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安琳琅笑笑,“小元姑娘,隻聽你說老板娘老板娘,不知你們東家姓什麼?”
“東家?”小元愣了一下,“東家姓什麼不曉得,老板娘倒是夫家姓溫。”
“多謝了。”安琳琅點了點頭,帶著仆從離開。
安琳琅是笑眯眯地進了成衣鋪子,出來的時候就已然冷了臉。幾個護衛看主子這模樣,立即猜到怕是裡麵的情況跟溢香樓差不多。奴大欺主,明晃晃地騎到了主子的腦袋上。蘭香有些擔心看著小主子,生怕安琳琅氣壞了:“主子,這天兒也不早了,咱們胭脂鋪子還去麼?”
“去!”總共才七間好鋪子,這夫妻倆給她占了最好的兩間。安琳琅倒是看看,這胭脂鋪子還會怎樣。
胭脂鋪子離得成衣鋪子不遠,從這裡走過去,大約一炷香的功夫。
安琳琅過去的時候,胭脂鋪子裡頭人滿為患。還彆說,生意這般紅火是安琳琅沒想到的。來買東西的都是些布衣少女,招待的跑堂則都是半大少年。一個個長得眉清目秀,一張嘴說話跟唱歌似的好聽。安琳琅站在外麵看了一會兒,眼看著姑娘們被跑堂少年哄得眉開眼笑,火氣頓時就平息了下來。
看來這曹氏雖然討厭了點,確實有點做生意的本事。
先不說那邊的成衣鋪子,繡娘和招待選的不錯,接人待物還算不錯。鋪子的氛圍設計得有些畫蛇添足,但多少是用了些巧思的。這胭脂鋪子也會選人,算是把看碟下菜這本事用到了實際。
安琳琅也沒進去,就這麼在外頭看著。蘭香見她臉色變來變去,心裡越發的擔心了:“主子,忙活了一上午該餓了,你到現在都沒用午膳。不如先回去附近的酒樓食肆用個午膳,歇息歇息?”
“不必了,”安琳琅上了馬車,“走吧,回府。”
蘭香忙不迭地怕上馬車,外麵車夫一甩馬鞭,剛準備啟程。就聽到吱呀一聲,車廂劇烈一抖,安琳琅主仆差點沒被震出車廂。蘭香連忙掀了車簾子看出去:“怎麼回事?”
隻見馬車的旁邊是另一匹馬,正好斜插著停在的前方。
原來是剛才這馬車從旁邊的巷子衝出來,走得太急,車廂尾部刮到了安琳琅的馬車。蘭香剛想斥責...兩句,就看到那馬車的主人下來了,正快步走到安家的馬車這邊。是個稍稍成熟的姑娘家,柳葉眉,一雙明亮的鳳眸。她站到馬車旁邊就鞠了一禮,道了歉:“對不住,方才走太急刮到你的馬車,沒嚇著吧?”
聽著聲兒有些低沉,十分悅耳。安琳琅沒辦法,也下了馬車。
這一個照麵,安琳琅眼睛就瞪大了。不為其他,雖然古代的畫像寫實能力有待商榷,但標誌性的特征還是能迅速叫安琳琅認出來。這姑娘不是彆人,正是秦婉。
果然,那姑娘見是個小姑娘就立即自報了家門:“我乃武夷候府二房的獨女,秦婉。不知姑娘是?”
安琳琅瞥了一眼馬車,這次出門用的馬車是周攻玉的。沒有安家的家徽。她於是上下打量了秦婉,不得不說,秦婉本人十分漂亮。那張畫像不及秦婉本人十分之一的美貌。她的身高在古代女子來看有些偏高,大約有一米七三七四的樣子。消薄的背,修長的腿。鳳眸紅唇,眼角一顆淚痣,眼神清澈而銳利。
漂亮的人誰不喜歡?安琳琅嘴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秦姑娘,我姓安,是安和山安侍郎的嫡女,安琳琅。”
“哦?”秦婉沒想到意外刮到人,居然就刮到了安家姑娘。她一邊的眉頭揚起來:“安琳琅?”
