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7章 他懂個錘子的《烈日灼心》(1 / 2)

人總是在成長的。

可能吉娜的話在十年前,他會說:

“我已經看過了。”

八年前,他會說:

“我雖然已經看過了,但可以陪你看。”

三年前,他可能會說:

“我看完了,想看你自己看去唄。”

但……就像是每一個優秀的男孩子最該感謝的並非現任,而是那些幫著他們學會了怎樣成為一個好男人,把這份美好付出在更值得的人身上一樣。

現在的朗朗聽到了吉娜的話……雖然他心裡沒啥想法,但還是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好啊。我都行。”

雖然他已經看過了那電影,可能讓這個沒看過老許作品的姑娘感受一下朋友的能耐,他真覺得挺光榮的。畢竟昨天大家在飯桌上那麼聊,加紮裡給老許一頓誇,這姑娘都沒啥意動的意思。

但現在不僅主動的在買老許的DVD,還要去看看那部電影。

彆說現在是晴天……哪怕天上下刀子都得去。

可吉娜自己卻反應過來了:

“啊……朗,你看過了沒?”

“我也沒看過。”

大眼珠子的謊言異常流利。

另一雙大眼珠子下意識的眨了眨……

“真的?”

她滿眼狐疑。

“真的,去年還是挺忙的。我忙,他也忙,這電影拍好了就封存到電影公司,我也沒來得及看。”

“……”

姑娘眨了眨眼。

有些老舊,自然光幾乎絕跡的老屋內,陽光如奇跡一般降臨。

綻放在她的笑容上。

“謝謝你,朗。”

光線有些刺眼,朗朗下意識的躲避了目光:

“沒關係,我問問今天《烈日灼心》最近的場次在哪放。”

“嗯嗯!馮侖叔叔~”

吉娜一舉手裡的幾張碟片。

算賬!

……

電影院門口。

習慣性帶上了口罩的朗朗看了一眼長長的隊伍,就聽到吉娜的感歎:

“人好多啊……都是來看《烈日灼心》的?”

朗朗頗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點頭說道:

“你第一次參加柏林電影節?”

“嗯!……我平常有空的時候就在練琴,幾乎……很少出來玩,也沒有什麼朋友。所以……”

“練琴還是得勞逸結合才行。過於枯燥的勤學苦練,其實遠沒有你一次靈感的恍惚有效。當然了,我指的是現在這個階段。我們在啟蒙階段都有著係統化的學習,練習。但現在你更多的是需要尋找屬於自己的風格。”

“嗯嗯,老師也是這麼說的。但……已經養成習慣了。嘿嘿,所以我很好奇,他們都是為了追一部電影?”

雖然這會兒並不是戶外排隊,而是在電影院內部。

但這麼長的隊伍,隻為了一部電影,她還是很驚訝。

她不是沒看過電影,可這種電影還有一個半小時開場,就已經排起了隊的場麵是真沒見過。

“因為《烈日灼心》很火,而且每天就隻有一場。柏林電影節的規定是每部電影一天隻有一場,網上會預約一半的影票,留一部分給排隊的影迷。所以看似電影節已經開了許多天,但仍然有很多人沒看過。觀影手冊的意義就在這。”

“原來如此……那我們……”

聽到這話,朗朗微微搖頭:

“沒關係,我已經溝通過了。”

作為柏林電影節頒獎禮的演出嘉賓,弄兩張影票自然是不難的。

吉娜這才放心了。然後很天真的問了一句:

“那要是今天他們仍然沒看到……”

“明天唄。隻能這樣,畢竟好幾十部電影呢。”

“……好吧。那我們真的很幸運呀。嘿嘿~”

女孩一邊笑,一邊看著這群排隊等待的人。

亞裔、白人、黑人都有。

她的好奇心也逐漸旺盛了起來。

到底是什麼樣的電影,有著如此的魔力吸引著,讓他們提前一個多小時……並且看這隊伍,可能第一個到來的人來的更早的在這排隊?

帶著這個想法,很快,朗朗的電話鈴聲響起。

他離開了幾分鐘,回來時,手裡已經多了兩張電影票。

拿到票後,吉娜心裡也踏實了。

忽然來了句:

“那我們現在去給許挑禮物吧?”

“……”

這下,朗朗的臉部表情終於有了變化。

雖然口罩遮擋,對方看不見。可他是真發現這姑娘有一個……很……咋說呢。很好玩,但也很……嗯。

就是很好玩的毛病了。

那就是想一出是一出。

執行力雖然拉滿,可長線計劃約等於0。

唉……

他在心裡歎了口氣。

說到底……是個孩子啊。

一邊琢磨,他一邊站了起來:

“走吧。”

走去給老許買個又貴又特麼沒用的東西去!

狗東西!

得罪了方丈你還想好!?

……

北半球的冬天,天黑的早。雖然此刻已經是2月中旬,但天依舊不算特彆長。

至少,4點50,電影散場,倆人走出來時,天光已經黯淡到不行了。

朗朗有些疲憊的打了個哈欠。

實話,又餓又困。

手裡還提了個不算特彆沉的盒子。

已經有點想回去了。

而就在他猶豫要不要和吉娜提一下“就地解散”的時候,與他那已經露出疲態的模樣不同,依舊神采奕奕的吉娜說出了一句朗朗想一頭撞死的話語。

“我們去吃晚餐吧?”

