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沒兜。
而她在社交，她旁邊的人就在那看。
仿佛兩個世界。
這群人前顯貴的明星，此時此刻的內心怎麼想暫且不提。
但所有人都有一個共同的想法。
這一刻，他們才能真正感覺到一種差距。
真真正正的差距。
在這場說明會裡，站台的他們也隻是芸芸眾生的一員罷了。
可是……
本該同樣是芸芸眾生的她，此時此刻，卻不一樣。
很不一樣。
……
“我們的商業板塊願景主要是分7大板塊，分彆是樂視汽車、以樂視雲為首的互聯網雲生態、樂視視頻為主的內容生態、樂視超級電視為主的大屏生態、移動手機、樂視體育、以及樂視金融等等。未來的樂視將覆蓋人們方方麵麵的生活，而目前國內，做全局生態鏈的互聯網企業，隻有我們一家……”
樂視這次募股的IC會發言人在舞台上滔滔不絕。
雖然沒有賈樂亭那句大名鼎鼎的“讓我們為夢想窒息”出名。
但……得承認。
彆管真正的實力如何，他們的PPT做的確實夠專業。
楊蜜要不是心裡有數，了解他們這到底是什麼模式，可能這會兒也聽的熱血噴張了。
而就在這時，王斯聰碰了碰她胳膊。
她本能偏頭，就聽到了一句：
“楊潁怎麼那麼激動？”
“……”
楊蜜下意識的扭頭。
就瞧見了孫麗旁邊的楊潁這會兒拳頭都攥緊了。
目光之中的炙熱毫無保留，直勾勾的盯著台上的PPT……
她嘴角一抽。
這時，王斯聰又低聲問道：
“你倆不是和黃小明聊過一次麼？”
楊蜜微微搖頭，沒說話。
聊，肯定是聊了。
但問題是……聊了不代表彆人一定會聽你的。
雖然黃小明倒還平靜……可看著楊潁那模樣，楊蜜心說她估計是沒聽進去。
罷了。
無所謂了。
年前那天，言以至此。
至於後續怎麼考慮……就跟自己無關了。
……
一上午的時間，說明會結束。
而融資階段自然是不對外公開的，都是大家單線聯絡。
楊蜜就投五百萬，其中還有三百萬是劉知詩和劉一菲倆人一人一百，其他的一百萬，是包括孫婷、程虎等人拿的錢。
她知道影業的股份後期至少會翻個二三十倍。
但……
還是那句話。
二三十倍而已，很多嗎？
給員工謀福利這一塊，蜜姐一生，不弱於人。
她看重樂視的，其實隻是互聯網影響力。未來他們會開始做自己的原創電視劇，公司的狼崽子們要吃肉。
錢什麼的，她這五百萬，可不抵一個《小時代》換的股份。
至於其他人都出資多少，她也沒問。
中午，酒會。
“蜜蜜，許導最近沒去健身麼？”
“他懶著呢。我倆過年忙了好久，太累了，這一段時間都在家休息。”
楊蜜手裡端著一杯香檳，和主動過來的鄧朝在一邊寒暄。
時不時的會有人過來和她打招呼，而趕過來的孫婷跟在她身邊，得到她的點頭後，微信裡就會多一個人的名字。
而比起彆人過來主動結交的她，包括鄧朝在內的其他人就沒這個待遇了。
他們都得主動去結交彆人。
楊蜜的目光時不時的就能看到楊潁。
前一秒她還在那些人這笑顏如花，下一秒就和另外一撥人攀談了起來。
黃小明也是如此。
其實她到沒什麼瞧得起瞧不起。
恰恰相反，還覺得挺欣慰的。
因為她也試想過，如果自己和老公隻是普通出身，那錢都是一塊一塊攢出來的，這個場合的好機會顯然她也不會錯過。
說白了，賣賣臉，陪陪笑，至少能擴充一些資源。
何樂而不為？
你瞧鄧朝，他就聰明多了。
就在自己身邊。
誰來了，他都有機會認識。
更何況，等《奔跑吧，兄弟》開始製作後，他也會成為“騎牆派”之一。自己……或者說西北圈的人脈與關係同樣會朝他傾斜。
所以，比起其他人，他還真有資格站在這。
楊蜜也樂意和他聊天。
幫圈子招兵買馬，自然要給人家恩惠。
而倆人聊了一會兒後，繞了一圈的黃小明終於走了過來。
“蜜蜜。”
“師兄，你們倆的電影快宣傳了吧？”
她說的是《合夥人》。
黃小明笑著應了一聲：
“嗯。”
一旁的鄧朝說道：
“已經定檔了，五月17號上映。”
“這片子也確實拖的太久啦……”
借著電影聊了一會兒，黃小明順理成章的問道：
“誒，蜜蜜，這次的投資……你打算投多少？”
楊蜜自然知道他在探底。
但也一點不隱瞞：
“0.5。”
聽到這數字，倆人都一愣。
顯然，這個額度，遠比給到這倆人的要高。
但，楊蜜之所以這麼實話實說，也是為了到後來避免他們倆覺得自己不人物。
沒必要藏著掖著。
至於倆人聽到這個數字之後，心裡是什麼感覺……那就不是她考慮的事情了。
接著，她直接換了個話題：
“師兄，你倆還不說事兒啊？”
