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戲他不打算摻和。
那樣顯得不光彩。
而薛海峰也是客氣，聽到了他的話後，便說道：
“我們本來都打算撤資了。故事雖然是個好故事……但這個故事我們也是從其他投資公司那接手的。從07年買過來後，本來是打算08年就投拍，但因為劇本問題，一直拖到了今年。”
“王導拍戲慢嘛，很正常。”
“是正常，但現在劇本不是已經弄完了麼？我們這幾千萬的資金也壓了好幾年了。說句到家話，許導，這六七千萬你就是來外灘買套房子，這兩年也增值一大筆了，對吧？所以廠裡的人對這筆投資的意見很大。”
“嗯，然後呢？”
“然後這王導說了劇本已經完成，明年打算拍了……我們肯定是要求提速的。總不能一部戲你再拍個三五年吧？我們的要求是一年內結束，11年必須上映。
但王導不同意。並且，他要求追加的投資數額也太大了，在目前已經花了六七千萬的基礎上，還要追加一個多億。然後在項目申報的時候，他也沒告訴我們他女主角方麵要找蜜蜜，而是推了張子怡過來。
張子怡最近的事情……鬨的挺凶的。廠裡就綜合考慮，決定打算放棄這個項目了……可誰想到他竟然還藏了一手！早說是蜜蜜，那咱們就踏踏實實坐下來好好聊嘛！張子怡和蜜蜜怎麼比！？”
薛海峰的話聽起來情緒還是挺高漲的。
就是那種“這人怎麼能這樣”的語氣。
但實際上完全是捧著說的。
許鑫自然聽的明白。
彆的不提，就最後這句話……
要是張子怡沒出事，楊蜜和她所取得的成就還真比不了。
所以……這話到底是上影廠的意思，還是說……薛海峰自己加上的，許鑫也不太好說。
但意思他卻聽明白了。
顯然，不管是出於楊蜜現在這個最年輕金雞影後，還是繼李曉路後第二年輕的內地金馬影後，亦或者是許鑫和上影廠後續深化合作的可能性……
薛海峰……或者說上影廠的意思就是：
“《一代宗師本來我們都要賣了，但因為許導和蜜蜜的麵子，後麵還有的談！”
就這一上午……
元旦過後，開始複工的這一上午。
所有事情忽然就這麼撞一起了。
想到這，許鑫說道：
“楊蜜確實參與了《一代宗師的試鏡，不過一開始王導也確實考慮的是張子怡……”
“許導，你放心！蜜蜜隻要想演這個角色，那麼這角色就是她的了！”
“……”
許鑫嘴角一抽……
這話雖然和齊雷說的一模一樣。
但意思卻是完全不同的。
上影廠……怎麼忽然這麼殷勤了？
這殷勤的有些過分了啊。
什麼情況？
想了想，他說道：
“薛總這話太嚴重了，要是蜜蜜知道，指不定得多膨脹呢，能得到上影廠的支持，哈哈哈哈”
“哈哈哈，朋友嘛，應該的……對了，許導，我問一下。之前許導的那個堂弟最近和文章走的挺近的，咱們是有什麼項目麼？”
“……”
許鑫眼神一動。
“沒，可能就是單純的關係好吧。許誌也是上次咱們打高爾夫時候認識的……”
“這樣啊……那許導這次什麼時候來魔都？叫上他，咱們一起吃個飯。”
“這次是8號、9號去。”
“哈哈，那行。那到時候我給許導接風，咱們慢慢聊？如何？”
“也行。那到時候見。”
“嗯。那就先這麼說，《一代宗師的事情，要是蜜蜜想演，到時候咱們在好好聊聊這個事情……這事王佳衛做的不厚道，用什麼張子怡啊，是吧？”
“哈哈哈……”
你哈哈，我哈哈。
哈哈了一圈，電話掛斷。
許鑫的眉頭這次是真的皺起來了。
要說西影廠、銀都對妻子這麼殷勤，倒是正常。
自己人嘛。
大家齊頭並進，一起深化合作。
可上影廠這殷勤有點太過了。
甚至可以說……有點討好的味道了。
想了想，他終於發動了車子，一邊開出了央視的停車場，一邊撥通了許誌的電話。
“喂，咋了哇？”
許誌那邊聽起來有點鬨騰。
許鑫也沒理會，隻是問道：
“最近上影廠的人和你有過什麼接觸？”
“有哇，昨天剛一起吃了飯。”
“和誰吃的？薛海峰？”
“不是，昨天是我、墨姐、文章、許陽、還有上次打高爾夫那時候，跟在薛主任旁邊的那個陳主任我們一起的。”
“你們湊一起吃的是啥飯？”
“一個叫《雪豹的劇。文章給我拿的劇本，瞅著不錯，墨姐看了看，就說一起吃飯，聊聊這個戲。哎喲，你是沒見。那陳主任看到了墨姐，眼睛都直了……”
“啥意思？看上墨姐了？”
“不是，他認識墨姐……那叫一個殷勤喲……”
“……認識墨姐？”
“對。但墨姐不認識他……”
“……”
許誌這話一說出口，對許鑫而言就等同於破桉了。
難怪這態度轉化的這麼快。
和自己人不自己人沒關係，純粹是因為墨姐罷了。
那一天能去高爾夫莊園的都等同於薛海峰那一係的人。
那個他沒什麼印象的陳主任既然能認出墨姐，那麼就等同於薛海峰知道了墨姐。而逆風娛樂的股份構成基本不用查，就衝自己和許誌發小的關係，有腦子的人都能想清楚這裡麵的聯係。
“嘖……”
想到這，他搖了搖頭：
“行，我知道了。”
“你要問《雪豹的事情哇？”
“我問那個乾嘛……行，先就這樣，我這邊還有點事情忙。等過幾天去魔都了見麵說吧。”
