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家不自覺的就在琢磨。
王導……那話特地對許導說的。是不是就意味著……許導至少能拿了個獎？
那……我們呢？
而許鑫也在想。
自己拿了個什麼獎？
其他人呢？
拿獎了嗎？
一個又一個疑惑從心底誕生，讓他忽然有些焦躁。
不過很快伴隨著一口深呼吸，這股焦躁便煙消雲散了。
看了眼時間……
反正也快開始了，香味已經聞到……但鍋裡到底燉的什麼，那就等鍋蓋開啟那一刻……再看吧。
他拿出了手機看了一眼。
一條消息都沒有。
下意識的看向了妻子的方向。
妻子坐的安穩如山。
顯然，她最清楚不過。
這種時候，溝通任何話語都是蒼白的。
隻需要靜靜等待，就可以了。
……
在“漫長”的等待中，終於，柏林時間晚8點，天朝時間淩晨4點。
63屆柏林電影節金熊獎頒獎典禮，盛大召開。
主持人是德國著名演員亞曆山德拉·瑪麗亞·拉那，這名字或許好多人陌生，但許鑫看到這位女演員後，就知道她是誰了。
好巧不巧的，自從來到柏林後特彆喜歡開地獄玩笑的楊蜜在昨晚，拉著他看了那部2005年奧斯卡最佳外語片《帝國的毀滅》。裡麵希特勒的秘書，就是她扮演的。
隻不過對於她的其他簡曆，許鑫還挺陌生的。
但從她登台開始，就代表著這場頒獎典禮已經開啟。
這時，他感覺到了自己旁邊的張驛那有些局促不安的呼吸。
正常人的深呼吸是：呼~~~~~~
可到他這，就成了：呼~~.~~.~
很抖。
就像是很緊張一樣。
許鑫瞟了他一眼，看著他那坐得標版溜直的模樣，低聲說道：
“放鬆些，一個多小時呢。”
“呃……”
反應過來後的張驛微微點頭，但坐姿基本沒什麼改變。
其實也能理解。
因為他同樣在影評人評選的影帝候選人之一。
許多影評人對他都青睞有加，覺得他同樣是這屆柏林影帝最有利的競爭者之一。
典禮開始，就代表著距離“宣判”更進一步。
他自然緊張。
但反觀他右手邊的王謙源就淡定多了。
這哥們一個東京影帝在手，同樣是9A，或許不如三大，但至少在亞洲範圍內，東京電影節影帝的含金量可是足足的。
所以這會兒神色淡然……或者說壓根就聽不懂德語與英語。
至於他旁邊的段毅宏……老段也差不多。
臉上沒什麼表情，盯著台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把這些人的目光收入眼底後，許鑫又扭頭看了一眼詩詩。
發現這姐們正用手捂著嘴，打了個哈欠。
他嘴角一抽……
行吧。
老話說無欲則剛，還真是一點都不帶撒謊的。
他也不吭聲，目光落在了舞台上的那位“希特勒秘書”身上。
從現場的同聲傳譯看來，她是在回顧柏林電影節的曆史。不過……許鑫隻聽到了1950年的英文，仿佛過去那段曆史不存在了一樣。
而把曆史回顧的差不多後，同聲傳譯裡說道：
“下麵，請欣賞偉大的鋼琴藝術家朗朗，為我們帶來的……鋼琴曲。”
許鑫沒聽懂那人是誰，不過到是知道該鼓掌了。
於是，全場掌聲雷動。
燈光漸暗。
優美的鋼琴旋律響起。
人前人五人六，人後豬狗不如的朗朗出現在分外眼紅的許鑫麵前。
……
朗朗一首鋼琴獨奏曲結束後，伴隨著掌聲，他的下台也昭示著電影節頒獎環節的正式開始。
柏林電影節的獎項並沒有全景單元方麵的獎項，所有獎項大多數皆從主競賽單元產生，除了短片單元的一座金熊一座銀熊，以及終身成就獎和處女作獎之外。
最先頒發的就是終身成就獎，給了一個英文名字叫克勞德·朗茲曼的導演。
