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這麼吃,知道吧?誒,先來點醬豆腐,還有韭菜花兒。這倆是必備,再然後是蒜泥和香油,最後……嘿,這辣椒油真棒嘿。……好啦,給,豁楞勻了就行。”
興許是這地方的市井江湖氣感染了女孩,讓她暫時放下了那一口標準的普通話。
有些吃字兒、兒化音的燕京口音冒了出來。
於是,擺在許鑫麵前的就是一碗正宗地道的燕京涮肉的調料了。
而燒餅那邊就更不用說了。
這孩子本身也不瘦,在加上十五六正長身體的時候,楊蜜幫許鑫調小料的功夫,他已經給自己的弄完了。
就等著正主開涮呢。
許鑫其實對涮羊肉的觀感挺一般的。
第一,這地方的羊肉難吃。
不要和他說什麼內蒙的羊多好多好,在他的概念裡,老家黃河灘上的羊才是最美味的存在。
羊肉嘛,就得大口大口的吃,切的那麼薄,吃的甚?
所以就沒抱什麼特彆的期待,也理解不了為什麼這燕京人民一到冬天,就往那涮肉店裡麵紮。
隻能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吧。
一邊攪合,一邊就見自己給自己調料的女孩又補充了一句:
“對了,這東西得配糖蒜啊……老板,有青蘿卜沒?勞駕您給端一盤。”
“得嘞。”
切完了八盤上腦,這會兒也得空抽根煙的中年漢子點點頭,又走進了廚房。
許鑫沒提喝酒的事情,女孩也沒提。
燒餅又不能喝。
那還等什麼……
一大一小倆男的第一反應就是抄起筷子,先按照規矩,夾個兩三片下去涮。
“誒誒誒,乾嘛呢。”
女孩趕緊阻攔。
許鑫有點納悶:
“怎麼了?”
“……你這是乾嘛?一整盤往裡下啊。這一筷子一筷子的得撈到什麼時候才算完?”
“一盤子往裡下?”
許鑫驚了:
“不是說一次夾兩三片往裡下,吃上個兩三口肉,就得下點什麼青菜解解膩麼?這不是你們吃這個的規矩嗎?”
“你聽誰說的……”
女孩一臉嫌棄:
“這兩三片肉才多少?還不夠一口的呢。解膩?解什麼膩?……那都是當年條件不好的時候,想出來的填飽肚子的昏招而已。我姑是專門研究曆史民俗的,涮羊肉從元朝出現開始,就沒什麼解膩這一說。就一整盤下,下完了一撈,好吃著呢!”
許鑫倒是相信這話,因為這話最順他的意思。
對嘛,羊肉就得大口大口的吃才過癮。
可燒餅卻半信半疑的說道:
“可我師父說……”
“嗯?!”
狐狸一樣的眼眸一眯,燒餅下意識的打了個激靈,趕緊點頭:
“嗯嗯,許哥,下,下肉……”
“嘿嘿~”
女孩滿意的笑了起來:
“其實該點一份羊尾油潤鍋的,但我嫌那東西腥氣。”
說話間,一盤子肉已經下到了鍋裡。
幾秒鐘的功夫,肉已經見了粉紅。
“來來來,吃吃吃。”
誰讓女孩是行家呢,倆人就跟著她的節奏叨了一筷子。
燒餅彆看年紀小,吃的倒講究,還知道把芝麻醬倒盤子裡蘸肉吃。不然帶著湯的羊肉如果直接放碗裡的話,芝麻醬就泄了。
但許鑫不知道,他是直接拿的碗。
蘸了點料,嘗了一口。
你還彆說……
他眼睛亮了起來。
哎喲,羊嫩滴恨~
味道雖然不如家裡的羊好,但吃的倒也挺舒服的。
瞬間,他滿意了。
而把他的一切反應儘收眼底的女孩臉上卻露出了一抹帶著點滿意的驕傲微笑。
不為彆的,就為給家鄉的美食爭了一口氣。
……
許鑫原本是想邊吃邊聊,問問燒餅相聲這一行的情況來著。
畢竟他挺好奇的。
可眼瞅著這孩子撒歡一樣的一筷子接一筷子。
雖然他不信那個舞台上看起來很人物的郭班主會克扣徒弟,可人家吃的這麼香,要是一直找他聊天倒也不好。
於是就和楊蜜邊吃邊聊,聊的都是一些燕京本地的美食。
隨著女孩那非常專業的從選材到吃法的形容,他倒是對這些小吃來了許多興趣。
約著下次一起去嘗嘗那什麼……豬下水鹵煮。
很快,一碗調料見了底。
稀的都不像話了。
許鑫又要了一碗調料,學著女孩教的花樣自己調了一份。
結果一到嘴裡,就覺得味道不對。
看了看抬頭看了看那正跟兔子一樣啃著蘿卜,給自己科普津門的什麼什麼沙窩蘿卜最好吃的女孩,他扭頭又讓老板上了一份調料。
“你幫我調下唄。”
“呃……”
叼著蘿卜棍的女孩一愣,而旁邊調料也吃的差不多的燒餅納悶的問道:
“咋啦,許哥。”
“我自己調的不好吃。”
“是嗎?我嘗嘗……”
如果說許鑫純粹是因為不會吃,才導致碗裡的調料特彆稀的話,燒餅則是靠著戰鬥力把芝麻醬給吃沒的。
趁著楊蜜幫許鑫調料的功夫,他接過了許鑫那一碗,夾了肉嘗了嘗……
“一樣啊~”
“不一樣,我這碗有點苦。”
“沒有啊……”
“我騙你乾嘛……”
“那我吃你這碗啦。”
“吃唄。”
聽著倆人的對話,原本要夾醬豆腐的女孩想了想,少夾了一些。
重新遞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