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郭凡的沉默中,許鑫的語氣卻相當輕鬆。
仿佛那三個紮心的問題,不是從他嘴裡說出來那樣。
並且,似乎嫌棄這三個問題還不夠“強”,剛好升到6級的他開啟了大招: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楊蜜上周才剛給你媳婦送了幾盒花膠和燕窩,對吧?……幾個月了?”
“……”
這下,郭凡臉上的肌肉徹底“僵硬”了起來。
低聲說道:
“5個月。”
他的妻子孫冉,已經懷孕5個月了。
明年2月份,就是預產期。
“你兜裡這五百來萬,夠不夠養活孩子的,夠不夠把房貸還清的?”
“……”
這下,他是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許鑫也不再繼續這麼追擊下去,隻是自顧自的說道:
“男人嘛,成家立業說起來簡單,其實做起來很難的。但成家與立業有個共通的特點,那就是都需要男人肩上的責任感。這份責任感可以被金錢所給與,也可以被陪伴與溝通所打造……可千變萬變,最終都離不開柴米油鹽。我可不相信一個首部影片就弄出來七個億票房的導演,會是什麼草包。哪怕你是時勢造出來的英雄又如何?……話說你來美國這幾個月,你媳婦咋辦?誰照顧?”
“我媽……還有我嶽父嶽母。”
“唔。”
聽到這話,作為一個過來人,許鑫忍不住說道:
“我給你提個意見。我可以幫你在這邊找個環境很不錯的房子,你最好是把你媳婦接過來陪著她……媳婦懷孕你不在身邊,這種事情好說不好聽。媳婦懷孕,你拋家舍業的來美國躲清靜?不太合適。”
“也不是躲清靜,我主要是……不想拍青春片了,我其實對科幻片挺感興趣的,想來學習學習……”
“可問題是你媳婦已經懷孕了啊。”
許鑫有些無語。
心說明明我隻是個導演。
結果……怎麼跟街道辦主任一樣。
還得操心彆人的日常生活?
跟個大家長一樣。
“本來你這次說來找我,就挺突然的。那段時間我忙《暴裂無聲》的事情也沒多想……今天這麼一琢磨,確實不老合適。要麼你回國陪你媳婦去,要麼你把她也弄過來,陪著養下胎。
我這電影拍完,你還得學習一個月,回去都十二月底了。老婆懷孕,你幾個月不回家?那不成渣男了?”
“呃……”
郭凡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可又不知道說什麼……
一麵是感動,一邊兒又是荒唐。
心說許導這心操的麵也太廣了一些……
而見他不說話,許鑫直接拍板:
“事情就這麼說吧。房子我來給你找,洛杉磯這邊我還是有幾個朋友的。你把人接過來,這邊的氣候什麼的,也適合度假養胎。你後院不起火。才能踏踏實實跟著我來工作。至於拍不拍青春片的事情……你自己衡量。但我給你的建議是可以繼續拍一部,分成要多一點,選個紮實的劇本,哪怕不出彩……但一部電影少說能賺個千兒八百萬,也算小規模財富自由了。養孩子,養老婆,家裡麵沒了壓力,無事一身輕,才能更好的投入到創作之中。這是我的意見。”
他給出了最終審的判決書。
而郭凡還以為他有機會上訴,說道:
“那我考慮考慮……”
“前者你不要考慮,這件事就這麼定了。要麼你回去陪媳婦,要麼你把媳婦接過來。至於電影……你慢慢考慮。就這麼說……萌萌,他要是把孫冉接過來,你就跟墨姐說,在這邊找幾個會照顧人的保姆、助理什麼的。”
