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張嘴。”雲無常說...)(1 / 2)

人類的欲望總是無止境的。

但是南榮慎是那種欲望濃重到要破體而出, 卻傻到不知如何宣泄的類型,畢竟在他以往漫長的人生中,向來都是用衝瀑布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來解決一切躁動。

這裡沒有瀑布給他衝, 所以他除了騙一個擁抱, 把溫蓉蓉勒得疼了, 扯他頭發之外, 實在舍不得也沒有做彆的,把人放了下車回去。

該說的都說了,再多重複也沒有意義,可是看著溫蓉蓉乘坐的馬車漸行漸遠的時候, 南榮慎生平第一次, 體會到了嫉妒的感覺。

他嫉妒能夠跟著溫蓉蓉去的每一個妖族,甚至是保護她的魔族軍。

他向來對於妖物和魔物, 有種天生的抵抗, 但是他看著馬車消失在視線之中,恨不得自己也是個妖魔, 若是妖魔,他的傷處怎會到現在還不痊愈。

若是妖魔,他這一次,定然就能夠同她一起去了。

南榮慎從不知道, 分彆竟然是這麼撕心裂肺的一件事。

他麵上的赤金色麵具,在陽光之下伴著他沉鬱的眉目,透出一種刺眼的陰鷙。

他身量恢複了一些,可相比從前,還是消瘦, 但是他脊背筆直地坐在輪椅之中,像一座無法撼動的山巒, 久久地對著已經空蕩的大道屹立。

等著送他回虛羅門的妖奴們個個噤若寒蟬,無人敢上前詢問半句。

而溫蓉蓉並不知道南榮慎現在心裡多麼難受,若是南榮慎是因為不懂情愛,“不識廬山真麵目”,卻至少知道自己的嫉妒出自哪裡。

對於情愛上來說,溫蓉蓉就完全是個棒槌。

少女懷春從十幾歲開始,她現在已經過了二十歲的生辰了,但這麼多年她的“春”,都全情投入到了製作靈器之中。

她正在南榮元奚的馬車裡麵,分彆前一刻那種淡淡的撕扯感受,已經沒了,她將馬車的車窗推開了一個小小的縫隙,從袖子中摸出了攝魂眼鏡,悄悄地看向此時此刻,同德明宗的馬車並行的雲無常駕著的馬車。

真奇怪,他好歹也是個帶頭人,卻不坐在馬車裡麵,偏偏自己駕車。

他似乎也不看路,仰躺在馬車的車壁上,眯著眼睛曬太陽,手中的馬鞭鬆鬆攥著,坐得也不多麼端正,好像馬車隨時一顛簸,他就會被卷進車底一般。

溫蓉蓉看了好幾次,攝魂眼鏡之下,他周身沒有任何的異樣。

他是個人,再普通不過的人了。

溫蓉蓉這眼鏡戴著看尋常人,就是除了被紅光籠罩之外,全無異樣。

她靠著車窗旁邊,輕輕地歎了口氣,怎麼會呢?

他一丁點妖異也沒有,那她這不受控製想要親近他的心思,又是從何而來?

“你有完沒完,老是看他做什麼?”

南榮元奚本來一直在馬車車壁之上閉目養神,實在是溫蓉蓉太能折騰,馬車的小車窗開開關關好多次了。

溫蓉蓉連忙關上車窗,飛快把頭轉過來,但是因為她眼睛上架著攝魂眼鏡呢,還沒來得及摘掉,於是就這麼帶著攝魂眼鏡看向了南榮元奚。

溫蓉蓉頓時狠狠抽了一口氣,全部卡在了嗓子裡麵,噎得她差點當場翻白眼死過去。

南榮元奚的原型溫蓉蓉隻在書中描述上看過,都忘的差不多了。

她一點也不好奇,她其實過了最初的看這個世界群魔亂舞的好奇勁兒,就不會把攝魂眼鏡帶在身邊,她到底還是對妖異有些難言的感覺。

倒不是排斥抵觸,是覺得有些害怕。

因此她這是第一次看到南榮元奚的原形,劇情中描述他的那一次,是在他覺醒血脈的時候,在原角色的麵前一點點血肉撕扯抽筋拔骨變成了鮫人。

那段文字溫蓉蓉看的時候,哪怕已經記不清楚了也覺得十分血腥詭異,可能當時作者要的就是那種霸氣外露血腥又妖異的感受。

但是此時此刻,溫蓉蓉看著攝魂眼鏡映照之下南榮元奚的原型虛影,就隻有兩個字能夠形容――震撼。

她也曾經看到過網絡上,電影裡,許許多多的人魚形象,鮫人哪怕是在現代,也一直是個古老又神秘的傳說。

可是南榮元奚,卻和那些所有的人魚形象都不一樣,這馬車很大,但是幾乎放不下他的本體虛影。

溫蓉蓉向後仰著,雙手拄在身後,看著南榮元奚那作為人的時候已經因為格外淺淡而顯得冷淡的瞳仁,徹底變成了一片霧茫茫的白,卻又有細細的一條黑色縫隙。

並不像魚那樣愣愣的,更像是蛇類。

而他的魚尾,也根本沒半點魚尾的樣子,並非是人類雙腿的長短,而是帶著細細密密的鱗片,泛著幽黑色光亮的長尾,如蛇般盤踞著,溫蓉蓉一眼根本估算不出有多長!

