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幻陣(忘了什麼非常非常重要的事...)(2 / 2)

溫蓉蓉麵前的視線扭曲了,她看到了自己和撲向她的南榮慎,被靈流炸得血肉橫飛。

下一瞬,她腦袋猛地撞到了什麼東西上麵。

溫蓉蓉輕哼著睜開眼,感覺到視線在晃動,自己的後背火辣辣地疼,似乎全部都被刮破了。

而她身邊不斷有東西抽打在她的臉上,溫蓉蓉使勁眨了眨眼,睜開眼看清了一切,卻發現自己的視線是倒著的。

她是頭朝下被什麼東西提著。

“呃……”

她被扔在地上,但是還沒等溫蓉蓉緩過一口氣,就繼續被拖行,她的雙手緊貼著身側,卻一動也動不了,從脖子開始,一直到腳腕,全都密密實實地被綠色的藤蔓捆著。

這藤蔓甚至紮進了她的皮肉裡麵,似乎張著無數雙小嘴正在不斷地吸/吮著她的血液,溫蓉蓉感覺到身體的熱量極速流失。

而她不斷地在拖行之中被撞在各種地方,臉上身上全都是血痕,視線短暫地再度模糊,溫蓉蓉咬了咬牙忍住,無聲地罵了一句臟話,強忍著不昏死過去。

她看向了周遭,她勉力在拖行之中拱起上半身,然後看到了一棵巨大的樹,上承天下啟地一樣龐大無比,樹冠綻開遮天蔽日,猶如一片小穹頂。

枝葉繁茂,長長地垂向地麵,又紮根進土裡。

這些樹枝的叢生枝杈,都是一條條如某種昆蟲的腿部一樣,長著剛毛倒刺的藤蔓。

這些藤蔓密密麻麻地覆蓋著大樹周遭所有的土壤,而在樹冠之間,還開著一種淺白色的大花,花朵的周圍圍繞著數不清的蝴蝶,個個托著五彩斑斕的翅膀,扇動之間帶起一陣陣四溢的香風。

這一幕,任誰乍一看到,都會覺得自己誤入了仙境,但是溫蓉蓉現在沒有什麼心情欣賞這美景,因為她正被這些生著倒刺的藤蔓給吸/吮著血液,拖行著朝著大樹的樹冠而去。

溫蓉蓉從來不自苦,她貪生怕死愛財如命喜好奢靡耽於享受。

但是此時此刻,她咬得自己口腔血腥彌漫,勉力維持著一點神誌,雖然動不了,也掙紮不出,但是她至少要看看,讓他們全部栽了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他們必然全部都栽了,至少所有人都沒有了抵抗力,溫蓉蓉是絕不會落到這步境地的。

首先南榮慎就會抵死抓著她不放,而隊伍中肯為她舍生忘死的又何止一個南榮慎。

溫蓉蓉一路被拖行著,等到徹底被藤蔓吊上了樹冠,她果然發現,她幾乎所有的同伴,全部都在樹上掛著。

一個個如她一樣從頭到尾被樹藤包裹著,甚至有些樹藤已經深深紮進了皮肉,穿透了他們的身體,血水順著樹藤流下來,滴滴答答地落在他們身體下方的大白花上麵。

那些白花上麵滴落了血水後,血水瞬間消失,被吸入了花瓣,那花瓣有些就透出了一種又好看又險惡的淡粉。

而他們像是被綁在樹上的“果子”,一個個十分乖順地垂頭,毫無掙脫之力,甚至個個麵上帶著詭異安詳的微笑。

那些五彩斑斕的蝴蝶,也繞著這些人形“果子”飛舞,棲落在他們身上吸血,美得罪孽深重。

溫蓉蓉突然想起了之前她經曆的那個不真實的境地,南榮慎完好,而所有死去的人,都順從她內心深處的意願回來了。

現在看來,那時候她被這樹藤給抓住了,正在拖行,她經曆的應該是幻境。

溫蓉蓉強忍著隨時要昏死過去的感覺,舌尖都咬爛了,在一個一個數著同伴。

她必須數清楚,是不是所有人都被這樹藤抓住了,所有人陷入幻境之中無法自拔了。

但是她視線因為被樹藤倒置,又搖晃得實在太厲害,一直數不清,終於她也被吊在一朵白花之上。

她朝著下方看了一眼,那花蕊顫顫巍巍地抖著,仿佛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吸取她的血作為滋養。

