也攔不住他,他帶了一幫人把食肆的門口就這麼給堵了。”
“是何人?”
小梨搖搖頭:“好像是城裡來的人,領頭的是個男人,麵相很凶。”
安琳琅與周攻玉對視一眼,雙雙放下手中的碗筷站起身。因為有人盯著她的事兒,安琳琅頗有些食不知味。這會兒還有人上趕著鬨事就更令人心煩。兩位主人家都放下碗筷,其他人也不好再吃了。一個小院裡,除呂管事還在悠悠吃著麵,幾個人都跟上來。
食肆大堂裡擠擠攘攘地坐了十來個人,東南角邊上還在修繕的工人麵麵相覷,神色都有些惶惶。安琳琅讓杜宇給安排著每人拿半天的工錢,又分了些吃食,就先叫他們回去了。
轉頭看著堂而皇之坐在大堂的不速之客,眉頭揚起來:“不知閣下是……?”
這群人不知從何處來,各個衣著光鮮。為首的是一個膀大腰圓的中年男人。站起來跟個熊似的,嘴角往下拉,瞧著確實不那麼和善。他目光在安琳琅和周攻玉之間來回,幾番轉悠後又回到安琳琅的臉上,以一種不太確定的口吻問:“你是這家食肆的大廚?”
“是。”安琳琅點點頭,“有何貴乾?”
“我是武安縣悅合酒樓的紅案大師傅,姓孫,旁人都叫我孫師傅。”孫師傅聲音響亮如洪鐘,幾步走到安琳琅身前就下戰帖,“這兩個月聽往來的商隊說,武原鎮上冒出來一個手藝高超的紅案大師傅。自打我老孫出師,大半輩子做紅案,就沒聽說誰能比得過我。比劃比劃?”
原以為是來鬨事的,結果遇上個來下戰帖的。安琳琅頗有些哭笑不得。不過倒也不稀奇,畢竟不管什麼時代總有那些專注技藝的人:“孫師傅跑這麼遠就是來跟我比劃比劃?”
“自然。”孫師傅對安琳琅隨意的態度不滿,“咱們做吃食的,拚的就是一雙好手。怎麼?你不敢跟我比?”
比倒是能比。安琳琅上輩子從十七歲開始,參加過的大大小小的廚藝大賽不知凡幾。剛拿下全國川菜大賽桂冠,算是在廚藝界剛剛嶄露頭角。若非車禍死亡穿越到這本書中,她如今就要正式在種花家的廚藝界大展手腳,跟一些科班出身的前輩一較高下。
是的,安琳琅雖然擁有一雙天賦異稟的巧手。但她沒有經受過名師指點。教她做菜的爺爺當初也是自己摸索,爺爺生於種花家最苦的年代,餓死人的年頭他白手起家,年輕時候曾創出過一點名堂。可惜苦於後繼無人,最後兒子兒媳去世,他也隻是關了店麵帶唯一的孫女回鄉。
安琳琅就是科班眼中的野路子。做的吃食味道好沒錯,卻難登大雅之堂。
曾經都是她去踢彆人的館,這還是第一次被人踢館。不得不說,感覺有點奇妙,但安琳琅一口答應:“比試是可以,但必須有彩頭。不然比試又有何意義?”
“自然是有彩頭的,”上門招人比拚,哪能不拿出點東西,孫師傅響亮的嗓門話說出口屋子都靜了一靜,“我若是輸了,就帶著我教養大的這一幫弟子加入你西風食肆。”
安琳琅:“嗯?!!!!”
彆說安琳琅愣住,素來冷靜自持的周攻玉也詫異地睜大了眼睛。
不是,這孫師傅未免也太自信了?贏了的彩頭是他跟他那群弟子,這跟強買強賣有什麼區彆?安琳琅都被他的理直氣壯給逗樂:“孫師傅說笑,若是你的手藝還比不過我灶頭上打下手的廚娘,我收你跟你這身後一幫弟子回來養閒人?”
果然安琳琅應了老爺子那句嘀咕,這破嘴得罪人就是一句話。
熊似的孫師傅兩條眉頭一豎,當場就被她給氣著了。
“你這黃毛丫頭未免狂妄!你也不打聽打聽縣城悅合酒樓的大師傅孫毅?我帶一群教養了二十年的弟子,你竟然還嫌棄?”孫師傅臉瞬間漲紅,氣得。
他身後那上至下相差十多歲的弟子們紛紛站起來,橫眉冷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