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暖暖和陽陽真的完全是兩個性格。”
坐在沙發上,劉一菲目光所及之處,正是兩個孩子截然不同的獨處方式。
暖暖就像是一個精力旺盛的成年人,她此時此刻在不厭其煩的,把用來搭建城堡的泡沫積木磚塊從這一頭搬到那一頭。
並且,如果放到這邊的泡沫積木組成的是長方形,那麼她搬到另一邊時,就會試圖把不同色彩的積木搭建成其他圖形。甚至連顏色都不能一樣。
剛才劉一菲想著逗她玩一會兒,把兩個藍色的積木堆放到了一起,幫暖暖搭建了一個“火箭”,結果暖暖發現火箭的地基有兩個顏色是一樣的後,露出了很龜毛的那種不滿表情,接著毫不猶豫的把所有積木全部推倒,把那兩塊藍色的積木分開,中間混合了另外一個顏色,這才滿意的重新開始拚搭起來。
然後還很不滿的衝劉一菲皺了皺鼻子。
弄的這個成年人一臉尷尬。
而與姐姐相比,陽陽就安靜的多。
從跟姥爺在外麵買完菜回來後,他就往爬爬墊上一坐,從自己那一堆東西裡,抽出來了一本畫集。
然後就不動地方了。
劉一菲還好奇兩口子給他買的什麼畫本,結果湊近一瞧,發現是一些油畫的彩印頁。
她蹲在陽陽麵前,看了一眼畫本的扉頁。
《米歇爾·卡斯切拉繪畫集》
1892-19⑧⑨
她問許鑫這個米歇爾·卡斯切拉是誰,得到的答案是:
“意大利近代最傑出的畫家之一,最出名的是油畫和水彩畫,陽陽特彆喜歡看他的畫……可能也是因為他的畫色彩都很鮮豔吧。他特彆喜歡看那種五顏六色的畫。”
於是,觀察了兩個小家夥一會兒後,她才得到了剛才那個結論。
許鑫正坐在茶幾上,拿著鉛筆寫寫畫畫,試圖構建出來自己心中“洛克與伊娃”的家,然後在其中添加上屬於自己的“色彩”。聽到她的話,思路被打斷,抬頭看了一眼後,說道:
“怎麼講?”
“暖暖和蜜蜜好像啊,陽陽跟你似的。一動一靜。”
聽到這話,許鑫點點頭:
“那倒是。不過人家都說女仿爸爸兒訪媽,不知道為啥到我倆這就反過來了。說起來,提起意大利,你的印象是什麼?……我指的不是人文或者曆史之類的。而是一些固定印象。”
雖然他的話說的稍顯籠統,但劉一菲卻明白他的意思。
想了想,說道:
“要說印象最深的,是馬可波羅和瓷磚。”
“……?”
許鑫一臉疑惑,不自覺的問道:
“馬可波羅給你多少錢?我慕思出三倍!”
“神經啊你。”
神仙姐姐賞了他一記白眼球。
“我說的是那種瓷磚……你沒見過麼?就是那種……上麵帶圖案的,花花綠綠看著特彆好看的那種。每一片都不大,正方形的小片片……你忘了?咱們在威尼斯的時候,還看到過街上有那種古董瓷磚片磨的戒指或者是項鏈……”
“噢~~~~”
瞬間,許鑫明白了她指的是什麼。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設計的“裝修圖”,繼續問道:
“還有呢?”
“再就是……意大利的家具了吧。我覺得他們的家具都特彆個性,尤其是顏色方麵,前些天我買那彆墅裝修,我還去了一趟市場,就覺得意大利風格的家具看著特彆顯眼,就……你在一堆家具裡一眼就能看出來它的風格。這是我比較喜歡的……你在設計房間麼?”
“嗯。”
在紙張上麵寫下“瓷磚、一眼意式家具”一行字後,許鑫點點頭:
“這個劇本的難點,一方麵在於你們這些演員對於台詞的把握。你們之間那種互動的化學反應,要真正把故事拍成……就像是好朋友之間尋常一次聚會聊天的感覺。另一方麵,因為它很“單調”,所以要在背景上麵下許多功夫。我要設計一間一看就很意大利,但又有我自己思想的背景。”
“……你這讓意大利那邊的人來設計,不是更好麼?”
“話是這麼說,但至少我得知道我要什麼。所以我也得自己來尋找。不過……”
說到這,他再次把自己隨手畫的草稿放到了劇本的準備資料文件夾裡麵。
那裡麵光是這些線稿資料就已經積攢很多了。
顯然,這半年他也沒閒著。
“有句話你說的對,還是得真真切切的去意大利那邊看看。光是靠想……沒用。到那邊看看裝修,看看家具……你家那房子家具選好了?借這個機會你直接去意大利買家具郵國內不就完了?”
“買好了。”
劉一菲聳肩:
“你到時候自己去吧,彆拉上我。我到那邊的任務已經規劃好了。往咖啡館裡一待,聽人家聊天,跟人家聊天,順帶看劇本。得把自己融入進去,所以到那邊後,咱倆個忙個的。”
對於她的話,許鑫滿眼讚美:
“嗯,真是個敬業的好演員。”
神仙姐姐得意一笑:
“那你看~”
我說到做到。
……
劉一菲吃了一頓飯後,就帶著三個版本的劇本離開了。
倆人約定的是後天出發。
而許鑫也開始準備出差用的東西。
其實他隻需要管好自己那一攤就行,衣食住行方麵,楊蜜都給他安排明白了。
和菲利普聯絡完,告訴他自己會在後天過去後,他就接到了妻子的邀請:
“走啊,遛彎去?”
