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看見了……雖然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他了。但咱們一定和他打過交道。”
“……？”
這下梁冰凝來了興趣。
“打過交道？……許導他父親是做什麼的？”
“不知道。但咱們絕對見過他……”
聽到楊天貞的話，梁冰凝看向了許鑫那邊：
“哪呢？”
“就是楊蜜挽著胳膊的那個……”
“唔……”
貼著眼貼，梁冰凝有些看不清那人。
想了想，她站起身來說道：
“我去看看。”
她了解許鑫的過往。
畢竟作為曾經的“對手”，要是做不到知己知彼，那就太不應該了。
所以她知道許導的家庭條件不錯，大一的時候就開法拉利上下學。
法拉利不算什麼。
她自然不是買不起。但問題是一個能給孩子買法拉利上學的家庭，肯定至少是個“小富”。
更何況助理既然覺得見過對方，那沒準兩邊就屬熟人呢。
關係這東西多鋪展鋪展，多條朋友多條路嘛。
這是她信奉的信條。
於是，穿著長款羽絨服，貼著眼貼，她連借口都想好了。
一會兒就問問許導還有事情沒，要是沒事情的話，她先回酒店收拾東西。
正琢磨著，隨著距離的拉近，她一下子也看清了楊蜜挽著的那個中年人的臉……
瞬間，她的腳步就有些僵硬了。
？
？？
？？？？？？
猛然間似乎回憶起了什麼，她下意識的眨了下眼。
就像是努力辨彆著什麼一樣。
而隨著辨認清楚……篤定，甚至肯定之後。
一下子，她就……
無語了。
如果不是眼貼，那麼此時此刻任誰都能清晰的辨認出她那臉色的不對勁。
說不上來怎麼回事。
反正就是不對勁。
而恰巧這時，楊蜜扭過了頭。
“冰冰姐。”
女孩笑著打了個招呼。
而她這一開口，許鑫、許大強包括周傑侖他們也都扭過了頭。
隨著許大強的正臉露出來，梁冰凝迅速眨了兩下眼……
表情更僵硬了。
憑心而論，許大強醜麼？
其實並不醜。
看許鑫和許淼就知道了。
不差的。
這個麵膛上還有這高原紅以及日曬黑的漢子，和許多在高原上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秦川漢子一樣，哪怕是養尊處優了許多年，可還是能在他臉上看到那種……屬於黃土高原獨有的粗獷氣息。
在最近一段時間，許大強為了以後能“多活”、“長壽”而開始減肥，要給倆兒子帶娃，把肚子上因為喝酒弄出來的啤酒肚什麼的都減了下來後，整個人至少年輕了七八歲。
那股成熟中年人的魅力還真挺吸引人的。
但這不是梁冰凝臉色僵硬的點。
她的僵硬在於……
她已經認出來了眼前這位許導的父親……不，許總了。
更想起來了他是誰……
許大強。
許鑫。
許總。
許導……
是他媽的父子！？
“……”
一種莫名的心情直接侵占了她的大腦。
而許鑫則納悶的問道：
“冰冰姐？怎麼了？有事啊？”
“呃……”
就在梁冰凝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時候，許大強收回了目光，看著周傑侖幾個人：
“都能喝酒哇？……今晚咱們好好喝一杯。三金平時受到大家不少照顧哇……”
他笑眯眯的說道。
王斯聰幾個人沒多想，點點頭。
老許的爹。
老許叔說今天多喝幾杯。
那肯定得給麵子。
而見大家夥答應，許大強依舊笑眯眯的拍了拍楊蜜的手：
“閨女，去換衣服哇，天冷滴很可不敢著涼換好了衣服咱們出去，這次來西安辦事，說起來就是給你弄禮物來了哇……三金，趕緊弄。一會兒咱們出去轉轉”
“禮物？什麼呀？”
楊蜜有些好奇。
可許大強卻神秘的笑了笑，接著擺擺手：
“好了哇，快去呢去看看飯店訂好了沒……”
說完，扭頭就朝著那邊已經打完電話的李豪走去。
接著倆人就一邊走一邊聊的出了攝影棚。
從頭到尾，隻是看了梁冰凝一眼。
就像是根本不認識一樣。
而梁冰凝在看到許大強走之後，眼裡的那股情緒才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一股理智：
“許導，今晚大家要吃飯麼？”
許鑫應了一聲：
“肯定呀，雖然不是殺青……但大家都那麼辛苦了，總要吃個飯慰勞一下嘛。”
“我這邊去不了了，剛才讓天貞來問，就是因為我在和經紀人在溝通。那邊有兩個戲一直在等我，本來拍攝計劃不是說昨天結束麼，他們前天來的。都等三天了……”
她滿眼的歉意：
“真的不好意思啊，許導。”
“呃……”
“殺青宴，殺青宴我來請，好不好？就當給大家賠禮了……”
“不至於。這話說的可太重了”
許鑫笑著搖搖頭：
“忙是好事才對。那行，那需要我們幫什麼忙麼？收拾東西或者乾嘛的？”
“不用不用。”