但尾端並不是蛇尾的尖細,而是巨大的,生著清晰可見的豎骨和倒刺串聯而起的巨大魚尾。

溫蓉蓉瞪著那魚尾如兩個遮天蔽日的蒲扇一樣,在自己的頭頂上掃過,她似乎都能夠想象出這魚尾若當真甩動起來,是何等摧枯拉朽的強橫。

而順著這盤踞如蛇的尾端看上去,在從腰腹相連處開始,便是比魚尾更加細密的黑色鱗甲,如鎧甲一般層層疊疊一直覆蓋到脖頸,承托著那一張無悲無喜的麵容,長發如散在水中一般在半空中飛散流動。

若隱若現在這長發之中的雙耳,是和尾部一樣生著豎骨的魚鰭狀,上麵清晰可見成排的腮,似乎還在一張一合,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溫蓉蓉,如一尊黑暗潮濕,又妖異可怖的邪神。

溫蓉蓉根本完全無法把南榮元奚的本體定位成一條魚,她劇烈的喘息著,雙腳無意識地蹬動著馬車軟墊後退。

而她表現這異樣,南榮元奚不知道怎麼回事,於是從馬車後起身來查看她。

可本體的虛影是隨著主人動作的,南榮元奚一動,溫蓉蓉便見這尊邪神伸出完全異於常人,纖長的足有她半壁的蹼爪,朝著她抓來。

那蹼爪之上五指尖利如刀,溫蓉蓉毫不懷疑它們能輕而易舉地穿透任何堅硬的東西,將所見的一切獵物撕扯成碎片。

而隨著南榮元奚張開嘴問溫蓉蓉,“你怎麼了……”

溫蓉蓉看到他本體慢慢也張開嘴,那上下閉合嚴絲合縫,張開嘴卻如細密又尖銳如釘板的尖牙,朝著溫蓉蓉直逼而來。

似乎下一刻,就要張開巨口,將她活活撕扯――

“你發什麼瘋呢?”南榮元奚拍了下溫蓉蓉肩膀,皺眉把她眼鏡給勾下來了。

他本體的虛影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溫蓉蓉卻還回不過神,躺在軟墊上喘/息雙眼發直。

那是來自強大者對弱小者靈魂的震懾。

南榮元奚坐回去看了看溫蓉蓉的攝魂眼鏡。

然後再看她嚇得那個德行,微微皺眉,而後說,“你是不是閒的?”

待著沒事兒看他本體……自己把自己嚇這樣。

南榮元奚將攝魂眼鏡放在馬車裡麵的小桌上,溫蓉蓉這時候總算是把氣兒給喘勻乎了,爬起來離著不遠處看著南榮元奚的人形。

這他媽的也差太多了。

溫蓉蓉忍不住心裡爆了粗口。

怪不得那首歌裡麵唱越迷人的越危險。

人形長得像是神仙下凡,本體就是個活體食人鯊啊!

“這是用攝魂鏡煉製的?”南榮元奚問溫蓉蓉。

溫蓉蓉“啊”了一聲,點頭如搗蒜,還是盯著他看個不停,耳朵,想起那腮,又看他修長白皙得如同藝術品的手指,又想到那蹼爪。

電視劇誤我!

人魚被各種美化脆弱,被傳說成了各種淒美的愛情。

可是如果本體長成南榮元奚這樣,這……怕是很難有人敢愛他吧。

而且本體的虛影盤踞著都快擠滿這麼大的馬車,要是真的和本體談戀愛……

那就相當於和一條亞馬遜巨蟒談戀愛,巨蟒好歹隻有一個嘴,可南榮元奚這本體,就沒有不能殺人的地方。

得有多大的膽子和他談戀愛?

那就是送菜啊!

溫蓉蓉盯著南榮元奚想一些個亂七八糟的,南榮元奚被她看得不舒服,把拿在手裡查看的攝魂眼鏡,又重重地放在小桌上,道,“想什麼呢!”

溫蓉蓉被吼了一下,連忙甩著腦袋回神。

“沒,沒什麼。”她頓了頓,還乖乖地叫了聲,“大哥。”

純大哥。

鯊魚大哥罩著我!

南榮元奚看著她又馬上狗腿起來的樣子,無可奈何的又輕笑了下。

溫蓉蓉一陣惡寒,他人形越是迷惑人心,一笑生花,想到他本體那兩排大號鋼釘一樣的尖牙,溫蓉蓉就很難欣賞。

南榮元奚很快收了笑,跟她說起了關於這一次如果鴻達至尊要各家宗門出人進入燭龍穀魔獸領地去查看,要提供多少靈器的事情。

溫蓉蓉一說起正事兒,就不惦記南榮元奚的本體了,湊近了一些,和他在小案邊上認真討論起來。

“具體數量你定吧,”溫蓉蓉說,“但我覺得,這次沒有那麼簡單,她說不定是發現了血河之下血靈脈的秘密。”

南榮元奚點頭,“這一次無論她派誰,我都會跟著去的。”哪怕是為了血靈脈。

溫蓉蓉自然理解,南榮元奚現在正在創業期間,手底下越來越多的人等著吃飯呢,他肯定要想方設法保住他的血靈脈。

“謹言有畫過詳細的魔獸領地的圖,”溫蓉蓉說,“我拓印了幾份,給你一份。”

溫蓉蓉從袖口裡麵摸出了個儲物袋,把裡麵的地圖找出來,給了南榮元奚一份。

南榮元奚看了看,地圖非常詳細,突然說,“謝謝你。”

溫蓉蓉“嗯?”了一聲,南榮元奚這個人是很難討好的,他說謝字,那可真是重如千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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