於是,倆人把暖暖和陽陽往推車裡一放,一家四口出門散步去了。
其實坦白地講,史家胡同這邊要說起來最美中不足的地方,可能就是太過於擁擠。
越往東收的越窄的胡同就不提了,兩口子住史家胡同西邊,是個雙車道。
主要是這附近沒啥綠化,或者能供小孩子跑跑跳跳的地方。
寸土寸金的燕京城,尤其是這種“老破小”的地段,一片綠化帶都顯得那麼奢侈。
而如果是孩子的姥姥、姥爺帶著出去,還能去附近的金寶街商場之類的溜達,可他倆帶孩子出來,那就隻能繞著大馬路一趟一趟的走了。
萬幸,五月下旬還沒真正的熱起來,一到晚上天氣還挺舒服的。
許鑫推著暖暖,楊蜜推著陽陽,帶著棒球帽的倆人很低調的在街道上麵走,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天。
聊的多是公司裡的事情。
比如林狗拍的那部《寒戰》前兩天她看了一眼,質量很不錯。
唯獨他那一口大碴子味兒,後麵肯定得用配音了。
再比如包子這邊,她正在幫著運作一部電視劇的女一。叫《陸貞傳奇》,那故事還挺不錯的……
她說,許鑫就聽。
推車裡的暖暖和陽陽則看著夜晚燕京的車水馬龍。
還彆說,一家四口此刻和睦的不像話。
而她的話說完了……其實她說的啥許鑫也隻聽了個囫圇,具體根本沒往心裡去。
倆人現如今的事業已經有了一個比較分明的界限。
妻子的工作重心都在雙唯裡麵,而他則對雙唯一無……也不能說是一無所知,隻能說他“知道”但不關心。
楊蜜也用不著他關心。
自家老公的事業,可比自己的重要多了。
於是,說完了自己的,她便問到:
“你這次去,其實也待不了幾天吧?2號央視還有慶功宴呢,你一號就得回來。在那邊也就待三四天?”
“嗯。見一下劇組的人,然後聊一下布景,把搭建的事情確定下來。”
“演員呢?”
“傑絲敏那邊物色了好幾個實力派演員,我想著既然能拿大衛獎,說明演技肯定沒問題的……隻要能符合角色,就可以了。”
“嘿嘿。”
“笑什麼?”
“就是在想……你這電影萬一反響強烈,那你在意大利……得多受歡迎啊。”
聽到這話,許鑫愣了愣。
隨即輕笑了一聲:
“哈~估計到時候少不了一些女孩給我寫情書,把我當夢中情人啥的。”
“兄弟,這就有點誇張了。你當你是足球明星呢?”
“哈哈~”
許鑫的笑聲中,楊蜜繼續說道:
“那我這邊也開始準備了?”
她沒明確說清楚準備什麼,但許鑫卻直接點頭:
“嗯。等忙完這部電影。”
“好。”
“媽媽~”
“誒,寶貝~”
“我想吃冰激淩~”
“走,讓爸爸請客,咱們買冰激淩吃去~”
一想到《暴裂無聲》,楊蜜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了對孩子的溫柔。
彆說想吃冰激淩了。
想要月亮都給你摘!
……
26號清早,許鑫和蘇萌揮彆了家人,踏上了前往意大利的行程。
在機場和劉一菲會和後,9點出頭,飛機便衝入了雲霄。
意大利比天朝慢6個小時,飛機將會在羅馬時間早上的8點左右抵達。
時差也比較好調整,相當於熬了個小夜而已。
飛機上經常能聽見劉一菲的“嘰裡咕嚕嘰裡咕嚕”,可惜,意語許鑫聽不懂。
可以學,但不是現在。
他也沒打擾,繼續對著自己手裡的資料文件夾發著呆。
一會兒發呆,一會兒開始勾勒某些線條,重新畫一張草圖。
來來回回,往複不止。
說老實話,他其實心裡多多少少也有些緊張。
雖然這一絲緊張的情緒很淡,但還是存在的。
而這股緊張的情緒,便來源於拍外國電影的忐忑。
哪怕這個故事是他弄出來的,但經過了一遭好萊塢的洗禮後,他很怕自己的這些資料到處充斥著對意大利的“刻板印象”。
就像是好萊塢眼裡的全世界。
萬幸,這片子沒有什麼大場麵,所有的事情都局限在一間房間裡。
但不幸的是,因為場景很單調,所以每一處細節都要用心去雕琢。
《電話鈴聲》的故事,是靠一個一個來電或者短信推進,可同樣的,它的“世界”就隻有那一間屋子的大小。
許鑫這次的拍攝理念,其實和《秘密》時期差不多。
這次因為硬性條件的緣故,除了一輪明月外,他的心思都花在了布景上麵。
通過以燈光為首的細節,向觀眾來表達不同場景,角色的不同內心世界。
而在他的構想裡,其實整部電影的燈光,是一種漸進漸退的層次拉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