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集的宴席規格不知驚掉了多少人的下巴……畢竟,哪怕這些人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可任誰也沒見過這種茅台中華管夠的豪橫。
就更彆提那流水一樣的大席了。
11點半,準時開席。
幫工開始發餐具。
一人一雙一次性快子,小盤。
隨便坐,隨便吃,菜跟流水一樣的往上上。
想喝酒的呢,自己去酒桶那邊拿杯子。然後見看守酒桶和香煙的桌子上有一個很厚很厚跟過去的電話簿那種紅皮紅底的書冊,和一堆一次性紙杯放在一起,一些中年人便自發的排隊。
第一個人拿過了筆,唰唰唰的在本來應該是記禮金名諱的目錄上寫下:
“恭賀新婚,早生貴子。”
寫完,坐在桌前許鑫的七表叔就規規矩矩的遞過去了一隻杯子,從盤子裡禮貌的拿了根煙遞了過去。
“恭喜恭喜!”
第一個人說完,笑著接過了杯子,煙夾耳朵上,說了句吉利話後,笑著轉身去倒酒了。
而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
村裡鋪的桌子多,席位大,根本不擁擠。
也不愁搶不到位置。
大不了等等唄,沒看大師傅們手裡的活一直沒忙活完麼。
有的是吃的。
至於不喝酒的人,坐在桌前也沒人會說啥。
要的就是一份心意。
不說吉利話能咋的?
能來就是給麵子了,吃了這一頓席,吃飽喝足走到哪不的念主人家一聲好?回家後把今天這事情說起來了,不也顯得咱許家灣的人辦事敞亮?
於是,開席。
桌上是一盤瓜子花生喜糖和一盤子帶核的水果。
涼菜是鹵肉拚盤加桂花糯米藕。
瓜子花生喜糖這些不算菜,但必須的有。
擺桌子上不顯得空。
而鹵肉拚盤和糯米藕一個是寓意好,一個是適合左酒下酒。
盤子下麵的鹵水裡都鋪著花生呢。
熱菜是8個扣碗,什麼丸子酥肉扣肉雞子羊肉之類的,一概不缺。
壓軸的是龍蝦和海參。
一共十二個菜。
最後填肚子的添席是鹹湯甜湯各一盆,以及早上壓出來的餄餎麵和夾饃菜。
這些也不算在正菜裡,但卻是必須有的。
上菜快,吃完就撤,空出的位置誰沒吃飯誰過來。
除了龍蝦和海參有點供不應求上桌就沒外,其他的蒸碗什麼的有的是,這邊吃著,那邊一盆一盆的炸貨用碗裝好,往蒸鍋裡放。
那一副繁忙景象不知道塞滿了多少記者們拍照用的內存。
正因為內存卡不夠的事情苦惱呢,許家灣那邊人家來通知了,給他們的席也準備好了。
雖然早上有一碗肉塊多到能給開麵館的老板哭死的羊肉麵頂著,可這會兒看著眼前這幾百號吃播給他們現場表演,這些人也餓了。
這些娛樂圈的記者大多數都是從燕京或者魔都這種具備娛樂圈土壤的地方來的,可能籍貫是五湖四海,但要說真有幾個吃過這陝北村宴的人,還真不多。
反正人家持續七天呢,不差這一會兒。
走,吃席去。
沒準還能遇到楊蜜和許鑫呢。
……
事實情況是,他們遇不到了。
哥幾個一大早就開溜了。
大席開始,加上村裡記者多,許鑫就直接帶著這些人來到了縣裡住。
冬天的陝北吧……其實沒啥太多的娛樂項目。本來說是去二郎山的。
作為儒釋道一體的仙山,可以說是神木縣當地的名片。
他想著帶這幫人去玩一玩,拜一拜。
年底啦,拜拜佛拜拜仙,不說轉運吧,至少這山上的一些建築都是幾百年曆史的,當旅遊景點來逛也行。
可是,當周傑侖宣布要在神木開一場演唱會後,這座城市裡就多了許多外地人。
演唱會在今晚,白天平常冷清的二郎山竟然人滿為患。
當許鑫看著那滿是外地牌照的二郎山大門時,他就知道,今天的活動得取消了。