電話掛斷，這往家走的一路上，許鑫都在琢磨這幾個電話裡的內容。
《一代宗師的投資先不管上影廠會不會收回成命，通過和薛海峰的電話了解，他覺得……哪怕是妻子加盟，上影廠應該也不會冒那個風險。
2個億的投資。
實話實說，有點大。
上影廠決定賣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因為這投資目前在投資回報比方麵看來，已經開始賠本了。而這時候要是再投一個多億進去，就隻會虧的更多而已。
如果按照這個思路走，那麼就算他們不再選擇出售，唯一能走的路也就隻有一條。
找人共同投資，共同承擔風險。
而這部戲的投資……
直覺告訴許鑫，可能不會賺錢。
上影廠的思路其實是對的。
那個例子也沒一點毛病。
五千萬買個樓所帶來的升值價值，都要高於這部拍出來天知道要多久的電影。
而現在這個銀都冒出來接洽西影廠。
說明至少他們對這部電影的投資，是心動的。
甚至有可能他們的目的不單單隻是錢。
因為這項目……明眼人都能判斷出來，國內市場不見得能賺錢。
雖然王佳衛的海外票房號召力還可以。
但一兩個億的投資去賭一個虛無縹緲的海外市場，其實是個挺蠢的做法。
可銀都還是心動了，並且有意向來接洽西影廠。
這裡麵的事情其實很有意思。
這算什麼？知道楊蜜參演，千金買馬骨？
國營電影廠和民營投資公司的不同之處就在於，電影賺錢與否絕對不是他們的唯一價值衡量指標。
話說，，，.. 版。】
國營廠的衡量指標要更複雜一些。
比如導向作用。
比如產業鏈的布局與推動。
金錢至上可以是民營的永恒不變的目標。
但國營廠誰敢把這口號喊出來，那就等同於背棄了原本的道路。
所以哪怕是上影廠，也必須要有一個類似紅林投資公司這種存在，才能走的通這條路。
而如果上影廠要找人分擔壓力。
銀都介入。
廠裡也一定會跟進。
三個“隱形”的龐然大物，彙聚在這一部影片裡麵……
這事情就透露著一股子令人有些玩味的意思了。
三個國字頭的老大哥在。
其他民營公司基本就等同於靠邊站。
不可能有其他公司一滴一點的生存空間的。
哪怕隻是投個一兩千萬，乃至三五千萬就為了掛個名字，都基本不可能。
因為這會給外界發布一個訊號，這家民營投資公司是有不被這三家給擠走的實力。
說白了，三家也不會白白給彆人做這一鍋菜。
因為你一家民營投資公司能跟三個國營廠平起平坐，你這背後所代表的能量就有點太匪夷所思了。
所以，如果是這三家真的投了，那麼出現在發行方投資方那一欄的名字，就隻可能是之前墊付過這個劇本的那些名存實亡，乃至破產消失的公司。
畢竟“死人”加封在多榮譽，也隻是追封諡號而已。
沒啥威力。
但……
如果。
在如果這個前提下，雙唯，或者逆風能摻和進來呢？
收益點大不大？
這是許鑫在思考的問題。
事到如今，《一代宗師對於演員和就影片本身而言將會產生怎麼樣的藝術性，在已經發生的既定事實前提下，已經不需要去考慮了。
片子拍出來，一切自然見分曉。
他思考的是另外一個層麵的事宜。
對一些影迷，或者粉絲來講。這可能隻是一部普普通通的電影。
最多算是名導之作。
但現在從圈內來看，一部戲牽扯了上影廠、西影廠、以及銀都這個來自香江的過江龍……
能讓這三家都給麵子的投資公司，背後所代表的東西可就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件事。
妻子一直想抬咖。
在圈子裡把威望和地位豎立起來。
或者說……所有有著一線咖潛質的人，從張子怡到梁冰凝，大家想做的無非就是提升圈內地位而已。
每個人的路走的不一樣，但目標是共通的。
提高地位，進入金字塔的上層建築，成為塔尖上那一搓呼風喚雨之人。
張子怡想要走製定行業標準這一條路，結果得罪了人……bad end。
冰冰姐被彆人一句“一輩子都是丫鬟命”刺激，自己選擇出走，獨立當老板。希望把公司經營成一個龐然大物而不得不左右逢源……雖然是不是happy end還不清楚。
但她走的很累，也很難。
可妻子這邊呢……
眼下……似乎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不費吹灰之力的機會。
西影廠力挺，三大國營廠允許。
不管是雙唯還是逆風，能在這“禦三家”之間遊刃有餘……彆管外人怎麼琢磨，覺得是製衡也好，還是斡旋也罷。
這實力的展現……可是實打實的。
一般人連“門”都進不來呢。
試問，三個國營廠都得給“我”這個麵子。
你在我這如果連一句嘎得法樂都不願意喊，可就有些過分了。
我向你伸手時，你除了彎腰親吻我的手背，接受我釋放的善意外，好像也沒其他的選擇了。
而照這麼看……
這不比什麼脫胎於某個圈子，仰仗圈子的威望才能當爺的人……
霸氣多了？
要是能做成，那這一波叫什麼？
這一波啊……叫獨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