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許諾的創作自由呢？我從楊蜜那爭取到了女主角用咱們公司的人，我已經和她說好了。現在這都一個多月了卻遲遲不見動作，公司是看不起我嗎？能上您的電視劇，卻上不來我的？”
“當然不是。”
李國利否認了她的說法。
可看著她那憤怒的神色，心裡也很無奈。
人，又不是他不讓用的。
可偏偏他現在成了中間人。
必須要處理這種麻煩事。
“阿芬，你要明白，公司有公司的考慮……”
“什麼考慮？這部戲本身就是公司看重的。公司猶豫，被彆人拿走了版權。現在我給爭取回來了拍攝權，結果卻等不來一個女主角？”
林玉芬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她也不可能退讓。
如果她退讓，那不僅僅以後會喪失屬於導演的權利，被彆人當做“好欺負”的對象。
更沒法在楊蜜那抬頭。
從大家開始接觸，楊蜜就給足了她麵子。
預算，她說的算。
人選，她說的算。
拍攝周期，思路……一切的一切，楊蜜都沒搖過一下頭。
在這部戲裡給了自己前所未有的自由度。
可是現在自己卻沒法搞定一個自己公司內部的演員？
這說出去……
以後還怎麼在江湖上混？
她不要麵子的？
想到這，她直接對李國利說道：
“李導，這個事情我真的無法接受。若曦這個角色，我隻會讓詩詩來演。這是我堅持的原則，我是導演，如果對於公司內部的人連這一點使用權都沒有……”
“……”
林玉芬沒說完，但李國利已經聽懂了意思。
他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了。
倒不是發怒，而是一種“你至於麼”的表情：
“阿芬，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可林玉芬卻依舊堅定：
“這是我的底線，李導。如果是外人，公司考慮到藝人方麵的事情，優先選擇咱們自己人，我能理解。因為這是公司的業務發展需要。但，我要用公司內的藝人，而且還是一個在夏天還在您那拍戲的人，現在到我這卻用一個所謂的雪藏的借口來搪塞我，我無法接受。
這件事……過分了！我可以退讓，其他人呢？吳導呢？遊導呢？我們作為導演如果連自己公司內部的人都使喚不動，這個公司還有我們待的位置嗎？以後我們還有話語權麼！？所以，我無法接受。”
這下，李國利也不吭聲了。
其實他也知道林玉芬說的沒錯。
對於劉詩詩，其實他挺無所謂的。
不是說可有可無，而是覺得本不至於如此。
大家都是成年人，站在公司的角度什麼最重要，身為領導人還能不清楚？
而且他也看得出來，詩詩和蔡依農這件事上，私人恩怨可能居多。
但……
私人恩怨你們怎麼解決我不管。
我辛辛苦苦培養的導演團隊在這件事上的定位，一下子就變得尷尬了起來。
如果林玉芬好說話，那沒事。
可現在對方如此堅持……那麼李國利自己也明白，他於情於理都得出手了。
說句難聽的。
人家投資方要是想指定女主，那還好說。
導演你能拍就拍，不拍我們就換人。
可人家投資方都沒說啥，一個公司的導演和演員卻沒法湊到一起。
這事情怎麼也都說不過去了。
“……唉。”
李國利歎息了一聲：
“好吧。那我會在和那邊說一下……你等我消息吧。”
“好。十月份就要進入籌備期了。”
林玉芬提醒了一下李國利她要開始進入電視劇籌備階段，然後便起身告辭了。
李國利沒送。
倆人的關係沒那麼生分。
而等她離開之後，回到書房的李國利又等了一壺茶的功夫。
靜靜思考。
一壺茶喝光，思考也結束了。
他拿起了電話，撥通了蔡依農的號碼。
“都都……喂，李導。”
蔡依農的聲音響起。
“嗯，這會兒忙麼？”
“不忙，李導您說。”
“《步步驚心這部戲的女主角，就讓詩詩來吧。”
“……”
蔡依農那邊聲音一靜。
而李國利則繼續平聲說道：
“阿芬在我這剛走。導演選擇角色這件事，是分內工作。更何況，選角的事情連投資方都沒有乾預。阿芬這次要是連自己公司的藝人都使喚不動，以後在公司裡，他們這些導演怎麼抬頭做人？”
“李導，她已經被雪藏了。而且我也通知過全公司……”
“那不是在《怪俠之前麼？她也演了《怪俠，不是麼？”
“可……”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吧。”
李國利直接打斷了她的話語：
“你也不要讓我在中間為難。咱們公司是自產作品的娛樂經紀公司，導演重要還是演員重要你難道分不清？”
“……”
“蔡總？”
蔡依農的辦公室，林秘書看著臉色有些不好看的蔡依農，試探性的問道：
“怎麼了？”
蔡依農依舊沒吭聲，隻是攥著電話沉默了大約一分鐘左右的時間後，終於抬起了頭。
看著林秘書，她說道：
“讓人跟林導溝通一下，給古麗娜紮留一個配角的角色。戲份最好重一些。然後……把劇本發給詩詩吧。《步步驚心的。”
