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設備可以給。不過就怕他們弄不懂。”
許鑫點點頭:
“大家想賺點外快也不容易。一年中最好的時候,也就是這五月份。同意了吧,勇哥這事兒你來處理下,把設備……唔。那乾脆這樣,他們也不見得會弄,讓郭凡他們直接去村裡住到黃金周結束。一邊是維護電影設備,另一邊是跟村裡人提要求,把咱們的拍攝地維護好。”
忽然想起來有這麼幾個“實習狗”不用白不用,他直接也不裝了。
瞬間攤牌,化身為黑心資本家:
“設備租用,不要錢。但膠片得讓他們自己和縣裡協調。今天可以把《冰山上的來客給他們放。但我就這一點要求,他們也要出人,完全聽從郭凡他們調遣,保護好咱們的拍攝地。你現在打電話溝通,如果行,那現在就讓他們出發,讓村長給安排好食宿。”
薛勇應了一聲:
“好的,許導。”
聽到薛勇答應,忽然,他想到了什麼,扭頭又對張沫說道:
“這個黃金周既然這麼熱鬨,那咱們也得讓青龍村和遠安縣領導那邊的麵子好看點。拍正兒八經的戲,肯定是弄不成了。你再去安排一下,和遠安那邊的人聯係聯係。劇組這兩天可以配合他們出現在一些他們需要的地方。
注意,不是配合他們參加活動。而是去一些地方裝模作樣的拍拍戲,走個過場。吸引一些遊客就當是給他們做宣傳了。但僅限於一天一場,以及可以讓遠安自己縣的新聞問幾個問題。其他的新聞采訪就不接待了。
至於具體方案,讓他們自己去想。我們隻拍戲,可以讓遊客圍觀,幫他們宣傳。但這個尺度……沫姐你自己拿捏一下。”
張沫也點點頭,把他的吩咐記了下來,又補充問道:
“和演員那邊也說明情況?”
“嗯,說。告訴他們就走個過場,都配合著點就行。這幾天……就這麼安排吧。幫遠安宣傳一下,把名氣打出去。大家辛苦幾天,等黃金周結束,剛好我要去世博會……”
“嗡,嗡,嗡……”
他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看了一眼來電人,他擺擺手:
“那時候咱們再放假。”
兩位副導演同時點頭:
“明白了。”
“嗯,那就都去忙吧。”
三個人一起退出了房間。
而許鑫看著來電人,直接接通了電話:
“喂。”
“許……許導。”
電話裡麵,娜紮那滿是不安的聲音響了起來。
“嗯,怎麼了?”
“您和蜜姐……這個五一回來嗎?”
“不回去了。怎麼?有事?”
見許鑫就跟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的語氣,娜紮鼓起了勇氣說道:
“就是……我媽媽……和姐姐……我們家都想當麵謝謝您。我姐姐昨天剛好飛了一班北疆的航班,帶來了好多特產。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不用。”
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一份《舌尖的資料,許鑫說道:
“你父親的情況怎麼樣?”
“大概明天、後天就能出icu,轉到普通病房了。然後……現在也在排隊。醫生說最快的話,下個月就能手術。但排異風險得讓我們做好準備……”
就在他從魔都回來的當天,娜紮他們一家已經乘坐兄弟倆的私人飛機來到了燕京,住進了協和。
協和作為全國一流的醫院,病床之類的確實緊張。
但這一切都在張武打了個電話後得到了解決。
甚至都算不上人情。
會議前,許鑫來了句:
“張導,您認識協和的大夫麼?我這邊有個icu病號想去那邊做心臟手術。”
張武點點頭:
“行,我打個電話,你讓他們把病例、病號信息這些準備好。”
就這麼簡單。
而住進了協和這個壓根不存在轉院程序的醫院裡,在北疆那邊完成搶救的娜紮的父親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接下來就簡單了。
排隊,等供體。
準備手術。
而在這期間,小姑娘的父親都是沒法出院的。
許鑫已經儘到了自己應儘的所有。
至於那排異反應……隻能說是儘人事、聽天命了。
於是,他說道:
“行啊,那情況不是好轉了麼?告訴你家人也不用擔心了。”
“……嗯。許導……這次的恩情……我當牛做馬都會報答您的!”
“哈,不用,又不是什麼舊社會……行,還有彆的事情沒?”
“沒……啊?不是,許導,那……您什麼時候回來,我把東西當麵送給您。我媽媽說一定要把這些我們的心意當麵表達。還有這筆錢的償還,我們還要給您打欠條……”
“真不用。那些東西你給你父親留著吃就好了。至於錢的話……”
他想了想,覺得確實得打個欠條。
倒不是說他心疼這筆錢。
丁是丁卯是卯。
這些錢他選擇幫她救她父親時,其實就沒打算要。
可要是不打個欠條,有時候反倒沒法分割的太清楚。
於是說道:
“8號,8號你蜜姐要回去參加燕京大學生電影節,你直接跟她聯係吧……這欠條呢,我收著。但你也要轉告給家裡麵的人。不要有太多壓力……”
說到這,他頓了頓,語氣也和緩了下來:
“就全當給你自己的一份鬥誌吧。不是想出人頭地麼?這高考也沒幾天了,這兩個月好好努力,考上北影,畢業後當個出色的演員,用你自己賺來的錢還我吧。和你家人說,這錢是你單獨欠的,你以後會用自己的片酬還。至於其他的什麼拆房子賣地,貸款之類的,我一概不接受。懂我的意思了麼?”
他把自己心中對這個女孩最美好的祝願,祝願她能認認真真的當一個好演員的心願,用這樣的方式,傳遞到了女孩的心坎裡。
瞬間。
舉著電話,在媽媽和姐姐的注視下,女孩眼眶之中的淚水再也繃不住了。
“嗚嗚……”
低沉的哭泣聲中,實在聽不得這姑娘抹眼淚的許鑫說道:
“好了,就這麼說吧,好好照顧你父親,加油。”
都都。
電話掛斷。
“嗚哇!!!!”
電話掛斷的瞬間,她坐在醫院旁邊的家庭小旅館的床上,蜷縮著腿,把臉深深的埋進膝蓋,把心頭盤旋多日的恐懼與壓力,一股腦的釋放了出來。
“……”
“……”
而她旁邊,不管是姐姐也好,媽媽也罷。
誰也沒有來安慰。
因為她們也在哭。
哭著,向漫天神佛祈禱著。
祈禱著這束在絕境的黑暗中照耀下來,如同聖靈一般救贖了她們這個小家庭的好心人……
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