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珍打斷了他的話:
“你說的,是影攝係的人才會去考慮的事情。我說的是導演,作為一名導演,你對這部片子的觀感如何?或者……我換個問法,有沒有人能告訴我,這部片子講的是什麼呢?“
“……”
“……”
“……”
見全班又全是疑惑的臉孔,作為老師,於珍需要做的並不是讓他們猜,而是啟發他們的思維,給出正確的方向。
所以,她給出了兩個方向:
“是一個醉漢在KTV的見聞與奇遇呢?……還是說以時下這些在大城市裡打工、努力的年輕人的視角,表明著他們的境遇、努力以及對未來要抱有期待?”
有了方向,學生們被一提點,順著她的話說道:
“對未來抱有期待。”
“肯定是後麵。”
“應該是後麵吧?”
“……”
聽到同學們的回答,於珍又問:
“那你們又是為什麼會這麼認為呢?”
又是一陣安靜,但馬上有人舉手了:
“於老師,是最後麵那個反轉吧。許鑫……呃……許三金的母親打來電話,透過他的回答我們才得知今天原來是他的生日,明明是生日,在陪客戶,還要跟母親撒謊,為的就是體現那種努力工作的態度……”
“你說的是以一個觀眾的角度來定義的。通過整個故事的觀察給出的結論,我說過,你們是導演,要站在導演的角度來思考整個故事。這不是我要的答案……還有人嗎?”
這時,一個人舉起了手,在於珍點了他一下後,用一種很彆扭的普通話說道:
“老似~是……故係~辣四個……房子……房間的故係~托……推……推進……他們……才……最後……換著……轉動……角度,所以才……才……成功~”
他的普通話極為蹩腳,但眾人卻習以為常。
黃明圭,憑實力考進北影的韓國留學生。
天朝這幾年的電影在國外獲得了很多獎項,不少韓國人都是抱著學習的態度過來的。
黃明圭也是如此。
為此,這家夥還特地讀了半年的漢語學院……雖然隻是半年,可能聽懂,並且能正常交流,哪怕發音不標準,可這態度也足夠讓人認同了。
而聽到他的話,於珍點點頭:
“不錯,就是那四個房間裡的故事。好……現在我們來快進到第一個房間。”
拿著遙控器操作了一番,很快,從醉漢看到那房間裡嫵媚的影子,到給了五十塊錢後出來抹了一把臉的尷尬。
於珍按下了暫停鍵:
“有沒有人告訴我,這個房間在表達著什麼?”
“貧富差距?”
她剛問,立刻有人就回答了。
可於珍聽著和她當初同樣的答案,直接搖頭:
“這個命題太大,我說了,你們要站在一個導演的角度考慮問題。明明這部片子的主旨已經出來了,就是“未來”,那麼試問,十三分鐘的片子足夠支撐出現兩個大命題麼?更何況,是劇本完成度如此之高的情況下。“
說著,她在黑板上畫了一個圈:
“貧富差距,就是這個大圈。方向,你們對了,但許鑫在這部片子……或者說第一個房間裡想表達的,隻是這個大命題之下很小、很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在圓圈之中又點了一個點,她繼續看著學生們:
“誰來回答我?”
座位上。
“誒,是什麼啊?給個提示。”
聽著齊雷跟自己的嘀咕,許鑫悄悄的來了一句:
“認識到自己是如此貧困。”
齊雷直接舉手:
“認識到自己是如此貧困!”
誰知他剛回答完,就看到於珍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指著許鑫:
“許鑫,在這樣你就給我後邊兒站著去!”
顯然,她瞧見了……
這下宿舍二人組都有些尷尬了。
但於珍也就索性點明了:
“不錯,第一個房間,無論是那個跳舞的女孩,西裝革履的成功人士,還是那些給錢之類的橋段,都是為了故事的核心在服務的。而許鑫的第一個故事,是在貧富差距這個大命題之下,以主角個人的微末角度,來告訴大家:在這裡,我認識到了我自己是如此的貧窮。而這個貧窮的主旨,與什麼相呼應?如果你是個窮人,那麼你需要做的是什麼?讀書?習武?奮鬥?努力?你的這一切舉動,都是在為了自己而服務。而你服務的目標是……”
隨著她話術的牽引,聽懂了老師在說什麼的同學們整齊劃一的說道:
“未來。”
“BINGO~”
於珍點點頭,唰唰唰的在黑板上寫下了一行字:
“認識到自己是如此的貧窮→”
箭頭後麵沒寫,因為她還要說第二個房間:
“那麼,我們來繼續看,看他第二個房間,注意,延續第一個房間的思路,通過這種導演的思路,在看完後回答我,許鑫表達的是什麼。”
說完,畫麵播放。
故事,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