梁冰凝忽然上前了一步，拉住了楊蜜的手：
“蜜蜜，等回燕京了給我打電話呀可不能食言！”
“嗯嗯。”
楊蜜笑顏如花：
“知道啦，姐”
她稱呼也更細膩了一些。
梁冰凝這才開心的笑了起來，接著對大家擺擺手：
“那我就先收拾東西走了。”
“好的，冰冰姐，您辛苦了。”
許鑫又客氣了一聲。
這趟《風聲，梁冰凝的演技確實也讓她刮目相看。
所以這句話是真心實意的。
沒有李寧玉的付出，成就不了顧小夢。
但同樣的道理，沒有顧小夢，李寧玉這個角色也是形單影隻。
二人是相互成就的。
可說到底，在許鑫心裡，不是說演員，而是說角色劃分的話，李寧玉這個角色的犧牲要更大一些。
彆的不提……
人家都拍了“裸戲”了。
可是，當他喊出了“冰冰姐”這個稱呼時，梁冰凝的眼神卻一陣古怪……
但最後也什麼都沒說，隻是點點頭後快步返回了化妝間。
誰也沒多想。
雖然楊蜜覺得這會兒的梁冰凝有些奇怪……
但沒什麼線索，也就無從談及所謂的“推測”。
接著，大家各自忙碌，該卸妝的卸妝，該收拾東西的手勢東西。
許鑫也去檢查膠片去了。
而梁冰凝走的速度很快。
隻是換上了今天穿的私服後，裹著羽絨服，鴨舌帽，臉上還蒙著一個口罩就快步推開了攝影棚的門。
可剛出門，她的腳步又是一頓。
門口，那金標的勝利女神在陽光下光輝熠熠。
勞斯來斯的車門大開，正坐在車上抽煙的許大強和梁冰凝打了個照麵。
“……”
梁冰凝想了想，對楊天貞幾個人說道：
“你們先去開車吧。”
幾個助理點頭而走。
而梁冰凝這時才朝著這輛勞斯來斯走去。
走到了近前，禮貌的打了個招呼：
“許總，您好……”
“……”
許大強的香煙抖了抖……
隨著煙氣噴出來的，是一聲歎息：
“你說你來作甚？咱倆就當不認識……不好哇？”
“……”
梁冰凝一愣。
這個回答，是她千想萬想都沒想到的。
原本她以為對方就是在等自己。
可沒想到……
這時，許大強卻拿起了煙盒，似乎想遞煙……但想了想，動作又停下了。
而是抬眼看著梁冰凝：
“有男朋友沒哇？”
“……”
梁冰凝眼角一抽……
一股荒唐的情緒從童孔裡醞釀。
可這總得回答吧？
於是想了想，說道：
“還沒呢，單著呢。”
“噢……”
許大強微微點頭，又說了一句：
“也差不多了哇？找個好人家，喜歡你滴，知道疼你滴，不摻和那麼多的是非滴。差不多就行了哇，在過幾年歲數就大了嘛。”
“……？？？”
梁冰凝的臉上更顯荒唐。
一來是因為這個答桉同樣出乎她的意料。
她以為對方的意思是……
二來呢……
“許總……好像跟以前也不一樣了。”
聽到這話，許大強笑著點點頭：
“老了哇？”
“……那倒沒，還是和以前那麼帥。”
“哈哈哈”
似乎很喜歡聽這句話，許大強笑的確確實實挺開心的。
不過他還是搖了搖頭：
“老了哇……呢剛才和你說滴話，是真心話差不多就行了哇。女子家家滴，有漢子疼才幸福。賺那麼多錢……那詞是甚……甚……空虛？對哇？不要這麼拚，錢是賺不完滴嘛。”
“……”
梁冰凝是越來越無語了。
倒不是說被氣的。
而是……實在是有些接受不來的那種。
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對方變化好像特彆大。
以前那個豪擲千金，哈哈大笑的煤老板，這會兒給她的感覺好像許多事情都看透了一樣。
就很彆扭。
而許大強見她不說話，他就繼續自顧自的就像是在和朋友聊家常一樣，不帶半點彆的意思的繼續說道：
“好了哇”
低頭看了一眼旅遊鞋上麵那一條單薄的褲子：
“穿滴少，莫要在這挨凍了哇。去吧去吧，該忙就忙……三金年紀小，不成熟，要是哪裡做滴不對，呢給你道歉……”
“不用不用……”
一聽這話，梁冰凝本能擺手。
但她也沒說許鑫什麼話。
隻是在察覺到了許總的態度後，微微點頭：
“那……許總您忙，我先走了。”
“嗯，去吧，記得穿厚些哇”
“……”
梁冰凝愣了愣，這才邁步離開。
而走了大概十來步，她還回頭了一下。
許大強依舊坐在勞斯來斯裡，車門也依舊敞開著。
她抿了抿嘴，回憶著二人剛才的那一番交談。
嫁人麼……
這個念頭在她腦海裡存留了大概三秒，接著便煙消雲散。
“嗬”
一聲輕笑，她眼裡有些唏噓。
接著，她的步伐更快，也更堅決了。
不嫁。
自己沒成為豪門之前。
絕對不嫁！
不過……許總似乎真的變挺多的。
思考著、回憶著、她一路漸行漸遠。
而許大強則自始至終靠在座椅上，看都沒回頭看一眼。
隻不過，最後一口煙，他噴出了一條好長好長的煙氣。
雙眸裡全是一種看透浮華的澹泊。
以及憶往昔歲月的點點光輝。
在這蓬煙霧中……
那是各種各樣的故事所組成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