秦婉給安家送過自己的畫像,自然是打聽過安家情況的。對於安和山唯一的嫡女,她重點打聽過。聽說是個陰沉孤僻的少女,性子不算討喜,但還算聽話老實。安家比較麻煩的是前頭那個庶長女,十分得寵愛。不過一個月之前突然被京兆尹抓了,判刑得非常快。母女都被流放,如今不在京中。
此時她看著眼前雪膚香腮的小姑娘,可算明白傳言不可信。
“刮了你的馬車,不如請你去茗香樓飲一杯茶?”估計是在外走動的緣故,秦婉說話有種男子的爽快,“算是給你的賠罪,今日莽撞之舉嚇著你了。”
“無事,我不是那麼容易被嚇到的人。”安琳琅本身對她就挺有好感,聞言自然是卻之不恭,“茗香樓就不必了。太遠,不如咱們在附近的茶館喝杯茶?”
“也可。”兩個一眼看對眼的人一拍即合,秦婉發現這小姑娘性子還挺對胃口,“走吧,坐我馬車。”
安琳琅笑了一聲,不知為何,秦婉這口吻莫名地讓人想到後世二世祖泡妞。
兩人相攜去了茶館,與此同時,一隻車隊馬車隊伍從南邊緩緩進入了京城。韓丹拖著車隊去了南邊一趟,依舊沒有找到耶律溯欏,隻能帶著人馬無功而返。他是在想不通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是怎麼跑這麼遠的?一出金國皇宮,就仿佛沒有這個人似的,消失得無聲無息。
到處找不到人,連一點音信都沒有。但既然領了旨出來找人,該交代的事情還是得交代。
不過再回國之前,韓丹作為金國的王室還是得進宮覲見大齊皇帝。否則他們明目張膽地在大齊走這一趟,是要被一些人懷疑彆有用心了。
馬車吱呀吱呀地進了驛站,韓丹就丟下隊伍出來覓食。
大齊彆的先不說,大齊光一個吃食的味道就足夠讓韓丹羨慕。...若是能將這些食譜搬到金國,他指不定能賺的盆滿缽滿。韓丹砸了咂嘴,想到晉州那個烤肉的小丫頭,眼睛不由眯了起來。要是能把那個丫頭哄到手,說不定就是個金袋子。
他一想眼光狠毒,那丫頭一手做飯的本事能把金國人的口袋都給掏空。可惜,可惜啊……
韓丹左思右想,總覺得這棵搖錢樹不能放。心裡琢磨著京城一行結束後再去一趟那個小鎮。就算不能把那個小丫頭忽悠走,她手裡的方子多少弄走一個。
安琳琅還不知韓丹已經進了城,她跟秦婉不知不覺聊了一下午,十分的儘興。
難得在這京城還能遇上一個說得上話的人,性子也很合得來。跟秦婉說起話來就仿佛回到現代,她的一言一行太像個現代女性。委實有趣。除此之外,原來秦婉也喜歡做生意,且在這方麵頗有天賦。她在父母還在世時就開始搗鼓她的胭脂鋪子。在胭脂水粉的基礎上,將生意擴大到玉石和古董。一個攤子鋪開,可謂家財萬貫。如今主要的生意反而偏向於玉石,京城最大的玉石鋪子琅嬛玉樓就是她的。
“既然生意做的這麼大,那你還成什麼婚?”安琳琅瞠目結舌,忍不住吐槽出聲兒,“是怕將來自己的遺產沒人惦記?還是嫌日子過得不夠忙,找點事兒做?實在閒得慌,養幾個小白臉不好麼?”