“呃……”
林秘書下意識的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可目光落在了蔡總的電話上之後……她最終隻是應了一聲：
“好的。那詩詩那邊其他的商業活動……”
蔡依農沒說話，隻是瞟了她一眼。
林秘書心領神會，默默的退了出去。
……
“你要有一個核，明白我的意思麼？就是……你演的角色首先你在了解她的時候，要找到她存在的合理性。
戲劇的本質是什麼？是模彷。
我們在模彷一個角色時，它的合理性，就是它存在的道理。我覺得你在這方麵得注意一下。
今天你表現的狀態之所以不好，就是因為這個……你沒近距離的去觀察過你所飾演的農村進城的打工婦女的那種狀態。她們背包的動作，她們對於大城市那種迷茫與不安，以及和人說話時……
台詞裡透露的那股土裡土氣的感覺和一股自卑感……這些在很多剛進城的人身上都能看到。但你演的不像，給我的感覺隻是懦弱，但不是自卑……你既然喜歡拿自己的經曆來嵌套進去，那麼就一定要找到支撐你演技的核心。
你模彷的越真實，就能和你飾演的角色精神內核越貼近……”
雲南話劇團後台，王硯輝給劉知詩一點點的講述著自己對於角色的理解與理念。
這女孩，是楊蜜介紹給他的。
希望他給帶帶。
這麼多年，雖然楊蜜已經好幾年沒上話劇舞台了，但大家的關係卻始終維持的很好。
所以，當楊蜜開口說出那句“王老師，您幫我帶個人唄”的時候，王硯輝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然後才知道自己要帶的人，是《仙劍三裡很火的那個叫龍葵的女孩。
王硯輝不是個很喜歡打聽彆人事情的人，所以沒問為什麼對方放著好好的電視劇不演，會來到這裡。他隻是很認真的履行著自己的責任，給劉知詩帶進了他現在演的話劇《打工棚的話劇組。
飾演一個來到城裡務工，給人當保姆，逐漸從一個自卑的農村女孩變成為了一張城市戶口可以不顧一切，最後迷失在這座城市之中的打工小妹。
剛好，這個打工小妹在劇裡得問他喊“叔”。
於是王硯輝最近基本上是台上台下都帶著她。
話劇還在排練階段，打算在十月中旬開演。
這段時間，王硯輝隻要看到了她的毛病，都會給她說。
而楊蜜也知道王老師的脾氣。
人雖然長的很凶，但實際上是個特彆有耐心，才華的人。
很好接觸。
不然也不至於把劉知詩推薦到這。
而劉知詩一邊聽，一邊拿本子在紀錄自己的缺點。
同時一邊說道：
“確實，我演的時候也覺得不太對……但我從小就沒怎麼見過那種……真正外地進城務工的人。也不知道在哪去見……”
“這個簡單，你去城中村嘛。公主墳、大興、黃村……這些城中村有的是。我告訴你個招數，你就每天早上、晚上，卡著飯點，去城中村裡找個外麵的攤位吃飯。
一邊吃你一邊觀察，你看看那些女孩是怎麼生活的。一頓飯多少錢，在看看城中村裡的超市、商店裡，她們進去後都會買些什麼……
最好是能找幾個願意接受你詢問的女孩，讓她們帶你去住的屋子裡，了解一下她們的真實情況……”
“叮鈴鈴……”
王硯輝的話被劉知詩的電話鈴聲打斷。
“抱歉。”
劉知詩趕緊拿起電話要掛斷，可看到來電人後卻愣了一下。
李敏念打來的。
“你接吧。”
王硯輝笑嗬嗬的說道：
“我出去抽顆煙。”
“抱歉，王老師。”
“沒事。”
王硯輝擺擺手走出了化妝間，而劉知詩這才接通了電話：
“喂，李哥。”
“詩詩，公司把《步步驚心的劇本發我了！”
李敏念聲音裡的興奮如若實質。
“讓你這兩天回公司簽合同！若曦的角色是你的了！”
“哦，好，我知道了。”
聽到這話的劉知詩滿臉平靜。
弄的李敏念一愣：
“……你不高興啊？”
“高興啊。”
她自然知道這件事意味著什麼。
隻是……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裡寫著密密麻麻字跡的記事本，直接說道：
“還有彆的事情嗎？”
“啊？……這……”
“沒彆的事情我掛了，王老師在跟我說角色的事情呢。”
“呃……好。那我安排行程了？”
“嗯嗯。”
劉知詩平靜的掛斷了電話。
接著開始閉眼思考。
作為一個燕京人，雖然燕京很大，但一些城中村的分部她還是很清楚的。
哪怕燕京僅存的城中村也不多了。
一會兒開車去看看。
確實，自己的缺陷就是閱曆太淺。
古裝角色還好，大部分模彷都可以通過影視劇來完成。
但現代戲，如果對於飾演的角色沒有特彆深刻的理解還真不行……
嗯。
決定了，今晚去瞅瞅去。
至於李哥說的拿到角色的事情……那不也是蜜蜜運作的麼。
演員隻要專注於表演就可以了。
尤其是……
連劉一菲都獲獎了的情況下。
想到這，她緩緩抿起了嘴。
自己……可不能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