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彭彭彭!”
禮炮聲中,許鑫抱著百十來斤兒的妻子,走出了酒店。
而剛出酒店,忽然,他就聽到了一聲聲尖叫和歡呼。
“啊!
!”
“楊蜜!
楊蜜!
!”
“楊蜜你好美!
!”
他和勾著自己脖子的好姐姐扭頭一看……
好家夥,酒店兩邊不知何時已經站滿了圍觀的吃瓜群眾。
密密麻麻的已經站滿了兩邊的人行道。
高舉著手機……顯然,他們都是為了湊婚禮這場熱鬨而來。
見狀,楊蜜一隻手勾著老公的脖子,一隻手對著四麵八方招了招:
“嗨”
笑眯眯的打完招呼,她便催促道:
“趕緊,冷!”
“好嘞。”
衝著首席伴郎周傑侖先森努努嘴。
還在享受人群歡呼的亞洲天王趕緊如夢初醒的打開了副駕駛的門。
許鑫趕緊把人給塞了進去。
接著對著眾人揮了揮手表達了感謝後,來到了主駕駛。
上車,關門。
隨著他的動作,跟著過來接親的人也紛紛上車。
車隊開始出發。
得繞路,不能原路返回,不然就算是走回頭路了。
法拉利跟著前麵用來當做攝像車的陸巡走,一邊走,他一邊把暖風給開到了最大:
“不冷吧?”
“不冷,不過我琢磨……一會兒不行我就批個羽絨服和你舉行典禮行不行?今天這溫度,我估計最多五分鐘,我就得凍的跟孫子似的。”
“……”
許鑫嘴角一抽。
忍不住來了句:
“姐,咱結婚呢,你言語文明一點行不行?”
聽到這話,楊蜜愣了愣,點點頭:
“哦,那就改成……我就的凍屁了。好了吧?”
“……凍透了不行?”
“不太文雅。”
“……?”
看著自家老公那滿眼疑惑的模樣,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嘿嘿,逗你的……孩子呢?”
“你剛才沒看到?”
“沒。”
“好著呢。餓不餓?”
“餓,但得忍著,絕對不能讓小肚子出來……我穿的丁褲,萬一讓人看出來褲帶勒肉了,那指不定得覺得我多胖呢。”
“……?”
許鑫一愣。
第二反應就把手給伸了過去。
然後……
“啪!”
楊蜜哭笑不得:
“瘋了麼你?”
說完,順手把後視鏡前麵的行車記錄儀給摘了下來,一頓操作,把錄像給洗了。
那叫一個專業。
可許鑫賊心不死啊。
他喜歡的就是這一口。
於是試探性的問道:
“內什麼……這套禮服的話……”
“……大哥,這是婚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啥?”
楊蜜也驚了。
你這愛好是不是也的有個限度。
這麼美好的記憶裡,為啥你要摻和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而聽出來了媳婦意思的許鑫滿眼遺憾:
“這……不行嗎?不是,咱講點道理,反正這衣服你就穿一次,你還不如便宜我……”
“……”
楊蜜張了張嘴……
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真……真他……
不對。
結婚呢,得文雅一點。
真特麼有道理啊!
……
領頭的法拉利,與後麵的一排勞斯來斯組成了一條靚麗的風景線。
車隊一路在神木繞了好大一圈……這路線是許大強定的,仿佛就是為了向全縣的人宣告他家娃結婚了一樣。
而法拉利那賽車座椅坐的許鑫腰都木了,可算是抵達了許家集這條主乾道。
看著兩邊那架起了長槍短炮,楊蜜下意識的對老公問道:
“我的妝沒啥問題吧?”