聽到這話，黃小明看了一眼在那邊和幾個人談笑風生的女友，笑著說道：
“還不急呢。”
“噢~”
楊蜜點點頭。
話題到此終結。
……
酒會之後，便是重頭戲了。
下午，楊蜜和許誌分彆和樂視簽訂了債權和股份的融資協議。
一個是五百萬，一個是《小時代》的百分之40股份，以及共同發行協議等等。
忙了一天，在下午4點多的時候，從樂視裡麵出來。
上車後，她的第一句話，是對孫婷和程虎說的：
“虎哥，婷婷，融資的事情已經敲定了。到時候賣了把錢給你們，不過這些消息彆到外麵說，自己賺了錢老老實實收著就行。”
“知道啦，姐。”
和沉默點頭的程虎一起，孫婷應了一聲。
她投了30萬。
其實她還能投的。
但姐不讓了。
因為這一百萬的額度，還要留給其他人一些。
但這份收益……
姐和她說的是保底能翻十倍。
這數字孫婷在第一次聽說的時候，感覺肝兒都在顫。
保底？
十倍？
可現在……隨著跟在姐的身邊這段時間的耳濡目染，徹底明白了這些公司的套路後，她終於理解為什麼姐會用“保底”這倆字來形容了。
王斯聰依舊坐在副駕駛，沒吭聲。
這種小事他甚至都懶得琢磨。
而從樂視總部這邊出來，就在相鄰一條街的路上，也不知道是什麼基礎設施壞了，還是說搶修什麼東西，有十來個穿著反光帶的工人就蹲在馬路牙子上吃飯。
楊蜜看了一眼時間，頗有些納悶的說道：
“工地吃飯都這麼晚的嗎？”
這話問道王斯聰知識盲區了。
他連工地人咋吃飯都不知道。
反倒是從小耳濡目染的許誌，聽到她的話後，往那邊看了一眼。
說道：
“應該是急速搶險的活，多半是電力或者水管。這東西不等人哇，估計加班了。耽誤了吃飯，現在才補上。”
而這會兒剛好是紅綠燈時間，楊蜜透過車窗往左邊看。
她看到幾個年輕人都是捧著那種白色盒飯在吃，吃的狼吞虎咽。
顯然是餓極了。
這時，她目光鎖定到了兩個工人身上。
清晰的看到一個上了歲數的老大哥從盒飯裡把一個不大的雞腿，給了旁邊一個悶頭吃飯，看起來很年輕的小孩。
小孩隻顧低頭吃飯，夾起雞腿就是一大口。
而這老大哥則扒了幾口飯後，拿起了旁邊看起來臟兮兮的那種透明塑料大杯喝了口水。
“……嘖。”
同樣把這一切收入眼底的王斯聰聲音響起：
“這要是老許在這，估計又會多許多想法了……唉。你說他們參與幸福見證的過程了麼？肯定是參與了。甚至他們就是締造者。但……他們好像又和熱鬨與繁華沒啥關係。可能咱們中午那頓難吃的酒宴隨隨便便一道菜，都趕上他們一天的工資了。而他們午餐裡可能就一根雞腿能算作是肉……”
說到這，他扭過了臉。
也不知道是不想看，還是不願意看。
看著前方嘟囔了一句：
“有些人左手倒右手，靠個虛幻的夢想，就是幾十幾百億的生意。有的人辛苦了一輩子，前半輩子拿命賺錢，後半輩子拿錢買命，最後到老兩手空空。人和人的悲歡喜樂……還真是不相同呢。”
聽到這話，楊蜜無言。
紅燈變綠，車子啟動。
她的視線內，那些工人消失了。
也聽到了王斯聰的自言自語。
可她卻沒回應。
或者說不知道該說什麼。
隻是莫名其妙的覺得……在這個三人小團體中預估的，大家這一波資源交換下，可能是幾個或者十幾個億的金錢，有些燙。
不是說拿了燙手。
而是一種……很奇怪的心思。
不僅僅是自己，而是所有人，此時此刻手裡的金錢，都化作了燙手的燃料。
全部聚到了一起，形成了一座火焰熊熊的熱源。
或者更確切的來說……
是一片剛剛被點燃的地下煤層。
一開始，隻能看到青煙。
可隨著時間流逝……你卻會發現，這些煤，聚到了一起後，是無論怎樣，都無法澆滅的。
隻有等待它自己燃儘，化作灰燼後，這場燃燒才會終止。
想到這，她忽然更怕了。
怎麼感覺……明明大家的事業都這麼好，可走的還是如履薄冰呢？
老公所設定的道路……真的能走到對岸麼？
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老公說的那些話。
“我們不要做聖人。”
“成為下限就好了。”
“世道再壞，也不是我們擺爛的理由。”
“總要有人去默默修補這個世界……”
她以前覺得這些話特彆對。
可現在……在經曆過了這場身後的資本力量加起來的資產，可能超過百億級彆的融資會後，又看到了那些在搶修某些設施的辛苦勞動者們。
她很認同老公的話。
可問題是……煤層的燃燒，總是有可燃物的支持的。
未來那個燃燒的“世界”。
它的可燃物……
又會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