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無分毫落寞,隻為戴佳氏歡喜,如此心性,也是十分難得的。
佛拉娜對此頗有些唏噓感慨,言罷用了半碗茶,忽地又說:“可當年再是交好默契,以為交了心的人,總還是會有漸漸走遠的。”
娜仁抬頭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道:“本就不是抱著真正交心的想法走到一起的,又何求能夠一生為知己呢?”
這是大實話。
佛拉娜聽了,忍不住輕笑,似有落寞,又似是嘲諷,“可不是嗎。不說這個了,太後七旬大壽,打算送些什麼?”
“繡了一部《金剛經》,繡在屏風上。”娜仁說著,心有餘悸,“繡得我眼睛都要瞎了,佛經裡的字為什麼都那麼生僻難認還難繡!”
佛拉娜:“你這不是明擺著為難自己呢嗎?……不過太後定然會喜歡這一份禮物。這闔宮裡,除了太後,想來也沒人能叫你用這一份心了。”
她有些酸溜溜地說著。
娜仁歎了口氣,麵帶惋惜,“若不是晚生幾年,有這待遇的和該是我啊!”
想起這位娘家夫家混亂的輩分,佛拉娜嘴角輕輕抽搐兩下,沒說什麼。
皎皎正好是在臘月裡回京的,彼時京中寒風正盛,娜仁拉著寧雅在宮裡快快樂樂地啃羊蠍子,鹹香適口的湯鍋裡滾著蔬菜並幾樣菌菇、豆腐。
猛地聽到響動,回頭看到是皎皎拖家帶口的,娜仁第一反應不是驚喜,而是吃獨食被抓包的慌亂。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理直氣壯地想:反正皎皎回來之前隻說近日到,又沒說是今日到,她也不知道皎皎究竟哪天回來。不算吃獨食,絕對不算。
於是皎皎一家兩口入內之後,娜仁頗為淡定地喚他們起身,然後喊人添了兩副碗筷來,問:“柔維沒回來嗎?”
皎皎笑道:“她忙著呢,怕是回不來了。”
“哦。”娜仁也就是隨口一問,心裡多少有點底了,叫二人落座,又問:“給太後和你汗阿瑪請安過了嗎?一路回來還算順當嗎?走水路還是走陸路……”
她絮絮問了許多,皎皎耐心地一一仔細回答著。
果然,知道她這次回來就不打算走了,太後和康熙都很高興,但見柔維沒回來,不免又多操了許多心。
太後是看得開的,私下還是不免悄悄問娜仁:“柔維是這回不回來,還是以後都不打算回來了?她今年才多大呀,皎皎放她一個人在外頭放心嗎?”
“柔維是經過風浪曆練的,您就放心吧。”娜仁道:“皎皎是她親額娘,還能害了她不成?以後會回來的吧,她阿瑪額娘還在這邊呢,總不能拋開不管了。”
雖是這樣說,其實她心裡也有點沒底。
但在太後這,她也隻能這樣說了。
太後歎了口氣,喃喃道:“也好,不回來也好。”
娜仁知道她的心結在哪裡,便也低著頭,默默未語。
皎皎素來雷厲風行,雖然答應了娜仁在她身邊留了一段時間,還是要分神操持外頭的事,書院擇址開建是轉年開春了,彼時陪太後過了七旬萬壽,皎皎便跟著娜仁去了南苑。
也不知她和清梨與願景都說了些什麼,把倆人搞得一腔熱血沸騰,胸中仿佛有一把烈火在燃燒,隨時可以擼袖子上戰場那種。
娜仁就笑看著她們,季春初夏的陽光已經很晃眼了,她躺在躺椅上看著院子裡的人,不由眯了眯眼,卻又止不住地笑。
多暖和的好天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