而溫蓉蓉或許是因為被吊上了樹,卻竟然還頑強地保有意識,圍繞著她的藤蔓,不知道從何處下手一般,幾次嘗試都因為她的躲避沒能穿透她的肩膀,吸取到血液。

然後他們急了,抽打了溫蓉蓉幾下,試圖把她抽昏,卻讓她更清醒了。

溫蓉蓉勉力朝著上方看去,她在想這棵樹,這些藤蔓,會不會又是一條巨大的樹蛇。

可惜溫蓉蓉這麼好的視力,幾乎望到了天幕之上樹冠的頂端,也沒有見到蛇身和蛇頭,這應該就是一棵樹。

這棵樹是這木境的守陣者嗎?

溫蓉蓉掙動著身體,數同伴們,卻還沒等她把所有被隱藏在茂密樹冠之中的同伴都找出來,突然飛過來了一群蝴蝶。

蝴蝶在溫蓉蓉的周圍扇動翅膀,環繞著她轉圈,溫蓉蓉聞到了一股摻雜著不知道她哪個同伴血腥味和詭異香氣的味道,頭腦一昏,意識到這蝴蝶羽翅扇動出來的香風致幻的時候,想要屏息已經來不及了。

陷入幻境之中的最後一眼,溫蓉蓉看到先前那些圍著她轉的藤蔓,迫不及待地穿入了她的肩膀四肢。

她隻感覺到一陣麻麻的癢,甚至都沒有感知到疼痛,自己便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

她想,哦,原來這木陣,應該叫木幻陣。

不知道是不是溫蓉蓉在昏死之後,保持著一絲意識的原因,在她昏沉的又有了意識,耳邊傳來咕嘟嘟的水聲,而後自己被拎狗崽子一樣,拎上岸扔在冰涼刺骨又似曾相識的泥地裡的時候,溫蓉蓉很快便意識到這一切是假的。

她回到了最初。

溫蓉蓉慘白著臉穿著一身長袍,像是出水的水鬼一樣,在滂沱大雨之中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看到了遠處穿著蓑衣的她的仆從,看到身邊不遠處剛剛救了她,卻嫌惡什麼臟東西一樣躲她遠遠的,抱臂把自己站成一棵樹的南榮慎,然後她毫不猶豫地又轉身衝向了河裡。

