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意識地摸到了腰上的短刀,渾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炸了起來。
要不是他這雙眼,頂得上半個攝魂鏡,看出麵前的溫蓉蓉沒有絲毫妖邪之處,他就直接提刀砍人了。
什麼妖魔鬼怪,還不速速現形!
然後等溫蓉蓉真的徹底轉過來“現了形”,南榮慎看到她那個異樣鼓起來的大肚子,一貫在外人麵前可稱為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麵具,裂了。
“你……”
南榮慎眼睛瞪著溫蓉蓉的肚子,居然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坊間的傳聞他也聽到過一些,可是那純粹是無稽之談!
溫蓉蓉雙眼落淚,一手扶著自己的腰,一手扶著自己的肚子,哀哀戚戚地說,“二公子,你為何躲我那麼遠,你就算不顧我,難道也不顧你我的孩兒了嗎?”
“休要胡言!”南榮慎把按在腰間短刀上的手放下,但還是站在門口不過去,仿佛溫蓉蓉是某種惡性傳染病源頭。
溫蓉蓉見他這如臨大敵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心情莫名其妙地就好了些。
逗這個傻大憨粗實在是太好玩了,溫蓉蓉強忍著笑,摸著自己的肚子說,“娃兒,你我母子命苦啊,你爹它不認你,那不如娘親就送你走吧!”
溫蓉蓉說著,就狠狠抓向自己的肚子,南榮慎一直皺眉看著她,一張俊臉冷若冰霜,用表情和周身外放的煞氣,就已經把這院落在溫蓉蓉和他之間劃上了楚河漢界。
但是他看見溫蓉蓉狠狠朝著自己肚子上抓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腳步向前了小半步,雙手在身側握住了拳頭。
然後溫蓉蓉當著他的麵,把肚子裡的軟墊給掏出來了。
又拿著這軟墊放到了院子裡石桌旁邊的石凳上,拍了拍,接著一屁股坐了上去。
南榮慎:“……”
他暴躁地伸出手指在自己的額角按了下,手動把自己蹦起來的大青筋給摁回去,語氣十分不善,“溫小姐深夜前來,究竟所為何事?!”
溫蓉蓉端坐桌邊,紅煙和竹葉兩個婢女,都被她打發遠處去了,她拍了她身邊不遠處的一個石凳,伸出小手勾了勾,召喚南榮慎。
“二公子來坐嘛,也沒什麼,”溫蓉蓉說,“這不是想你想得睡不著覺,來看看嘛。”
南榮慎本來都打算邁步過去了,聞言頓時腳步釘死在了地上。
他突然有種直覺,他今個兒要是敢再往前邁一步,這輩子他把皮蛻了,也蛻不乾淨他和溫蓉蓉之間的流言。
“你深更半夜就是來我德明宗胡言亂語的?!”南榮慎半點沒有耐心了,但是吼了一句之後,見溫蓉蓉一臉哀切還眼帶未儘的淚光,他又音量低了些。
壓著煩躁說,“溫小姐還請速速回去,若是讓旁人看到了,溫小姐名節何在!”
“我名節還有嗎,”溫蓉蓉說,“現在坊間都傳聞我與你私相授受暗通款曲,孩子眼看就要出生了,我還在乎什麼名節。”
“還不是你一直胡鬨不休,”南榮慎提起這件事也頗為頭疼,“你若不到軍中尋我,何至於會鬨出那等荒謬的流言?”
“你今日是為這件事而來?”南榮慎向前走了幾步,居然難得聲音平緩,帶著些許安撫的意味,“我明日便會隨軍出征,待我一走,謠言自然不攻自破。”
溫蓉蓉垂頭不吭聲,南榮慎看了眼她,竟然又說,“你且回去吧,我會讓我哥哥處理這件事,保證待我走後,再無人會胡亂謠傳。”
溫蓉蓉歎了口氣,神色複雜地抬頭飛快看了南榮慎一眼,撓了撓頭,為自己那稀薄的良心感到慚愧。
南榮慎到最後自己都沒有察覺自己語氣軟得簡直在溫聲哄人了,“你身為虛羅門大小姐,其實也無需太在意這些……”
“待我一走,影響不到你尋一個好夫家的。”
好話說儘,南榮慎這次是真的詞窮,站在溫蓉蓉麵前不遠處,看著她暗自神傷,手指絞著她自己的衣裙。
南榮慎又開始想他哥。
南榮慎卻不知道,溫蓉蓉難得的扭捏之態,不是因為彆的,隻因為她的良心分為兩份兒,在熱火朝天地乾架。
一份黑的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跟工具人講究什麼良心!
一份紅的說南榮慎雖然是個炮灰,但他是個好人啊,要麼就算了想彆的辦法吧……
但是很快乾架結束了,黑的把紅的吞了,溫蓉蓉想不到其他的辦法。
沒有比南榮慎更合適的工具人了,不如就趁著他遠航之前,乾一波大的吧!
溫蓉蓉站起來的時候心裡想——她一定會想辦法報答南榮慎的!
然後南榮慎正愁怎麼再勸溫蓉蓉趕緊回去,溫蓉蓉突然從石凳上站起來。
接著他就懵了,徹底懵了。
溫蓉蓉從石凳上站起來,然後簡直像個小炮彈,用彈射一樣的速度,把自己撞在南榮慎的懷裡。
一把抱住了他和自家大哥一樣寬厚結實的腰背,同時高聲喊道,“二公子,你可得對我負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