“沒,放心吧。”
許鑫笑著安慰了一句,然後指著路邊已經開始鑼鼓喧天的送親隊伍,笑道:
“一會兒可的坐穩,他們顛起來可彆撞到頭。”
“……嘿嘿。”
楊蜜忍不住也笑出了聲。
其實說老實話,本來是一場“西式婚禮”,突然出現了這八抬大轎,和跨著腰鼓舉著嗩呐的迎親隊,怎麼看畫風都有點割裂。
顯得不倫不類的。
但架不住她喜歡。
自己以後可就是陝北婆姨啦,肯定得入鄉隨俗嘛。
而她看著那早就等在法拉利前麵,把轎子傾斜,半蹲在地上等著自己的轎夫,好奇的問道:
“不是說還有人唱信天遊麼?誰啊?”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許鑫神秘一笑。
而後麵跟車的周傑侖和朗朗也終於趕了過來。
周傑侖替他開門,朗朗替楊蜜開門。
許鑫在下車後,許誌他們又放了一堆禮炮。
漫天的亮片與彩花都被潑灑了下來。
許鑫笑著快步走到了副駕駛,把楊蜜給攔腰橫抱,腳不占地的直衝轎子。
最後把媳婦抱進去後,這才發現……她竟然沒帶外套。
他也不矯情,直接就要脫自己的西裝。
“誒你乾嘛?”
已經坐進轎子裡的楊蜜趕緊阻攔。
可許鑫卻不由她繼續說,脫下了西裝後,直接給她披在了身上。
“你彆凍著了。”
兩口子的話很清晰的傳到了附近人的耳朵裡。
然後……
漫天的起哄聲響起。
許鑫的臉微微有些發紅,但還是堅定的後退出了轎子的範圍。
接著,許陽拿著一條縫著大紅花的綢緞帶,跨到了他身上。
一下子,那股中式新郎官的味兒就出來了。
挎紅花,騎高頭大馬。
騎上了之後,馬倌便把韁繩交給了專門負責這項工作的王思聰。
然後旁邊婚慶公司的人一指揮,忽然之間,鑼聲炸響。
“冬”
在轎子前提著一口鑼的老人,穿著羊皮襖,腰纏大紅繩,敲完鑼後,口中響起了中氣十足的嘹亮之音:
“剃了個亮亮滴光光頭”
“誒嘿!喲!”
八名轎夫在這嘹亮的聲音中,半蹲在地上發出了號子聲。
“摸摸油油滴光葫蘆lou”
“誒喲!喲!”
老人的動靜很洪亮,一點都看不出來他已是胡須皆白的老者,那嗓音倒像是幾分童子之意。
他唱,轎夫們合。
而轎子前後的鑼鼓樂隊也同樣開始了準備。
甚至連楊蜜都好奇的把頭探了出來。
在無數人的好奇目光中,老人繼續唱到:
“呼呼啦啦過了那個黃河口”
“哥們誒,快快走小心那個栽跟頭”
“冬!”
再次敲擊鑼鼓。
“起轎!
!”
嘹亮的聲音發號施令,當轎夫聽令起轎的刹那,鑼鼓喧天的動靜響了起來。
“冬冬,嘁鏘嘁。”
“冬冬,嘁鏘嘁。”
兩拍之後,聲音再停。
“冬!”
又是一聲鑼鼓,老人的脖子上青筋炸裂,聲音愈發高亢:
“送親嘍!
!”
“冬冬冬冬……冬冬,嘁鏘嘁……”
這句話便是隊伍行進的訊號。
當音樂聲響起時,所有轎夫們整齊的邁起了那前進、後退、左騰、右躍的十字步。
他們走的整齊,跳的歡脫。
原本還四平八穩的轎子頓時開始上下顛了起來。
許鑫明顯聽到了轎子裡麵傳來的一聲尖叫:
“啊!”
但尖叫之後,就是嘻嘻哈哈的笑聲。
顯然,楊蜜開心了。
而他胯下的馬也在王斯聰的引領下向前走去。
整個許家集的主乾路一下子就熱鬨了起來。
秧歌隊在舞。
轎子在顛。
鑼鼓喧天的卻異常有節奏。
20個拍子,10次十字步之後,鑼鼓隊一停。
老人再次敲鑼:
“娶哈個好婆姨!咱們那個喝喜酒”
然後,冬冬鏘的聲音再起。
有是20個拍子的距離,樂隊再次停頓。
鑼響後,老人喊道:
“兄弟們!時間不早了,都加把勁嗨!”