“知道啦,許哥。”
一張嘴還一股檸檬味兒的蘇萌脆生生的應道。
雖然理智上來講,許哥操心有點寬……
更何況無論是房子還是保姆、助理之類的都要花不少錢。
但對許哥而言……毛毛雨啦。
甚至說誇張一點,喘幾口氣兒的功夫,這錢就已經賺出來了。
嘖……
我這該死的英俊帥氣瀟灑多金心地善良愛管閒事的狗老板……
她在心裡吐槽了一句。
除了有些時候特彆狗,不是人。
偶爾還是個人嘛。
……
9月7號。
上午9點。
包括劉一菲、基努·裡維斯在內,所有第一拍攝階段的劇組成員,一共70多號人來到了洛杉磯旁邊聖費爾南多市的郊外。
派拉蒙自己的電影工廠就坐落在這邊。
角落裡,一棟彆墅前已經圍滿了人。
除了劉墨墨和喬治亞外,其他老外看著正對著攝影機上香祈禱的許鑫,眼裡充滿了對東方巫術的好奇。
好萊塢是沒什麼開機儀式的。
雖然他們也會有一些民俗忌諱,諸如什麼數字666、幸運兔腳一類的玩意,但並沒有形成特彆具體的體係。
通常情況下,開機儀式更像是一種宣傳。
比如今天一早,在派拉蒙的營銷下,新聞上出現了《完美陌生人》導演歌德·許攜手基努·裡維斯新作開機的消息。
這是對外。
而對內就很簡單了,導演發表一些開機講話,然後拍拍手示意大家開拍。
看起來相當簡單。
許鑫這種神秘的東方儀式,他們還真沒怎麼見過。
但看著還挺新鮮的。
似乎隻要和某種巫毒、巫術掛鉤,被神秘色彩這麼一渲染,大家都比較感興趣。
當然了,話又說回來。
在許鑫眼裡,所謂的美式恐怖其實除了血腥、還是血腥。所謂的巫毒符咒、女巫男巫之類的,更是鬨笑話一樣。
開玩笑……他寧願半夜有一個麵色慘白的吸血鬼來敲門,也不願意門口一個人沒有,隻是地上擺放著一雙繡花鞋。
前者最多遭點罪。
後者可是心靈與肉體雙重折磨。
但不管怎麼說吧,伴隨著攝影導演等人帶著幾分新奇的把香插進香爐之中,許鑫親自揭開了攝影機的紅蓋頭,《約翰·威克》正式開拍。
第一場戲,就是約翰威克和那條名叫“黛茜”的狗在床上醒來的日常。
這隻8個月大的小獵犬並沒有經過什麼特殊訓練。
第一幕裡麵,就是它去舔基努的臉,叫醒的畫麵。
憑心而論,這戲對人類來講,沒有任何難度。
許鑫也不會在第一天就讓基哥那老胳膊老腿兒的就去跟人搏鬥。
電影才剛開始拍,就當熱身了。
但對狗而言,尤其是對一條沒被訓練過的狗而言,讓它能準確的舔到基哥的臉,還是比較困難的。
這一幕一開始的設計,是給一段長鏡頭。
狗狗從床下跳到床上,舔基哥的臉,伴隨著鬨鐘的聲音,退役殺手MR.威克平凡的一天開始。
但……訓犬師和副導演顯然高估了這條小獵犬的彈跳能力。
它壓根蹦不上去床。
“CUT,調整一下,喬納森,我們直接把狗放到床上,讓它從鏡頭外走進來。”
隨著許鑫的話,攝影師喬納森·瑟拉點點頭,幾名劇務趕緊去重新調整角度。
而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基哥已經抱著這條小狗開始狂擼了。
他確實也喜歡狗。
而且這條真名為“安迪”的小狗也很可愛。
但是吧……許鑫對於寵物舔主人臉這種事情是真的接受不來。
說的就跟狗嘴不臭一樣。
奈何老外就喜歡用這種方式來表達人與寵物的親昵……也不嫌臟。
很快,喬納森把機位重新架設好,擼了幾分鐘狗的基哥也目送小安迪回到了訓犬師懷裡,戀戀不舍的重新躺了下來。
而劇務那邊也把鬨鐘重新調整到了5點59分這個數字上。
許鑫重新倒計時。
“3,2,1,A!”