“……”

朗朗張了張嘴,忽然覺得自己老了。

好奇怪。

就在這一瞬間,他意識到一件事。

82年出生的自己……好像真的不年輕了。

甚至連00後都進入青春期了……

他不知道這姑娘在吃完飯之後會不會搞一出諸如什麼“咱們去酒吧吧?”、“咱們蹦迪吧?”之類的邀請。

也懶得猜。

現在的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酒店。

問問老許他們忙完了沒。

然後三五哥們坐一起泡個茶,吹個牛啥的。

那種精力旺盛的年紀,好像真的一去不複返了。

不過,也不差這一頓飯了。

他打定主意一會兒這姑娘要是還有活動,說什麼都會拒絕後,點點頭:

“好。”

於是,倆人很低調的跟著人群往外出。

影院檢票口那邊又排起了隊,不過這次並不長,也不知道是看的哪部電影。

倆人走出去後,朗朗就聽見吉娜說道:

“我有幾個關於電影的疑問,你能給我說說麼?”

“好啊,什麼疑惑?”

“我看到了……幾個鏡頭。一開始以為是穿幫,因為那個辛和春在一起時,天氣總是很奇怪。上一秒還是晴天呢,下一秒就起了霧,下了雨……我以為是穿幫,但後麵感覺又不是。好奇怪啊……”

“那是內心世界的表達。許他其實是和觀眾一起玩了一場遊戲……或者說,他邀請觀眾主動的用這種穿幫的鏡頭,來告訴他們:你們看到的那些天氣,陽光,濃霧,陰雨等等,到底是不是真實的?這一刻是主角的內心世界呢?還是外部世界?他留給了大家來思考。而不是單純把某個鏡頭固定在一種天氣上。

他這部電影最厲害的地方也在這。對於普通觀眾而言,就比如吉娜你這種不怎麼接觸電影的觀眾,你們看到的首先是一個完整的故事。其次,在觀影途中,你們也收到了許發出的邀請。隻不過,對於第一次看電影的你們,就算他發出了邀請,你們有接收到這種訊號,卻也不能很及時的反應過來。

而對於一些資深觀眾,或者對電影有研究的人,接收到許的邀請後,就會在觀看電影,保證觀影體驗的同時,跟隨他進入到另外一層世界。這種比喻能懂我的意思麼?就像是……”

“哈利波特?”

吉娜的眼睛亮了起來:

“像是麻瓜和巫師那樣,共存卻又涇渭分明的關係!”

“唔……你這麼想也可以。總之呢,觀眾首先肯定會感受到一個完整的故事。其次就是電影的一些細節,比如天氣,比如背景,比如音樂等等……他並不是要大家立刻掏出第二份電影票,而是希望大家能對這部電影留下深刻的印象,以後如果無聊了,可以把它當做一種遊戲一樣,去度過一段閒暇的時光。所以,他用了一些“小伎倆”而已。”

“這可不是什麼小伎倆。”

聽明白了他的解釋後,已經坐進車裡的吉娜趕緊搖頭:

“我第一次見這種……電影!第一次接收到這種邀請。感覺特彆有意思……立刻想要回去再看一遍了!……這算不算《烈日灼心》能在柏林成為熱議話題的核心吸引力?”

“之一吧。或許有,但絕對不是主要的。”

在吉娜那一臉驚歎的表情裡,係好了自己安全帶的朗朗同樣頗為感慨的說道:

“電影不是炫技。一切的技巧都應該為電影服務。這是許的信念。所以……憑心而論,你覺得這部電影怎麼樣?”

“毫無疑問,很棒!”

幾乎沒有任何思索,吉娜就給出了答案。

“一開始我還有些不適應,因為我真的很少看電影。但……現在想想,我發現每當我想回憶起來某處電影片段的時候,心裡的想法並非畫麵,而是故事。這個故事裡的某一個片段發生了什麼……而且,除了這個故事之外……有一幕我印象最深刻,那就是片尾,春去審問辛。”

“陽光打在春的身上那段?唔,那段確實……”

他剛要說出“震撼人心”的時候,卻見吉娜搖了搖頭:

“不,不是的。那段確實很好。可真正讓我哭出來的地方,卻是在辛的衣服上。他穿著一件橙色的馬甲。有些類似工作服……”

“呃……”

朗朗試圖回憶。

發現他記憶裡全是伊穀春在陽光下審問時的場麵。

那一幕帶給他的震撼,讓他忘卻了所有細節。隻記得辛小豐在抽煙,倆人聊天……以及那如同聖光一般普照的畫麵。

“然後呢?”

他問道。

“就在那一刹那……我好像忽然懂了“辛”這個角色。其實,影片裡最苦的,還是他呀。我覺得這影片的名字不應該叫《死路儘頭》,應該叫做……《太陽升起後的雪》。”

“……??”

朗朗腦子頓時有些短路了。

啥玩意?

這孩子腦子裡到底裝的都是啥?

這名字咋想出來的?

而麵對朗朗的疑惑,吉娜很自然的說道:

“因為辛這個主角太苦了。他是那麼的向往光明,可卻隻是因為走錯了一步……最關鍵的是凶手還不是他,他卻把自己陷入到了黑暗的包圍中。可最後他為什麼會選擇死亡?帶著那個女孩的秘密去死?就是因為……他像是雪。他隻是想解脫,想要看到那一輪太陽。隻要看到了太陽,哪怕是融化,他都沒有遺憾了。”

“呃……”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