於是,一幫人乘興而來,多多少少有些敗興而歸。
回到了縣裡的房子裡,閒聊打發時間。
而等中午吃完了飯,周傑侖和朗朗就動身去彩排了,大家為了湊熱鬨,也都跟了過去,來到了已經有許多人閒逛的體育場。
這次的演唱會雖然匆忙,但質量卻沒有半點馬虎。
為了表達對好友婚禮的喜悅,周傑侖是按照正常演唱會的標準來的。
伴舞、伴唱、樂隊都無比齊全。
下午就是為了確定流程的。
因為場館還沒開放,所以有些得了門票的人就隻能在外麵等,而當體育場裡開始彩排時,不少人還是循聲而至。
當周傑侖選為開場曲的《七裡香前奏響起的刹那,坐在看台上的許鑫立刻就聽到了鐵柵欄外的人群發出的歡呼。
“……嘖。”
他忍不住感歎了一聲。
“到底是輪子啊……”
周圍人無不深以為然。
因為不僅僅觀眾如此,哪怕作為公眾人物的她們也都是如此。
不為彆的,隻因為他是周傑侖。
但周傑侖的彩排卻沒花太多時間,主要是好多人聽到了風聲,全都在往這邊趕。
彩排進行了不到一小時,周傑侖就走了。
留下了舞蹈和燈光師繼續在舞台上排練。
可哪怕周傑侖人已經消失了,但外麵的群眾卻越聚越多,最後還是體育館裡的人拿著大喇叭出來維持秩序,告訴大家周傑侖已經彩排結束,晚上6點演唱會進場,這些觀眾才陸陸續續的離開了。
至於朗朗……
他不用彩排。
一方麵是哥幾個心疼他在這麼冷的天裡彈鋼琴……哪怕朗朗說沒事。
另一方麵……人家的水平擺在這。
彆說用手彈了,就是用腳趾頭也比許鑫彈的好……譜子早都準備好了。
時間,就這麼晃到了下午4點多。
許家灣這邊,“許家集”開市的第一天,結束了。
當勞累了一天的大師傅們熄滅掉煮麵的大鍋下麵的灶火時,所有的幫工、師傅、學徒們都鬆了大大的一口氣。
雖然這次的大席和平常的大席沒什麼區彆。
但……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的所有人總覺得跟打了一場勝仗一樣,當關火的拿一刹那,看著那些來拉泔水的三輪車,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驕傲。
而這股驕傲的情緒還沒持續多久,許大強帶頭,帶著一幫同輩的兄弟姐妹,以及小輩兒的人來了。
手裡端著酒,拿著煙,以及一份又一份的紅包。
不需要什麼過多的客套話。
第一天的完美結束,就是給主家長的最大的臉麵。
主家的酒,得乾了。
主家的煙,得美美的抽上一根。
主家的紅包更得心安理得的在許大強那一聲聲感激的“辛苦了哇”的言語下,收入了囊中。
對於酒席婚宴,廚師們就是主人家的臉麵。
他們才是真真正正幫主人家長臉的那一撮人。
古往今來,大師傅們熄了灶火,主人家都得親至,奉茶倒酒,款待吃喝來表達謝意。
如今城市裡這麼做的人其實已經不多了,契約社會,我出錢,你辦事拿酬勞,咱倆誰也不欠誰。
話是如此,但總是少了一份人情味兒在。
而在人情味這一點上,許家灣的人從來不差事。
祖宗怎麼定下來的規矩,那就怎麼傳承下去。
彆管他們身價多少。
禮就是禮,不能亂,不能廢,更不能忘。
而這些師傅們喝了酒,點了煙,收紅包的時候拿手一捏,心裡就有了數。
至少五千塊。
這是紅包,不是酬勞。
酬勞人家早就付過了。又看了看一些按捺不住性子的學徒幫工,估摸著他們手裡也有個兩千塊左右……
於是,喜笑顏開。
今天這一場苦,值了。
這家人辦事,講究。
於是,麵對許大強他們上村裡吃飯的邀請,大師傅們都沒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