秦婉冷不丁一愣,她眨了眨眼睛,笑了起來:“看來你知道我是誰。”
“不然呢?”安琳琅也眨了眨眼睛,“我是隨便跟人走的麼?”
“哈哈,你這小姑娘性子合我胃口。小白臉這種話都敢掛在嘴邊說,也不怕你祖母打你板子。”被人當麵拆穿了,秦婉也不藏著掖著了。她睨了安琳琅一眼,壞壞笑道,“怎麼?怕我給你當後娘搶了你爹的寵愛?”
“我爹寵愛我?”安琳琅也笑了,對這話嗤之以鼻,“你怕是認錯人了。”
“倒也是。”
安琳琅這麼直接,秦婉說話就更直白了:“你爹眼還挺瞎的。”
“……那你還找冰人給安府遞畫像。”
秦婉嘖了一聲,身體軟軟地靠到椅子的扶手上,像貓兒一樣伸了個懶腰。這懶懶散散的樣子比安琳琅還像個現代人。安琳琅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他。她扭頭看了一眼安琳琅,努了努嘴。尷尬了半天,才一臉認命地開了口:“我要是說,我對你爹一見鐘情了,你會不會覺得我更瞎?”
安琳琅:“!!!!!”
不僅是眼瞎,這特麼是被雷劈了吧?
“嘖,就知道會這樣。”
秦婉抓了抓腦袋,漂亮的臉上難得染上一抹薄紅,“你這小姑娘懂什麼?男人就是該三十歲最有味道。年紀太輕的那都不是男人是男孩兒,跟男孩兒待一塊兒有什麼意思。我呢,一個人摸爬滾打長到這個年歲,太清楚跟太精明的人打交道心累。我喜歡蠢點兒的,聽話就行。再說,你爹也不醜吧?”
……確實是不醜,不僅不醜,論相貌,他在男人當中算的上十分俊俏。桃花眼,白皮膚,身高腿長,還自帶一股文人的風雅。換句現代化說,非常有藝術家的氣質。
隻是吧,安侍郎今年三十有二,在現代是個年輕健壯的中青年。但在古代,她孩子若生得早的話,他就是個祖父輩兒的人。秦婉才...二十有二,比玉哥兒還小兩歲。長得又如此美麗,年紀大一些又何妨?願意娶她的人不會少。再說差了十歲的兩個人,怎麼都是安侍郎老牛吃嫩草吧?
“反正我就是看上他了,”秦婉很乾脆,“看上了就去爭取,成了就是我賺了。”
安琳琅:“……雖然但是,好像很有道理。”
“對吧?”秦婉爽快得不像話,她一手搭在安琳琅的肩膀上,鄭重其事地保證道,“有我給你當後娘,你不僅不用擔心被後娘欺負,還多一個人護著。就你安府那點家產我也看不上,這些年我賺的銀子夠坐吃山空了,還能勻出一些來給你花。怎麼樣?跟你祖母幫我說說好話?”
“……”安琳琅不知道為啥腦子有點嗡嗡的,“……你不嫌我爹老啊?”
“老什麼?才三十歲。”秦婉破罐子破摔,“看他一把年紀還活得那麼天真,還挺好玩兒的。”
安琳琅:“……”
“成不成一句話!”秦婉沉聲。
“行吧,”安琳琅覺得她這喜好還挺特彆的,但不管怎麼樣,秦婉不是被逼的就好。各花入各眼,安琳琅本人不覺得安侍郎是個好相公人選,但秦婉願意就行,“祖母偏向於知書達理的姑娘,不過找個能管得住我爹的,她或許也會答應。”
安琳琅也不保證自己一定能說服安老太太。另外,就算安老太太答應了,安侍郎那邊怎麼樣也說不準。
“無事。”秦婉擺擺手,“你儘力就好。你爹那邊你且安心,我跟你爹早就認識。”
說著,她臉上浮現一股古怪的笑:“隻要你祖母鬆口,他一定會答應。”
安琳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