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人間至味是清歡(2 / 2)

“準備好了,導演。”

一會兒要現場模擬音效的擬音師應了一聲,指著自己麵前剔除了排骨的小半扇豬肉。

繩刑的音效會用這豬肉來完成。

“好。”

……

於是,幾分鐘後,在同樣興趣十足的記者們麵前,王治文一把薅起了楊蜜的頭發……

看起來用勁是真不小,而從楊蜜那痛苦掙紮的模樣,他們立刻就有一種感同身受一般的痛楚。

而當看到王治文一手薅著楊蜜,一手扣著楊蜜的下巴,腦袋“重重”的往後砸了一下時,現場響起的那種空心鋼管碰撞的動靜……

他們知道,這一下絕對不輕。

甚至不需要收音話筒,他們都聽到了楊蜜那股倒抽氣的聲音。

而如果這時候還品評不出來楊蜜的戲到底是好還是壞的話……接下來的一段繩刑,看的這些記者無論男女,同時胯下一涼……

這……

這特麼太……

太不是東西了!

得多疼啊!

看著楊蜜被上刑,發出了劇痛難忍的呻吟。

看著她被來回走了幾圈後,被重重的丟到了地上……

看著她蜷縮起了身體,夾緊雙腿,白色睡裙之上彌漫的殷紅血跡……

這些第一次接觸風聲劇組的人徹底皺起了眉頭。

是……真的假的?

血包吧?

肯定是假的。

咋可能用真的呢。

雖然明知道都是這個道理,可看著躺在地上抽搐身體的楊蜜,誰也猜不出來到底是真是假。

一直到這場戲拍完,楊蜜重新活蹦亂跳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問“怎麼樣怎麼樣”的時候,大家才恍忽中悄悄鬆了一口氣。

幸虧是假的。

要是真的得多疼啊

……

“楊蜜你好,我們是娛樂樂翻天的娛樂記者,很高興你能接受我們采訪。”

這調戲拍完,記者們終於得到了采訪楊蜜的機會。

而剛才還在鏡頭前抽搐的她此時此刻雖然妝容未卸,看起來還是“破破爛爛”,但身上披著那件棉襖卻顯得有些違和,也衝澹了不少“顧小夢”的氛圍。

“你們好。”

坐在以忙碌的劇組為背景下,楊蜜笑著應了一聲。

“剛才這一條戲的感覺怎麼樣?”

“唔……”

楊蜜想了想,給出了答桉:

“挺痛苦的。”

“……?”

記者一愣:

“痛苦?……可我看你剛才一拍完就似乎很開心的樣子。”

“這個是不衝突的。”

楊蜜微微搖頭:

“我開心是因為我終於卸掉了顧小夢在這場刑訊戲裡的負擔,為了這場戲,其實最近幾天我的心態上一直處於很痛苦的狀態。為了貼近角色……你們看。”

她張開了手。

這時,記者才注意到,她的手心裡還有這一條條密密麻麻的血痕。

不算嚴重,最多是劃破。

但很多……

“這是……”

“繩刑上的那些麻絲。它是用鋼刷把麻繩都刷出來那種很韌很硬的麻絲,然後對下體產生摩擦的一種很殘酷的刑罰。為了呈現這種痛苦,我其實一直有在很直觀的來感受。然後把這種痛苦轉化成表演上的一種形式。所以,這種狀態很痛苦,要與表演搭配,會更痛苦。但表演完了,就有一種得到宣泄的感覺,像是大病初愈,就會覺得特彆開心。”

“……”

記者就這麼沉默著,看著她搓了搓後又把手放下的動作……

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還是那句話……

這得多疼啊。

誰手上紮了個毛刺,都難受的不行。

你卻還真去摸了?

“這……是劇組同意的麼?”

下意識的記者問道。

可楊蜜馬上豎起了手指:

“噓。”

她還故意左右看了看後,確定沒人,才俏皮的眨了眨眼,低聲說道:

“這是蜜蜜的秘密”

“……”

“……”

“……”

記者、攝影師、收音……所有人都知道她在賣萌。

可偏偏,這個回答搭配這種狼狽的妝容,以及那真實的傷口,讓大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敬業?

拚命?

努力?

還是什麼……

真不好概括。

所以記者隻能收斂心神,繼續問道:

“能聊聊這部戲你的感受麼?和梁冰凝的合作感覺怎麼樣?”

“冰冰姐給我的啟發很大……”

瞬間無縫切換成了恭維模式的她開始大誇特誇。

期間問了能有大概七八個問題。

采訪到這就差不多了。

不過……就在最後楊蜜要走的時候,記者忽然說道:

“最後一個問題可以嗎?”

“可以呀。”

楊蜜裹緊了衣服,點點頭。

這會兒天黑了,有點冷。

“這個問題是比較私人的……昨天,我們看到了你和許導他們出去聚餐的照片……我想問一下,你和許導是在戀愛嗎?”

楊蜜眼裡並沒有任何意外。

從這記者說的“私人問題”時候,她就已經猜到了。

所以她也不生氣,隻是笑著說道:

“這個問題還是比較私人的……不然你換個?”

潛台詞是不想回答。

但記者顯然不想就這麼放過她。

想了想,問道:

“那對戀愛方麵,你有什麼人生信條……或者是堅持麼?”

“人生信條?堅持?”

楊蜜一愣。

“理念也可以,就是……畢竟身處娛樂圈嘛,分分合合很常見,我們想知道你對戀愛、愛情堅持的理念是什麼。”

“唔……”

要是彆的問題,楊蜜可能就敷衍一番了。

但這個問題還真讓她思考了大概幾秒鐘。

幾秒鐘後,說道:

“我覺得我稍微引用、改動詩人蘇軾《浣溪沙裡的一句詩文,應該很恰當。”

“……”

“……”

“……”

記者顯然是有些疑惑。

雖然都知道楊蜜是個“文學少女”,喜歡詩歌,喜歡古體詩……

畢竟從《黃金甲的采訪,到戛納的發言,都能看出來,她並不是什麼草包。

但這種“人生信條”還能用詩來定義?

正納悶是什麼的時候,就聽楊蜜說道:

“雪沫乳花浮午盞,蓼茸蒿筍試春盤。人間有味是清歡……但我覺得清澹的歡愉並不是有味,而是至味才對。所以,如果你要問我對愛情的信條是什麼……我會說,我的信條是:人間至味是清歡。”

說出這句話時,她眼裡浮現的是背後那個布置劇組的身影。

所以,眼裡的認真簡直溢出了拍攝屏幕。

……

“師兄,石老師,這裡我要一個很突兀的轉折。”

武田辦公室的布景間裡,並不知道采訪內容的許鑫對著飾演張司令的石朝奇與黃小明,指著王治文說著:

“石老師,您吩咐完了王田香,說您和武田有事情要談後,王老師,您點頭稱是,要轉身的時候,我要看到一種緊張、擔憂的情緒變化。這時候的王田香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但卻沒法反駁。然後,在轉身之後,您的表情要開始變得隱喻,給人一種已經明悟了倆人的意思,並且準備著手反擊的樣子。然後……啪。”

點著自己的眉心,許鑫說道:

“槍響,你的眉心處多了一顆子彈……王田香很突兀的就這麼倒地死亡。”

王治文先是點頭,接著卻問了一句:

“這樣會不會太突兀了一些?”

“要的就是這種突兀。”

許鑫微微搖頭:

“不然,按照劇本的編排,您和瘸了腿的張司令在那打鬥……這戲其實並不精彩,也顯得王田香的格調掉的厲害。其實這也是那個時代的隱喻,野心家遍地都是,但最終,還是誰有槍杆子,誰就有話語權。而拍完你的鏡頭,還會給到武田一個很平靜的特寫,他會說出一句:可惜了,他是一條很聽話的狗……”

“諷刺漢奸?”

“不錯,而張司令的眼神也會出現一些變化……”

“……好,我明白了。”

王治文點點頭。

雖然劇本裡的設計不是這樣。

但憑心而論,在聽到了許導的拍攝思路後,他覺得這樣更好。

那種突然死亡的氣氛很適合王田香這種機關算儘,結果隻是一條可憐蟲的人物特質。

也更合理。

於是……

“啪!”

鏡頭內,伴隨著王治文那雙眼猛然從陰騭變得睜大,從不可置信,到失去神采向前撲倒的動作,硝煙還未散儘的鏡頭中,出現的是對於張司令的突然開槍,一點都沒感覺到意外的武田特寫。

特寫鏡頭內,他重新拿起了那塊手帕,捂住了鼻子擋住了硝煙的味道。

沉悶的聲音響起:

“可惜了,他是一條很聽話的狗……”

舉著槍的張司令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ok!過!

隨著許鑫的聲音,王治文從地上站了起來。

接著……

掌聲響起:

“嘩啦啦啦啦……”

“王田香”的戲份,正式殺青。

“張司令”的戲份,正式殺青。

劇組的人把掌聲送給了眼前的兩位演員。

而王治文和石朝奇也在大家的掌聲中,禮貌鞠躬致謝。

“謝謝,謝謝大家。”

接著,短暫的殺青慶祝之後,劇組還要趕著拍顧小夢和武田的最後一場。

所以時間很趕。

而王治文和石朝奇也很配合的坐到了采訪椅上。

記者的第一個問題就是:

“我想問一下,二位老師對《風聲這部電影,以及許鑫導演是如何評價的呢?”

石朝奇和王治文對視了一眼。

這個問題,王治文給出了回答:

“一部很另類,但拍的大家都很滿意的電影。而對於許導的評價……”

說到這,他頓了一下後,才緩緩給出了答桉:

“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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