“誒嗨!嗨!”
音樂瞬間變奏。
原本還一下一下的“顛沛流離”瞬間加快。
而這次,音樂不再停了。
許鑫牽馬頭前走,老人在後麵的音樂聲中唱:
“喜鵲叫喳喳”
“太陽迎到家”
“太陽一出那紅花開”
“新娘走在大街街gai”
冬冬冬冬……
老人的聲音並沒有被樂隊壓過,那嘹亮高亢的聲音與音樂反倒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而在看轎子……
上顛,下顛,大紅色的轎子在陽光下金燦燦的,那叫一個歡樂。
許鑫也不覺得冷。
恰恰相反,隻覺得這會兒血都是熱的。
騎在馬上,他環顧四周……
數米開外就是一對紅燈籠,道路兩側也全都是舉著手機拍照的人……
都是來給自己慶祝婚禮的。
走在這路上,熱熱鬨鬨的鑼鼓,胸前佩戴的大紅花,還有那轎子裡的新娘子,讓他這會兒渾身的細胞都在震顫。
甚至臉上的笑容都有些木然都察覺不到。
隻覺得走在這條路上,如同行在雲端。
雲端之中,那高亢嘹亮的聲音在唱著:
“紅紅滴隊來紅紅滴轎”
“紅紅滴蓋頭紅紅滴喜字跳”
“紅紅滴腰鼓冬跟啷個敲”
“紅紅滴酒杯誒”
“喜上眉梢”
……
人的喜怒哀樂並不共通。
哪怕作為夫妻也是如此。
就好像許鑫這會兒如坐雲端,可楊蜜卻要吐了……
是真的想吐的那種。
當初就特彆喜歡紅高粱那段迎親的片段,所以她堅持要在這裡加一段……而一開始還挺新鮮的,覺得特彆好玩。
可被這麼顛了一會兒後,她有些受不了了。
早上本來就沒吃飯,這會被一下一下的顛簸,她感覺自己就跟上了海盜船一樣。
胃裡翻江倒海……
她下意識的趕緊捂住了嘴。
寶友,這可不興吐啊。
吐了就完蛋了!
不過好在,這顛簸的路段也就一陣。
就像是給新娘下馬威一樣。
顛簸完之後,就平穩了。
她急促的喘息了幾聲,臉上算是見了些血色。
然後再次好奇的掀起了轎子的窗簾。
剛露出頭來,她立刻就聽見了喧鬨的樂曲聲中,有尖叫聲響起:
“啊!
!楊蜜!
!
”
道路兩邊觀禮的觀眾發出來的。
她倒也不意外。
繼續笑著打著招呼。
然後抻頭往前麵看。
當看到就穿著馬甲,背著大紅花騎馬走在前麵的老公時,瞬間她就心疼了。
哎呀,你咋不穿衣服呢!
多冷啊!
她很愧疚,於心不忍。
於是……
不看了。
老老實實在轎子裡待著。
因為沒拿手機,所以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直到感覺隊伍停止了行進。
到了?
她第一反應是掀開了自己右手處的窗簾。
果不其然……
貼著喜字的自家大門映入眼簾。
到了。
她……
要過門了。
甚至她還看到了門口燃燒著木炭的火盆。
那代表著……
她隻要跨過去,跨進這個門,以後就是許家的媳婦了。
當意識到這個問題的一瞬間,一股從來沒有過的奇妙滋味瞬間湧上心頭。
雖然倆人早就領了證,是法律上的夫妻。
可是……
當這明媒正娶的一刻到來時,她的心頭卻泛起了百般滋味。
她想起了自己和他的初遇。
那個冬日的早晨。
以及那件駝毛大衣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