一個很老的老人。
許鑫禮貌鼓掌，可惜對這位獲得終身成就獎的導演完全不了解。
不過能看的出來，整個電影節對於這位都很重視，全場給這位看著歲數就挺大了的老人一共貢獻了5次掌聲。
接著是短片獎。
不過隻有獲獎，沒有感言。
如同戛納那樣。
告訴你得獎了，但短片無法上台來發表感言。
隻是得到了一陣陣掌聲。
而短片單元結束後，屬於主競賽單元，但卻是從符合處女作資格的影片中選出來的兩個獎項也很快就頒發完了。
現場的氛圍因為是德語與英語混合穿插，聽的他有些頭大。
並且，歐洲三大都是一個節奏……或者說“6A”的頒獎禮都沿襲了歐洲這3A的流程，除了開場朗朗的鋼琴曲外，中間沒有任何的停頓。不存在什麼節目穿插，歌舞表演，每一個上一屆的獲獎者出現，頒發獎項，獲獎人上台發表感言，下場，鼓掌……都是這個節奏。
相對而言……往好了說是為了電影的純粹。但往壞了說，確實沒啥大意思。
台下的人就一個作用，就是鼓掌。
甚至，這場還沒有觀眾，除了電影人就是媒體。
而之所以讓他頭大的原因，是今天同聲傳譯這哥們……也不知道是感冒了，還是說他這邊音響效果不行，他聽的特彆含糊，本身英轉漢就麻煩，他還得特彆留意去聽才行。
不過，很快第一個和他有關的獎項出現了。
傑出藝術貢獻銀熊獎（攝影）。
雖然還沒到出現剪輯片花，給出獲獎人名單的地步，但許鑫清晰的看到後麵的熒幕上出現了幾位攝影師的名字。
有《和諧課程》的攝影師阿齊茲·紮姆巴比耶夫，《應許之地》的攝影師利亞斯·桑德林。
以及……《一代宗師》的攝影師，菲利普·勒素。
而最後的獲獎者是……菲利普·勒素。
謝頂謝到頭發少到可憐的哥們步伐輕鬆，滿眼笑意的走上了舞台，開始發表獲獎感言。
而這時，許鑫聽到了劉知詩的話：
“下一個是什麼獎？”
劉知詩話音未落，就看到鐘長友探出了半截身子，對這邊說道：
“該到影帝了。”
瞬間，包括周一韋在內的幾個人下意識的坐直了身子。
而菲利普·勒素在發表完獲獎感言後，高舉那尊銀熊下了台。
接著，上一屆的影帝得主，《皇室風流史》的影帝米科爾·弗爾斯加德走上了台，手裡還拿著一張卡片。
你瞅瞅，也不知道該吐槽還是該覺得人家務實。
這下連信封都省了。
要說這哥們還挺傳奇。
《皇家風流史》是他人生中的第一部電影。
而就憑借這一部處女作，直接柏林封帝。
也是神話到不行。
而這哥們上台後也簡短的說了一些話，幾個人也聽不懂，隻是見他把信封拿起來了之後，全都下意識的緊張了起來。
隨後，大熒幕上也開始出現幾個演員的入圍片花。
《渺生一頁》的男主納茲夫·穆吉奇，《雪崩王子》的男主，好萊塢明星保羅·路德。
以及……
當張驛飾演的辛小豐，與段毅宏飾演的伊穀春同時出現在片花之中時，彆人怎麼想不說，許鑫心裡卻忽然一沉……
他以為……至少要加個王謙源。
周一韋都可以不考慮。
但……
就這倆人麼？
下意識的看向了旁邊的張驛。
卻發現……這哥們的臉頰幾乎可以說已經僵硬了。
一眨不眨的看著舞台。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就聽見了米科爾·弗爾斯加德低頭看向了手裡的卡片後，用不太標準的發音念道：
“《死路儘頭》--紮安一，端，一ONG。”
“嘩啦啦啦……”
其他三個片花瞬間縮小，露出了辛小豐和伊穀春的片段剪輯。
掌聲頓時響起。
鐘長友第一個就站了起來，就像是威尼斯那樣，他高高舉起了雙手，一副“贏了”的模樣。
接著是劉知詩，張頌玟。
再然後，是王謙源。
