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喝的酒是一瓶99年的劍南春。
喝著的感覺相當醇厚,在加上二兩這個節骨眼剛好有些微醺,雷克薩斯淺色的隱私膜,讓陽光在車廂裡流淌,伴隨著他那滿心的愜意。
整個世界一片明媚。
畢竟,他也高興。
眼瞧著事情有眉目了,一會兒見了老頭,指不定他臉上什麼表情呢。
他挺好奇的。
連奧運會那麼大的事情,在老頭臉上除了皺眉,就是平靜。
甚至,他記得很清楚,在奧運會開幕結束後,大家離開時,老頭是獨自一人走出轉播間的。
那背影看起來談不上什麼落寞之類的,反倒混合著孤獨與解脫的味道。
那時候他就覺得……老頭這心態太好了。
這麼大個事情,都能走的這麼從容。
這養氣功夫也算是到家了。
但現在他特彆想瞧瞧……親自瞧瞧他到底會不會暴露些情緒在臉上。
雖然偶爾也聽張沫或者龐麗薇說什麼老頭和被人吵架,或者是生氣之類的……但他是真沒見過。
因為老頭在他麵前,永遠都是一副鎮定自若的國際大導演的模樣。
這次您老人家就讓我瞧瞧唄。
哪怕您流個眼淚也行啊……
琢磨了一路,到了機場。
等車在停車場停好後,許鑫便拉開了車門下車。
陳葶也下了車,雖然不至於送彆,但該有的禮數和客套是少不了的。
把箱子提出來,許鑫扭頭看著一旁的陳葶:
“葶姨,那我倆走了……您放心,有消息了我第一時間跟您聯係。”
“……嗯。”
陳葶應了一聲後,臉上的表情卻有些不太對勁。
說不上來什麼感覺。
有些故意板著臉的意思,像是在壓抑什麼,可眼神卻愈發的閃爍。
看模樣看的蘇萌有些沒搞懂……這是怎麼了。
但許鑫似乎看出來了什麼,直接點點頭:
“行,那我倆走啦,您也彆送了,在往前人就多了。”
說完,他揮了揮手,箱子發出了“咯咯噠噠”的動靜,就跟逃離現場一樣離開了。
“那我不送你倆了”
陳葶的聲音這才響了起來。
“嗯嗯,不用送了,我倆走了。”
許鑫再次回頭,擺手,提著箱子下意識的加快了腳步。
而蘇萌也趕緊快步跟上。
大概走了四五步的距離,她有些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了這位葶姨的聲音有些異樣,扭了下頭。
就見剛才在車後備箱位置的陳葶已經準備上車。
蘇萌又往前走了大概不到十步,剛好倆人走的這條路有一輛車駛過。
許鑫停住了腳步,她也停了下來。
等車過了倆人繼續往前走。
而就是這麼一個停頓,蘇萌又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那台雷克薩斯。
“……許哥!”
“嗯?”
“您看……”
隨著蘇萌的話語,許鑫扭了下頭。
澹色隱私膜那良好的透光度,讓他一眼就看到了把頭抵在方向盤上的影子……
那動作挺彆扭的。
一般人兩隻手抓方向盤之後,就正常開車得了。
可這會兒車也沒動,陳葶的頭卻伏在方向盤上麵,埋進了臂彎之中。
她這是……
“萌萌。”
“啊?”
“走了。”
“呃……好。”
蘇萌趕緊應了一聲,跟上了許鑫的腳步,行李箱滾輪滑動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
……
上午的培訓課結束,中午吃飯的時候,張維平並沒有和眾人一起吃。
他中午有約。
《金陵的總投資按照他的說法,算上宣發得6個億,可不得多找點廣告商麼。
而對於這些女孩們來講,一聽說“6個億”的投資,一些人看著張維平的眼神都不太對了。
這……這得多有錢啊?
一部電影就是6個億的投資……
而我們竟然能出演這種……國內目前投資最大的電影……
一個個的努力程度簡直要爆表了。
從這方麵來看,“6個億”這個數反倒起到了催化劑的作用,是好事。
但實際上,除了她們這些不經事的演員,整個劇組的核心圈子心裡明鏡一樣。
不算貝爾那900萬美元的片酬,這部戲最多投資也就在一個億上下。
畢竟除了貝爾,大部分演員的片酬都不算特彆高。
請來的好角兒,戲份沒多少。
而有戲份的又都是新人。
所以這部戲目前來看,貴不在片酬。
而實景拍攝方麵,初步定的是兩個地方,一個是溧水縣石湫鎮的石湫影視基地,一個是無錫影視城。
不過無錫影視城的戲份不多,寥寥無幾。
石湫影視基地給出了相當大的誠意,劇組拍攝的場地費用,包括裝修、布置幾乎是成本價,半點沒多要。
但饒是如此,堅持實景拍攝的戲份,劇組的人也要搭建出來半座廢墟的南京城。
所以它的貴,就貴在這裡了。
而為了這一個多億的花費,張維平最近一直跟著張一謀在南京,一邊監督電影項目,一邊是天天成車成車的拉著投資人往影視城裡走。
什麼“我們一謀這次用實景拍攝,可是真正的大製作”之類的說辭,讓幾個輪流陪同投資人講解的副導演耳朵簡直要長繭了。
這不,中午又去陪幾個投資人和廣告商吃了頓飯後,下午快3點時候,就在龐麗薇、李爽、趙曉丁幾個人還在拿著上午的試裝錄像在研究這些女孩的時候,張維平醉醺醺的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或許是因為喝多的緣故,他有些控製不住力道。
“冬!”
那動靜嚇了龐麗薇一跳。
心說誰啊,不知道輕點開門?
可一抬頭,看到滿麵紅光醉意盎然的張維平後,她的憤怒與不滿便收了回去。
而張維平則完全無視了這幾個人,對著辦公室瞅了一圈……
“嗝……一謀呢?”
“……不清楚。”
龐麗薇說道:
“應該是還在午休呢吧。”
“……給他打電話……呼……說我找他……”
聽到這話的張維平搖搖晃晃的走進了屋子,坐在沙發上開始喘粗氣。
看樣子是真喝了不少。
龐麗薇有些無語。
她剛才特意強調一謀在午休,就是不想讓張維平打擾他。
畢竟倆人昨晚吵的那麼凶,攔都攔不住。
一謀還把保溫杯給摔了。
這會兒張維平喝了酒,要是倆人再吵起來……這可是白天,劇組也是租的南京當地的藝校在用。
人家白天也是有人的。
不是讓人看笑話?
於是,她勸說道:
“等一會兒一謀來了再說唄。他昨晚睡的也晚……”
“你打不就完了!”
張維平不樂意了:
“他睡的晚?他有我睡的晚?!”
說到這,他又打了個嗝:
“嗝……”
濃厚的酒氣開始在房間裡升騰。
還混合著菜的味道。
讓所有人都有些待不下去了。
而張維平還一無所知的在那說道:
“你們是不知道……這電影……要花那麼多錢……我得多聯係那些廣告商……我容易麼我……”
“……”
“……”
“……”
作為劇組的攝影導演,趙曉丁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說道:
“小龐,你去找他一趟吧。”
“對嘛!那快點的……嗝……就說我在等他!”
“……”
趙曉丁沒繼續說下去,隻是跟龐麗薇使了個眼神。
龐麗薇收到後,直接走出了屋子。
而趙曉丁則點了一顆煙,驅散了一下屋子裡的酒氣,同時把dvd裡的光盤退了出來,交給了李爽。
雖然沒啥言語,但作為副導演之一的李爽拿過了光盤後,也同樣起身離開了。
接著,趙曉丁才拿著煙盒走了過去,給張維平遞了一支煙,問道:
“喝了多少?”
“不到二斤……”
張維平叼著煙,手上也沒動作。
見狀,趙曉丁又從兜裡拿出了火機。
“啪嗒。”
火苗出現。
張維平連捂都沒捂,甚至連身子都沒有任何前傾的意思。
就這麼靠坐在沙發上。
見狀,趙曉丁把火機湊到了他嘴前。
他這才有了一個伸頭的動作。
煙頭探到了火苗處,點燃了香煙。
“嘶……”
《金陵十三釵劇組的出品人、投資人、製片人,新畫麵影業的老總,國內著名投資人張維平張總深吸了一口氣,吐出了一縷青煙。
頭不動。
眼睛瞟了一眼趙曉丁,來了句:
“老趙啊,這片子真的沒法植入廣告麼?……就像那種老牌子。《百雀羚,你知道吧?魔都一百多年的老字號了。民國時期就有的化妝品牌子,據說今年讚助《好聲音可花了不少錢。咱不能給它弄個商鋪,掛上《百雀羚仨字,不就齊活了?弄不成?”
聽到這話,趙曉丁笑著搖搖頭:
“劇本裡整個南京城都打成了一片廢墟,肯定弄不成嘛……”
說著,他語氣停頓了一下,用稍加委婉的話補充道:
“更何況,這是嚴肅的曆史題材影片,咱們……得慎重對待才是。”
“慎重對待個屁!”
張維平嗤笑了一聲:
“一個特麼虛構的故事,怎麼就加不了了?我看啊……你就是不和我一條心!你小子真特麼不夠意思!”
“……”
趙曉丁無言。
隻是站起身來拿了個煙灰缸。
剛好避開了他的這段話。
人到中年,火氣沒那麼大。
咋說也是功成名就,一身養氣的功夫也從一謀那學了不少。
所以,他的脾氣其實很溫和。
不然……
要放到……不多說,十年前吧。
放到十年前,你敢跟北京大爺這麼說話?
這煙灰缸飛楔丫頭上不可!
孫賊。
有倆臭錢你特麼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