但是她沒能再度紮進河裡如願淹死自己,而是很快被南榮慎拎起來了,重新扔回了泥地。

緊跟著溫蓉蓉便昏死了過去。

再醒來,她沒有在柔軟的被窩,而是在餞軍宴上,她正趴伏在南榮元奚的桌子前麵,慢慢抬頭,看到了南榮元奚那張驚為天人的臉。

南榮元奚張開嘴說了什麼,溫蓉蓉完全沒有聽見,溫蓉蓉隻是一把搶過他手中茶盞,然後狠狠拍在了桌子上。

根據上一個幻境看來,破除幻境的方法十分地簡單粗暴。

溫蓉蓉這輩子也沒有對自己下過這樣的狠手,她自認一直都是個軟弱的人,可是想到那些被吊在樹上的人形“果子”同伴們,她總要逼自己一次。

溫蓉蓉不去看這餞軍宴上“眾人”,包括她麵前的南榮元奚驚變的臉色,直接拿起一塊桌上的碎瓷片,把鋒利的那頭衝著自己最脆弱的脖子,咬牙狠狠的劃下去――

血色飛濺了南榮元奚一臉,溫蓉蓉感覺喘不上氣――猛地抽了一口氣猛地睜開眼睛,死亡的恐懼和疼痛讓她下意識地咳嗽。

然後發現有一根藤蔓,甚至已經放肆到鑽進剛才陷入幻境的她口中。

她看到了同伴們的各種慘狀,藤蔓從肚子裡穿透的都有,要是她在昏死過去的時候,被從腦子裡麵穿透,就算她出了夢境也活不成了。

溫蓉蓉這一刻滿心恐懼和絕望都化為了動力,惡向膽邊生直接一口咬住了藤蔓。

她的本意是把嘴裡的藤蔓給驅趕走,卻一口咬下去,滿嘴的汁液太過香甜,她又渴又餓,反正都已經落到了這步田地,又掙紮不開,何必要管什麼三七二十一。

溫蓉蓉直接把這藤蔓的水給咽了,然後又趁著口中的藤蔓吃痛逃離的當口,生生用舌頭卷回來,咬下了一截兒。

反正這東西穿入身體的地方除了麻/癢沒有其他的症狀,說明就算是有毒也是輕微的,致幻的是那些飛來飛去的花蝴蝶,這玩意應該吃不死人。

溫蓉蓉嘴裡咀嚼了起來,像是在吃一截兒水分飽滿的甘蔗,雖然倒著咽東西有點費力,但是這汁水劃過喉嚨,確確實實緩解了她的乾渴,甚至是被倒控著頭昏腦漲的感覺。

這些藤蔓大概是一體共生,被溫蓉蓉咬斷就算了,見她居然還喪心病狂地吃了起來,頓時瘋了。

從各處遊弋過來,瘋狂抽打溫蓉蓉,疼得溫蓉蓉嗚哇亂叫,順帶著倒也給她捆綁良久快要喪失知覺的身體被動地舒經活血了一把。

期間又有一截兒妄圖勒溫蓉蓉脖子的藤蔓,不慎勒在了她的嘴上,被她一口又咬住了,嘬/奶嘴似的,吸起了藤蔓裡麵的汁液。

這等窮凶極惡的做法,徹底把藤蔓給惹毛了,他們這次不光抽打了溫蓉蓉,還把她朝上又吊了吊,整個翻了個個,溫蓉蓉總算大頭朝上了,被捆在一個樹杈之上,樹杈的附近直接有個蝴蝶窩。

蝴蝶這玩意為什麼會有窩?

溫蓉蓉無暇去想這種事情,在樹藤抽打一個圓形的巢穴,引數不清的蝴蝶裹挾著香風飛出來的時候,溫蓉蓉仰頭查清了被抓住的同伴的數量。

算上南榮元奚和她的妖奴,南榮慎的坐騎白虎,還有剩下的各宗宗主,他們總共剩下十二個同伴。

樹冠之上,有其他不知道什麼動物已經被吸乾的屍體好多好多,溫蓉蓉數不過來,但是還活著滴血的,她能夠憑借各種各樣角度分辨的同伴們,一共有十一個!

缺了一個,溫蓉蓉不去悲觀地想那個缺的是死了,因為他們這些人都活著,她惹了藤蔓,也隻是被抽打,藤蔓沒有直接殺死她,很顯然不想讓他們死得太快……

所以她的同伴們――跑了一個!

溫蓉蓉渾身軟下來,眼睫半睜不睜地狂顫,她視線裡最後一幕,是圍繞著她不斷飛舞的蝴蝶,那股子香氣太濃鬱了,混著蝴蝶羽翅扇動出的粉末,朝著溫蓉蓉的鼻腔裡麵鑽。

她的意識逐漸沉陷下去,她想,完蛋了,這一次樹藤把她捆在蝴蝶窩的旁邊,她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醒過來……

溫蓉蓉意識徹底消失之後,下一瞬,又驟然睜開了眼睛。

滴滴的儀器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她的床邊圍繞了幾個人,見她睜開眼睛,猛地撲上前來,焦急的詢問她感覺怎麼樣。

“蓉蓉,你醒了,醫生說你是誤診,是誤診啊!”

一個麵容憔悴的中年婦女,捧著溫蓉蓉的臉擠成了雞嘴,興奮得淚流滿麵。

“得救了,得救了,我的女兒得救了!”

她的聲音猶如洪鐘敲擊在頭頂,溫蓉蓉閉了閉眼睛,似乎感覺到自己忘了什麼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可她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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