以及最後起身的周一韋。
而許鑫這時才後知後覺的起身，對著張驛和段毅宏一邊鼓掌，一邊把張驛拉了起來。
“彆愣著了，拿獎了！”
他使勁的拍了兩下張驛的後背，看著這哥們眼神從渾渾噩噩，逐漸變得清明。
最後……
忽然，他直接就把許鑫給抱住了。
在全場的注視之中，平常始終和低調、內斂掛鉤的男人，此時此刻照著許鑫的臉就是“吧唧”一口。
看的劉知詩眼睛都瞪直了。
“！”
許鑫也懵了。
然後就看著這哥們嘴唇都在哆嗦……
他愣了下……隨後反應了過來。
這次，很輕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恭喜。去吧，記得啊，30秒時間。”
“……”
張驛的嘴還在哆嗦。
似乎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隻能用力點點頭，然後走出了座位。
不過卻沒直接下去，而是在等段毅宏。
而段毅宏看著就沉穩多了。
剛才，張驛抱許鑫，他就遭受王謙源的蹂躪。
這會兒來到許鑫麵前後，雖然同樣是滿臉笑意，給了許鑫一個大大的擁抱後，至少還知道說話。
他在許鑫耳邊說道：
“許導……謝謝！”
“不，是我應該謝謝你。去吧，老段，享受屬於你們倆的時刻！”
許鑫發自內心送出了屬於自己的祝福。
在柏林，雙黃蛋並不稀奇。
並且，《烈日灼心》的口碑擺在這。
對於電影中，這兩個人的演繹，都是同行，大家心裡都有數。
他們……
實至名歸！
就這樣，在掌聲中，二人一步一步走上了舞台。
而落座後的許鑫剛要鼓掌，忽然被劉知詩一把抓住了手。
得承認，詩詩的手很軟。
還有些涼。
但她的話就熱乎多了：
“許鑫！真的！你太他媽棒了！”
說完，她抓著許鑫的手就是一頓搖晃。
很用力。
捏的很死。
甚至搖晃的他骨節都有些疼。
可看著她那都鼓起來紅血絲的雙眸……
許鑫在愣了下後，微微一笑，反握住了她的手。
“這是我們大家的共同努力。”
“嗯！”
劉知詩用力的點點頭，這才放開了許鑫的手，但還不忘補一句：
“那你也是最棒的！真的……太棒啦！！！”
“……哈~”
許鑫笑了笑，扭頭看向了王謙源那邊。
中間隔著倆空座，他伸出了手。
不過不是握手，而是豎起了手掌。
見狀，王謙源哈哈笑著一巴掌迎了上來。
“啪！”
一聲清脆的動靜後，他掉頭就把手伸向了周一韋。
周一韋同樣笑著把手拍了上去。
一個傳一個的，最後到了鐘長友那。
比起劉知詩的情緒外露，男人們的情緒反倒不需要那麼多的言語。
一下擊掌。
一切儘在不言中。
而坐在兩把空椅子旁邊的許鑫，在掌聲將息之中，看著張驛和段毅宏分彆接過了兩尊銀熊之後……
心底卻忽然沒來由的歎息了一聲。
“唉……”
他真的以為……王謙源也能拿一座的。
可惜了。
真的可惜了。
不過，這股遺憾並沒有持續多久。
因為他聽到了詩詩的話：
“下一個是不是……就該蜜蜜啦？”
“……”
許鑫嘴角一抽。
行吧。
剛才在紅毯上的那以為堵住了插旗的一擊，原來是回旋鏢。
下意識的，他看向了妻子的方向。
可惜，因為角度的關係，隻能看到妻子的背影。
拿手機問問？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掐掉了。
“宮二”的表現如何。
他心裡有數。
靜待結果罷。
看看到底是繼續遺憾，還是……功德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