劇組一片安靜。
直到鬨鐘發出的“嘀嗒嘀嗒”的提示音重新響起。
訓犬師把安迪放到了床上,意思是讓這個時薪700美元的小家夥趕緊配合著去舔MR威克的臉。
結果……8個月大的小家夥似乎有些貪戀訓犬師的懷抱。
剛被放下來,又開始站著扒拉訓犬師的衣服,意思是讓他重新抱自己。
“哢。”
動物的不確定性,讓劇組第二次被叫停。
隨後,許鑫扭頭對副導演約翰·桑德斯說道:
“約翰,讓人去食堂找一片培根過來。”
好萊塢這邊雖然不是盒飯,但通常情況下劇組外勤會有餐車跟著。但這裡是派拉蒙的電影工廠,裡麵有配備的食堂。
約翰立刻吩咐了一個場務跑腿,而許鑫則起身去看了一下下一幕的攝影機鏡頭準備情況。
確保和房間內的基調是一致的後,那邊場務也拿著一條培根跑了回來。
“貼一貼基努的臉,留下味道。喬納森,這次在推進一些,給基努特寫,彆讓安迪耽誤我們太長時間。”
於是,畫麵中的鏡頭變成了基努“熟睡”的特寫。
而用培根在自己臉上抹了抹之後,化妝師又很小心的把油漬用紙巾擦拭乾淨,重新幫他補了下妝。
剛要開拍,就聽許鑫說道:
“裡克,把安迪放到基努臉前,讓它嗅到培根的味道後,在把它抱回剛才的位置。”
訓犬師裡克聽到後會意的點點頭,抱著懷裡的安迪來到了基努麵前。
果然,培根的香氣迅速吸引了小獵犬安迪的注意力,它抻著脖子不停地嗅著,試圖去舔對方的臉。
但在主人懷裡卻夠不到,急的發出了嗚咽的動靜。
“OK,各部門準備。”
隨著導演的話,伴隨著場記的打板,第三遍正式開拍。
果不其然。
特寫鏡頭內,安迪從主人懷裡來到床上後,就直奔基哥的臉。
在鬨鐘的“嘀嗒”聲中,基哥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
一旁。
劉一菲和《約翰·威克》的第一製片人喬治亞站在一起。
在《完美》結識後,她對這位老錢的印象也挺好。
儒雅、紳士風度十足。
而在開拍之前,倆人就一直在聊天。
聊的都是好萊塢的一些事情。
老錢這人的聊天風格,她已經從許鑫那了解了,屬於那種喜歡從側麵向你展現力量的類型。
還是比較好溝通的。
但等劇組開拍後,倆人都同一時間選擇了閉嘴。
在片場,無論演員還是工作人員,不打擾工作,這是全世界範圍內電影行業的鐵則。
倆人就這麼站在一旁用來遮陽的帳篷之下,看著許鑫拍的三條戲。
從第一條的進入狀態,到第二條的調整,以及第三條的一條而過……
等床上的戲拍完,劇組轉戰第二組在洗漱間的鏡頭準備期間,老錢才重新開口:
“許是一個很善於調度與調整的導演。我喜歡他這種乾脆利落的指導風格,不拖遝,不迷茫,很清楚地知道該怎麼表達一幕戲,該怎麼調整,而不是像其他一些導演那樣,心裡就隻有那一幕,忽略掉了所有可能碰撞出更美妙火花的可能。”
“是的,這是他最擅長的事情之一。”
劉一菲微微點頭,低聲說道:
“而這還隻是他導演特點的千分之一……調動、調整、統籌、指揮。喬治,你要知道,他曾經管理過幾萬人。還能把他們管理的井井有條。”
“哦?”
喬治亞頗為感興趣的問道: