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鑫也就沒喊，一路來到了西影廠之後，二人就去找朱懷亮去了。
和田總是中午的飯局，不急。
到了剪輯室，朱懷亮還坐在那張人體工程學的椅子上，就像是……從來沒離開過一樣。
要說真的挺恐怖的，好像外麵的世界不管怎麼改變，他這裡都是永恒的。
但對於導演來講，這種剪輯師……意外的讓人覺得很安心。
隻不過，看到那桌子上的麥吉奶茶杯，他還是來了一句：
“老朱……這奶茶還是挺甜的，少喝點吧。”
“我都喝不加糖的。”
“……”
“……”
楊蜜其實挺想說那些奶精之類的也對身體不好……可想了想還是沒說。
說了也不一定聽呀。
而朱懷亮這兩天已經再次粗剪了一個版本出來，跳出來後，那邊投影儀的幕布就降下來了。
兩口子不在說話，坐在了旁邊，三個人一起盯著屏幕上的片子開始看。
這部粗剪輯版本的《山楂樹是50分鐘。
故事的內容主線簡單概括就是：靜秋下鄉編寫教材→結識老三→暗生情愫→來不及告白就回到了城裡→展開靜秋的經曆→在城裡見到了老三→偷偷開始戀愛→老三生病→死亡結局。
之所以說是粗剪版本，是因為各個影片的專場還相當生硬，不自然。
但最大的特點是所有影片的色彩已經渲染完了。
許鑫要的一切畫麵的質感都已經呈現了出來。
色彩該飽滿的時候飽滿，該蒼白的時候蒼白。而這一項隻要許鑫滿意，那麼接下來就是精剪，把整個故事通過小片段填充起來。
而50分鐘看完，楊蜜和許鑫的心裡分彆是不同的想法。
許鑫是在挑選整個影片的節奏。
朱懷亮這一版的粗剪，是屬於把片子的所有主線都穿插了起來。但作為導演，他知道自己拍過多少幕鏡頭，而這些鏡頭在拍攝前，就已經在目前朱懷亮呈現的骨架內。
他要做的仍然是摘選，利用自己對整個劇本、、故事、演員的感覺，來進行篩選，找到側重點後告訴剪輯師自己要的是什麼，該側重哪一塊。
他想的是這個。
而楊蜜則更直觀一點。
她沒拍《山楂樹，但作為演員，她不需要去看整個故事骨架咋樣。
隻需要品評一下演技就可以了。
她發現……
劉一菲的進步，真的不小。
因為從開始看，她就一直在思考，如果這一幕戲讓自己處理，自己該怎麼演。
自己能不能處理的更好。
而縱觀這50分鐘的表演來看……通過那種對故事的複盤，她發現……最多也就三成。
極限了。
最多三成的鏡頭，她處理的可能要比劉一菲好。
括弧：不考慮氣質形象，而是純粹以演技而論。
剩下的七成，劉一菲詮釋的……幾乎可以說是淋漓儘致。
清純、簡單、純潔……
那種純純的愛情。
她詮釋到了極致！
嘖……
好像……不能懈怠呀。
有點危險，有種稍微不努力就會被趕超的既視感。
至於整部片子……
現在看起來挺一般的。
有的地方甚至莫名其妙……
呸。
渣男。
拍的什麼玩意兒啊！
出去這倆月就拍了個這？……你還不如在家讓我擰螺絲呢。
渾然沒有注意到自己現在的狀態叫做那啥上腦的她，暗暗嫌棄的啐了一口。
……
在剪輯室忙碌了一上午，中午，倆人準時的來到了廠裡的小食堂。包廂內，田雙河，齊雷，以及其他一些部門的負責人也都到了。
攏共算上兩口子十來個人。
其實這頓飯並不是許鑫和田雙河打招呼，說自己來了，要和領導一起吃個飯。
而是齊雷通知的他，中午田總在小食堂安排你們倆吃飯。
許鑫一進屋，發現除了自己，並沒有其他演員時，其實就明白了意思。
這個人才中心的成立，不僅僅是西影廠，還有銀都的人。
導演雖然少了一些，但演員可是真的不少。
彆的不提，梁冰凝已經到了。
但中午她是和演員團的人一起吃飯。
有另一批人去負責招待。
這一桌人裡麵，隻有許鑫和楊蜜是“導演”、“演員”，其他的則都是廠裡的各部門負責人。
田雙河親自組的局，其他演員、導演一概不喊，就讓齊雷喊了這兩口子，意思已經相當明白了。
把這頓飯局和其他人的飯局想象成地位就完事。
而許鑫落座後，田雙河的第一句話就是：
“蜜蜜最近看起來有些清減，南方的水土不養人，這兩天回家得好好補補。”
“謝謝田總關心，嘿嘿”
她對這些官麵上的話仍然不敏感，但隻要禮數周全，不管有啥不懂的，一會兒都可以問老公。
而田雙河在關心了一句後，也就不再多說，而是扭頭對許鑫說道：
“電影展的人已經到了，上午小齊安排了人帶著參觀了一下，也說了你中午才到。下午你們可以見一見。昨天我去市裡剛開了個會，電影節的事情嘛……”
說到這，他對許鑫微微點頭：
“大有可為。”
這句話一出口，許鑫心裡就踏實了。
大有可為，意思是隻要推進的成功，那麼就會得到全麵支持。
接下來就該進入到章程擬定上麵了。
而隻要進入這個階段，那麼對宋汶他們來講，就是一個莫大的吸引力。
把“展”換成“節”，也是他們的夢想。
接著：
“小許，人才中心上麵，會推出一個“西影x計劃”，向外界表明咱們扶持青年導演的決心。目前定的額度是一年一千萬，用以扶持年輕導演。這個x計劃項目辦公室，小齊來負責。他乾兩年，然後你來做。到時候並入電影節後，額度你來定。”
聽到這話，許鑫便領悟到了意思，趕緊點頭：
“那倒是委屈齊哥了。”
齊雷笑著搖搖頭：
“這說的什麼話”
“哈哈”
倆人說笑的時候，楊蜜心裡冒出來了一個想法。
一千萬？
會不會太少了些？
扶持導演？……意思應該是利用這些錢吸引導演來拿著劇本拉投資的吧？
那這錢也不夠啊……
不過她沒吭聲。
跟著飯局的節奏在走。
今天不是什麼放假日，下午還工作，作為公務員，中午肯定是不能喝酒的。
所以大家雖然坐在包廂裡，可更像是吃簡餐。
幾個菜吃完，楊蜜還在田雙河的勸說下多吃了半個饃。
攏共泡了兩碗半。
許鑫是一碗半。
那半碗還是楊蜜吃剩下的……
可給他噎夠嗆。
吃完了，就地解散。
齊雷和宋汶他們約的是兩點半的上班時間，來辦公室坐下聊一聊。
這中途許鑫都沒什麼事。
倆人也不走了，而是來到了許鑫的那間小辦公室裡休息。
作為譯製片主任，他這部門純粹的清水衙門，辦公室裡也是什麼都沒有。
但能看得出來，經常有人給他打掃衛生。
不管是桌子還是椅子都看不見什麼灰塵。
坐在有些陌生的辦公椅上，楊蜜感受了一下屬於“公務員”的樂趣後，便很快把注意力拉了回來，看著坐沙發上抽煙的老公：
“誒，一千萬會不會太少了？最多兩部片子可就沒了，顯得小氣了吧？”
“不然你覺得為什麼我會說委屈齊哥？”
“……？”
楊蜜愣了愣：
“什麼意思？”
“咱們是國營廠，經費審批是要走流程的。這一千萬的額度對比民營企業肯定很少，但你從一個國營廠的角度來看，其實是屬於合理的範圍內的。
電影節至少要在兩年內展開，而田總的意思就是電影節什麼時候弄起來了，這個“x計劃”就會並過去，到時候，扶持計劃的主理人就是我。
我到時候定多少錢，就是我這個新官上任的三把火。
在其他人看來，齊雷隻爭取了一千萬，可我卻可以比他高很多。這是我的能量與手腕的展現。而齊雷在這件事裡卻成了平庸的那一個，功勞都在我身上，懂了吧？”
“……”
楊蜜嘴角抽了抽。
吐槽了一句：
“這麼彎彎繞繞？”
“習慣就好了，這裡麵……隻有穩紮穩打，沒有一朝成名。不然你以為新官上任三把火這個詞是怎麼來的？有些時候，就算你看到了弊端，也暫時不能動。因為你得考慮清楚利弊得失。想把好處都占全的人……”
說到這，他搖搖頭：
“走不長的。”
話音落，電話鈴聲起。
看了一眼來電人，許鑫接通了電話：
“喂，冰冰姐。”
“下飛機了沒呢？”
梁冰凝滿是笑意的聲音響起。
許鑫應了一聲：
“下了，剛吃完飯，正打算去廠裡。你到了？”
聽到這話，楊蜜稍微眨了下眼。
“到了呀，中午和演員團的人吃了個飯。那你到了來我辦公室找我吧？”
“唔……”
扭頭看了楊蜜一眼，許鑫說道：
“我讓楊蜜去找你吧，我這邊下午和齊哥約了幾個人，得見一見。”
“那也行。晚上咱們一塊吃飯？”
“再說唄，不知道聊的咋樣呢。”
“嗯嗯，那好呀，那一會兒你倆來了，讓蜜蜜聯係我。”
“嗯，好的。”
而電話掛斷後，楊蜜才後知後覺的明白為什麼哥哥要撒謊。
應該是……不想讓冰冰姐知道田總中午喊吃飯，就自己和哥哥，卻沒有她吧？
想到這，她無語的吐槽了一句：
“我去乾啥……又去裝湖塗？”
“去唄。”
許鑫一臉澹然：
“人嘛，就是這樣。難得湖塗。”
“是是是，許座高見。”
聽到這個稱呼，他輕笑了一聲：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